乔以航正小心翼翼地剥着葡萄的皮。
张知很快收回目光,但咧开的嘴巴怎么都合不上。
乔以航剥完葡萄皮,看到的就是这么样的侧脸,原本要伸出去的手立刻转了个弯,送到嘴巴里。
张知等半天没等到,转头又瞄了一下。乔以航正吃得欢。
“我肚子又要响了。”张知不满地暗示道。
乔以航道:“要不你在前面药店停一停?”
“你不舒服?”张知紧张起来。
乔以航道:“我给你买打蛔虫的药。”
“……”
张知撇嘴,下唇突然传来清凉湿润的触感,嘴巴立即张开,葡萄滑进口中。他犹不知足地想咬送葡萄的手指,但乔以航似是早有预料,在葡萄入口的刹那就将手指缩了回来。
“好吃吗?”乔以航问道。
张知笑眯眯地点头。
乔以航也跟着点头道:“那就好,应该能顶到饭店。”
张知咀嚼地动作越来越慢。
多品尝一会儿也是好的。
他们进的是小饭店,主打家常菜。
乔以航拣了几个容易炒的让店家先上。
张知听着他点的菜,不停地笑。
乔以航没理他,径自提着塑料袋跟着的店家去了洗手间洗水果。不经意抬头看镜子,他发现张知正站在门边看着他。
“怕我卷水果潜逃?”乔以航用生硬的笑话打散飘浮在空气中那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今天演得顺利吗?”
“顺利。”乔以航关掉水龙头,拎着袋子转身,真诚道:“谢谢你。”
张知道:“一般小说遇到这种qíng节,主人公都会以身相许。”
乔以航对他的明示暗示有了一定抗体,走到他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所以以后少看一般的小说。要看就看看物理数学什么的。”
“为什么看物理数学?”张知跟在他身后。
“省的没有逻辑地胡思乱想。”
重新坐下,菜已经上了一半。
张知知道乔以航拍了一天的戏,肯定疲惫,便叫了一碗饭,囫囵吞枣地吃了个飞快。他结账时,有一个菜还在厨房。店主也算厚道,冲进厨房将菜打包,然后一路追到车里将菜给他们。
“什么菜?”张知问道。
乔以航打开饭盒看了一眼。“你还饿?”
“要是能下酒,我们回去喝一杯。”
乔以航想起昨天晚上的囧事,脸色刹那红润起来,“我戒酒了。”
“不行。”
“要你批准?”
“至少等我们喝完jiāo杯酒再戒。”张知笑得暧昧。从昨天同chuáng共枕之后,他今天一天的心qíng都在云霄里飞。
乔以航深吸一口气道:“专心开车。”
“哦。”张知油门一踩,车速飙升。
到家之后,乔以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开始酸痛起来。尤其是脖子,今天早上扭得拿一下还有些后遗症残留。他放下东西直奔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等他出来,张知已经洗好水果放在chuáng头柜上。
“我要减肥。”乔以航按着自己的后颈,回答得有气无力。连觉修曾委婉地说过他的体型需要再瘦一点,体现得他jīnggān一点。
“我吃的。”张知道。
乔以航愣了下,“你吃得为什么放在我chuáng边?”
张知从容道:“因为我的chuáng湿了。”
“湿了?”乔以航古怪地看着他。
“不信你来看。”张知回到房间打开灯。
乔以航探头,只见张知那张chuáng中央湿了一大片。“你倒了多少水下去?”
张知没有正面回答,“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泼的。”
乔以航也换了个方式问,“不小心了几杯?”
“……三杯。”
乔以航委婉地提示道:“客厅的沙发很柔软。”
张知用更委婉地语气应对道:“今天没停水。”
“我不介意你睡地板。”
“泼的面积有点大,不过困难向来是用来克服的。”
“……”
乔以航瞪着张知。
张知摸着下巴往浴室走,“好累,先洗澡再说。”
乔以航在他进浴室之前,在他身后装模作样地长叹了口气。
张知权当没听到。
等他关上门,乔以航找出医药箱,拿伤膏在自己后颈处比了比。
一只手很快将伤膏抢了过去。
乔以航头也不回,“脖子后面。”
张知默默帮他贴好。
乔以航这才问道:“你gān嘛出来?”
“忘记拿内裤了。”张知下半身裹着浴巾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乔以航发现,他的屁股很翘。
攻防战(上)
乔以航背对着浴室,闭着眼睛听浴室里的动静。
张知洗澡向来速战速决,没多久,就听到他穿着拖鞋走出来,然后是那熟悉的沐浴露香气。说也奇怪,明明同样的沐浴露,用在张知身上就是要比用在他身上香。难道是因为他泡得太久?
香气越来越浓,很快,chuáng另一边微微凹陷,紧接着是吃东西的声音。
……
他居然真的一个人吃水果。
乔以航撇嘴。
“睡着了?”张知低头,在他耳朵正上方约莫七八厘米处小声问道。
乔以航在心里回答:嗯嗯嗯,睡着了。所以别用吃东西来制造噪音。
张知继续吃。
乔以航一个姿势躺得久了,就觉得左边的大腿有些麻,脖子后面贴着伤膏的位置也有点酸痛,便装作睡梦中动了动身,仰面睡。
唇上突然被冰凉的东西点了点。
乔以航忍不住睁开眼睛,目光正好投入张知那双笑眼中。
张知将手里的葡萄塞进嘴巴,边咀嚼边道:“晚上吃东西会胖。你忍一忍。”
乔以航皮笑ròu不笑道:“忍不住的好像是你吧?”
张知不语,吐掉葡萄皮之后,又拿了一颗葡萄,在乔以航的唇上点了点,放进自己口里。
……
他当他的嘴巴是调味料吗?沾一沾再吃的?
乔以航恨恨地瞪着他,“还不睡觉?”
“吃完就睡。”张知不闹他了,将剩下几只葡萄全都塞进嘴巴里。
乔以航见他吃得鼓鼓的模样,顿时被勾起了食yù,胃开始蠢蠢yù动起来。
张知吃完,拿着吐了皮的盘子往厨房里走。
乔以航这才发现他是穿着衣服的。而且是很可爱的卡通图案的睡衣。后面那只竖着长耳朵的大白兔正露着两颗大门牙冲他微笑,让他qíng不自禁地联想起大白兔奶糖。
他小时候因为吃大白兔奶糖蛀牙,被医生狠狠地拔掉了两颗大牙,从此以后一见到大白兔,他就会发shexing感到地牙根隐隐作痛。
此时也不例外,他见刷完牙晃悠回来的张知睡衣前面也有一直露门牙的大白兔,不禁郁闷地捂住脸道:“你不能把衣服脱了吗?”
“啊?”张知坐上chuáng拉被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兴奋道:“脱衣服?”
乔以航恨不得一口将刚才那句话吞回去,“我是说,换一件睡衣。”
“换一件?”张知脑海中勾勒出一幕幕令人鼻血喷张的画面,“蕾丝还是网状?”早知道乔以航喜欢这种,他就不用追得这么辛苦了。
乔以航面无表qíng地回答道:“没有大白兔就行。我一看到它就牙疼。”
“……”张知无声地脱掉睡衣,丢掉chuáng下。不得不说,尽管张知最近运动量不大,但身上肌ròu的雏形还在,和那种gān瘪瘪的身材不可同日而语。
乔以航瞄了一眼。
张知顺手关掉灯躺下。
黑暗降临,乔以航顿时觉得困意席卷,原本还清晰在脑海的思绪顿时模糊起来。隐约间,他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然后张知的身体正慢慢移动过来。但是过度的疲乏让他懒得像白天这样斤斤计较。
他调整了下姿势,便睡了过去。
今夜又是无梦。
乔以航睡得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之际,觉得身边空空dàngdàng的,好像缺了什么,忍不住睁开眼睛,却发现张知的位置空了。卧室的门关着,客厅里似乎有声音。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朝门那边慢慢地挪去。
走到门边,他就听到张知的声音正隔着门板传过来。
由于卧室门的隔音效果不错,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细fèng。
说实话,换作以前,乔以航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竟然在自己的家里做着这种类似于偷听者的勾当,但现在他不但做了,而且做得很地道专业驾轻就熟。
从门fèng里看,张知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好的,我知道,我会处理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延期了。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哦,再说吧。反正我回家只会让所有人都消化不良而已。”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再啰嗦下去,连嫂子都受不了你。”
乔以航这才知道,张知打电话的对象是张识谦,心里莫名舒了口气,转身要走,却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张知口中叫出来。
“乔乔睡着了。”
……
谁是乔乔?
乔以航被这称呼叫得浑身起jī皮疙瘩,差点冲出去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很好。我觉得他已经接受我了。至少不讨厌我的存在。”
乔以航:这完全是你的自我感觉良好。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什么,张知的眼睛突然朝门的方向看过来。
乔以航心头一紧,动作僵住。
一动不动的话,张知未必能看出门是微微开着的,糊弄的几率要比他猛然将门关住大得多。
张知果然没发现,头又转了回去。
乔以航很想继续听,但又怕被发现尴尬,想来想去,还是保持形象比较重要,悄悄将门关上,重新翻身上chuáng。
客厅里。
张知谈到最近乔以航的进展就忍不住兴奋,什么酒后赤|luǒ相对,什么开车时喂葡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他的语气与其说是讨教,倒不如说是炫耀。
张识谦听得笑声连连,“那你们做到最后一步了没有?”
张知愣住,“最后一步?”
“难道说你们要柏拉图?”张识谦心中暗道,醉酒这种机会都不知道把握,真是……唉。
张知道:“你不是说要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不是徐徐清风啊。徐徐之后就要图之啦。”张识谦盘算着是不是真的应该买机票回国了,老是这么遥控指挥实在是使不上劲道。
张知谨慎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可以行动了?”
“要找个良好的气氛。”张识谦道,“最好能够引导得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那样。”
张知想了想,“灌他酒?”
“你还不如灌他□!”
“真的有这种东西?”张知兴致完全来了。
“如果有的话,记得送我一份。”张识谦对这个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先试探着。”张识谦恨不得马上将自己打包,空投回国,“记得,动作一定要自然,不能让他感到尴尬。不然很容易前功尽弃。”
张知默默记下。
“啊。最主要的,要挑个好时机。”
张知道:“怎么样的好时机?”
“比如说他心qíng非常好的时候。”张识谦道,“所谓人逢喜事jīng神慡。一个人心qíng好的时候,对事qíng总是特别宽容。”
张知想,他或许应该去买件喜欢吃大白兔的大灰láng睡衣。
“你知道猎人最关键的不是做陷阱做得多么jīng致,而是打猎能打到多少。所以不管你前面花了多少心血,做不到最后一步,什么都是枉然。”张识谦顿了顿,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你打得过乔以航吗?”
张知愣住,“打?为什么要打?”
张识谦也是刚刚下想起,两个男人的话应该还有上下问题。“你要记得,如果真的进展到那一步,一定要主动,非常主动!绝对不能让乔以航翻身!”他张家的男儿怎么也要占据上风啊!
张知似乎听懂了,“还有呢?”
“还有就靠你随机应变了。”张识谦苦笑道,“其实我说穿了也只是个理论家而已。真正的结局还要靠你自己创造。总之,我祝你马到成功,早日抱得如意郎君归。”
张知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这句话听起来这么怪?”
张识谦道:“你以为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乔以航的时候不觉得怪吗?”
张知不敢再说,匆匆挂掉电话。
攻防战(中)
张知一夜都没睡踏实,心里总是琢磨着图之图之。
所谓人逢喜事jīng神慡,说来容易,做来不易。这年头,喝喜酒等于给剐自己身上的ròu,红包一封油水一斤。真这么追究起来,能称得上喜事的还真不多。
张知起了个大早,一头栽进网络时间寻找答案。
乔以航一起chuáng,就浑身不自在。因为张知的目光无处不在地黏在他屁股后面。
要不是上厕所的时候他关门锁门速度够快,张知可能已经大咧咧地站在他身后,欣赏他一柱擎天的雄姿。如果非要形容他现在的神qíng,就好像一个考试不及格的孩子捧着试卷小心翼翼地观察家长的表qíng,以确定自己一会儿是哪块皮ròu受苦。
“你到底想gān什么?”乔以航无奈地打开门。
张知果然倚在门边,“刷牙。”
乔以航刚想阻止,牙刷牙膏就已经被他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