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柏青中学如今的境况来说,这种事qíng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矮个子男人只是不想失业,失去自己的饭碗,本质上对这所学校并没有归属感。所以他即使听出了钟海生话语中的轻视,却觉得并无所谓。
庭蕤却看见两个“猪头脸”的学生里,其中一个低着头,露出了怨忿的神色,转瞬即逝。
屏幕上。
两个被打的学生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一个身着灰色大衣,与庭蕤身形相仿的少年出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天小巷的巷口,待到他们走近,一招手,便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从巷子里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两个学生拖进小巷。
十几分钟之后,少年走出小巷,掏出一把钞票递给那几个男人便施施然离开,再过十几分钟,那两个学生也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视频到此结束。
钟海生神qíng冰冷:“视频上的那个人带了帽子,镜头也没有清楚地拍到他的脸,只是这样的话也并不能证明打人的就是庭蕤。”
李玲玲忍不住cha话:“既然视频都不能证明聚众斗殴的是庭蕤,那你为什么要处分他?”
钟海生并不理会她的问话,他朝矮个子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就走到刚才那个脸带怨忿的学生面前,示意他拿出什么东西。
那学生眉头紧皱,神qíng动摇,他下意识地望向庭蕤,看到他漠然的眼神就好似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再次低下头去。
“快点!”矮个子男人催他,“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他原本双手紧紧攥着裤子上口袋的位置,听完男人这话之后慢慢松开了。他缓缓把手伸进右边的口袋,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银光闪烁的卡片。
李玲玲:“这是——”
这个东西,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等他把那张卡片慢慢举起,卡片上的字迹顿时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上面用方正的字体印着——育诚中学XX级新生,庭蕤。
那学生断断续续,低声说道:“这是那天他,他打我们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被我捡到了……”
“证据确凿。”钟海生眯着眼睛看向庭蕤,仿佛尘埃落定,胜券在握,“庭蕤同学,你还有什么解释?”
庭蕤没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因为这时候那只小东西已经从漫长的沉眠之中醒来,从他的左手掌心爬了出来。巴掌大的小身体一拱一拱,手足并用,抱住他的胳膊一路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小东西扒住他的肩膀左顾右盼,视线划过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巨大的钢化玻璃窗户、正发出莹莹亮光的电脑屏幕,口中不住地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哇!”小东西的头一点一点,他伸出爪子拍打庭蕤的肩膀,问他:
“车车,这是什么?”
“车车,那又是什么?”
“车车,那个东西看起来不像魔法石啊,为什么它会发光?”
……
它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庭蕤刚把它带出掌心山海的那会儿,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有趣,满腹疑问,天真烂漫。
——简直是一个大写的十万个为什么。
它的声音不低,身体也没有小到让人忽视的地步,还趴在庭蕤的肩膀上不安分地晃来晃去。但奇怪的是,这满屋子的人,除了庭蕤,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它的存在。众人的眼睛里,映不出这个古灵jīng怪的小东西的身影。
庭蕤没有回答它的问话。
实际上,若是他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言自语”,那他就离被当成疯子不远了。
“车车——?”小东西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忍不住仰起头来看他,唤了他一声。
“庭蕤同学——?”钟海生的声音也在同一时刻响起。
他看庭蕤一言不发、缄口不言,满心认为他已经一筹莫展、束手无措,找不出可以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来,不禁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他再次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
“当然有了。”出他意料的是,庭蕤居然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的眉心突然轻轻跳了一下,看着庭蕤依然冷静淡然,处变不惊的表qíng,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想问你们。”他把目光投向那两个被打的学生,“你们说我找人打了你们,是在什么时候?”
两人的眼神躲躲闪闪,嗫嚅说道:“就,就是上周三啊……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庭蕤:“具体时间呢?几点钟?”
两人:“六、七点钟吧……”
六七点钟。
育诚高中五点半下课,六七点钟恰好是放学之后的空白时间,一个微妙的时间段。
庭蕤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回溯上周三发生的事qíng。
那天他刚放学回家,就被佣人告知他办理会员的那家书店打来电话,告诉他书店新入了一套新的辅导书,是由A大颇负盛名的许教授亲自编写总结的,非常具有参考价值。
他立刻出门,赶到书店,却被告知辅导书已经全部售罄,如果想买必须提前预约,由前台人员帮他办理预约业务。
前台人员是个面生的新手妹子。预约办理过程中频频出错,不是记录找不到就是电脑出问题,五分钟能办好的事qíng活活拖到了一个小时,等庭蕤快要没耐心的时候才把预约办好。
现在想来,她的言行举止确实都非常可疑,所做的一切显然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是当时的庭蕤并没有多想,把处心积虑当做无心巧合,结果就被别人钻了空子。
谁也不能怪,那就只能怪自己蠢了。
小东西这时候也感到了不对劲。
它平时只是缺根筋,却并不傻,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主人如今正处在一个不利的境地里。
它敏锐地感知到对面那个男人明显对主人不怀好意,其他的人或推波助澜,或助纣为nüè,或默不作声,显然都不站在主人这边。
“车车。”它这次在心里叫他,“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庭蕤看着它,有些拿不定主意。
身体的缩小也伴随着力量的缩水。上辈子的它用了好几十年才长成身高两米,威风凛凛的巨shòu,幻惑之力用之不竭。一朝重生,立马就被打回原形,上次只是被他借了一次眼睛就沉睡了许久。
“你可以吗?”
小东西坚定地点头,它要帮车车的忙。
庭蕤于是开口了:“那一天的这一段时间里,我有不在场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1.庭蕤重生是在这周六
2.“车车”是庭蕤的小名
第11章 第十一颗樱桃
峰回路转。
一时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众人神qíng各异。
李玲玲的第一反应是欣喜。
她从三年前接手一班开始,庭蕤就一直是她的学生。
在与他相处之前,李玲玲对他的印象是一个长相俊美,成绩优异的学生,平素寡言少语、不善jiāo际,一身高冷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知己好友寥寥无几,人际jiāo往少得可怜。
相处之后,李玲玲发现他并不是如她想像一般孤高傲岸,他只是外表太过耀眼夺目,看似不好接近,内里却温文谦和,乐于助人。
她不止一次地发现他总会在下雨天悄悄多留一把伞在教室里,也发现他经常会给教室角落里那一盆残次的“百日娇”浇水。
她不相信这样的他会因为与人发生口角就大肆报复,更何况据那两个被打学生所说,只是一件走路相撞这样的jī毛蒜皮的小事。
有句老话叫做“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之前庭蕤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伪装,那么他既然已经装了三年,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不管怎么说,她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相信庭蕤不会做这种事,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当钟海生拿出一样又一样证据的时候,她还是坚定地站在庭蕤这边,为他说话,替他陈qíng。
如今庭蕤说他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自然喜不自胜,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的证据。
钟海生则是诧异。
他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已是天衣无fèng、滴水不漏,环环相扣之下已没有庭蕤翻盘的余地。
是我漏了什么地方?
对面少年的表qíng太过镇定自若,以至于一直自信满满,自认为胜券在握的钟海生罕见地开始反省自己,他开始回忆反思自己的计划是否有什么疏漏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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