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劫_楚寒衣青【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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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阳与初雪下,青石铺就的花园一览无遗,额外宽敞广阔。但随后的副殿门窗紧闭,在折she的充裕光线下反显出一派yīn森。

  没等原音流分析出更多东西,来到殿前的端木煦已经肃容直言:“日前掌门真人突发急症,病势沉重,一度陷入昏迷之中。在醒来的间隙里,掌门真人已将剑宫余事jiāo代妥当,唯独放不下你。故而我让翟长老的徒儿下山将你接来。你这便进去见掌门一面吧。”

  除了下山之时就知事qíng隐隐不好的薛天纵之外,其余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言枕词更面露愕然之色!

  原音流镇定道:“不对,晏真人不好归不好,为何要见我?”

  端木煦道:“此时不开玩笑,音流快进去吧。”

  说罢,端木煦不给原音流回答时间,抬手在原音流肩上轻轻一推,已将人推入房中。

  接着,端木煦合上殿门,站在殿前对薛天纵说:“你此番下山辛苦……”他眉头突地一挑,“你身后那人是谁?”

  薛天纵扭头一看,在他背后三人中,唯独言枕词一步踏出,与众不同。

  他简单回答:“是在西京碰见的剑宫弟子。”又问,“三师叔,掌门qíng况可好?”

  端木煦并不回答:“你我在这里等音流出来。至于你们——”他声音微带严厉,“事关重大,不可乱说!”

  第8章

  被人一把推入殿中,原音流踉跄几步,才站稳身体。

  这一下,他也看清楚了殿中模样。只见殿宇里头并不如外头给人的感觉那样宽敞yīn森,不过内外两室,一间会客,一间清修。各色家具虽料子不错,但显然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估计自上一辈、或者上上一辈掌门那里传下来之后就没有换过。

  原音流向内室走去,看见一位白发老人躺在锦被之中。他双目闭合,脸上蜡huáng,双手枯瘦,呼吸似有若无,若非曾不止一次见过晏真人,原音流怎么也不会以为躺在chuáng上的枯老头子就是叱咤风云,功参造化的剑宫掌教。

  他刚来榻边三步,chuáng上仿佛睡着的老人忽地睁开眼。

  过往清明的眼神已被浑浊和血丝取代,但看清是原音流后,晏真人还是微微一笑,说:“音流来了……坐!”

  最近的椅子藏在chuáng头之前,原音流走过去搬了一下,没有搬动。

  晏真人吐出一口浊气,微抬起手,招了一招。

  掌劲化风,将椅子搬到chuáng头。

  原音流施施然坐下。

  晏真人:“十年前我问你一次,十年后我再问你一次:留在剑宫学武如何?”

  原音流:“不学。”

  晏真人:“你娘根基非常常人,乃百世不出之奇才。你只要有你娘的一半根基,进境不会输幽陆上任何一人。”

  原音流微笑:“不学。”

  晏真人叹了一口气:“不学武,就别下山了。”

  原音流也叹了一口气:“真人,你现在还有jīng力管我吗?”

  晏真人淡淡道:“不过练功出了岔子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原音流又道:“真人玄功非常,能让真人躺在chuáng上起不来身的岔子,恐怕不小吧?”

  晏真人闭目不语。

  原音流:“真人?真人?”

  他连唤了两声,也不见晏真人回答,不由凑近前去,仔细看了晏真人一眼,见晏真人气若游丝,面如金纸,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活气。

  原音流:“……”

  他慢吞吞从袖中摸出一把折扇,抖了来开。只见扇面薄如蝉翼,随手一挥,便将日光捕捉,粒粒栖于扇面。

  这样扇了几下风,原音流才支着额道:“糟糕,麻烦大了。”

  副殿之外,其余人已被薛天纵派遣去收拾原音流的房间。薛天纵自己则和端木煦一起,站在花园之中等待原音流。

  不多时,房门一声“吱呀”,两人齐齐转头,见原音流神色凝重,走了出来。

  端木煦沉声问:“音流出来了,掌门可好?”

  原音流沉重道:“掌门病体支离,未说两句便陷入昏迷了。”

  这话一出,端木煦心下一咯噔,也顾不得多加寒暄,抢步进入副殿,来到晏真人chuáng前,执手扶脉。

  片刻后,端木煦放下掌门手腕,似早有预料,神色虽沉,却不非常急迫,转向原音流问道:“掌门可jiāo代了什么?”

  原音流不疾不徐:“真人与我叙了叙旧qíng,说将离禹尘剑借我一观。”

  同样跟进屋中的薛天纵看了原音流一眼,这一眼迅疾如电,其中似乎带着些许不信。

  但下一刻,端木煦冲原音流和蔼一笑:“不错,掌门确实如此吩咐过。”

  原音流:咦?

  端木煦一字一句:“掌门吩咐:‘原音流入剑宫门墙,可掌离禹尘剑’。”

  原音流:“但我并未有加入剑宫的想法……”

  端木煦不理原音流,转对薛天纵说:“将原西楼带入收拾好的jīng舍,明天接天殿上,原西楼会择一授业恩师,入剑宫门墙。”

  原音流:“……”

  薛天纵:“是,三师叔。”

  山上刚下了一场新雪,白雪浅浅没足。

  自接天殿出来之后,薛天纵的两个徒儿与言枕词就被一起打发来剑宫jīng舍处,为原音流布置房间。

  一样样素日在剑宫金银玉饰、锦被绮罗被搬进jīng舍。罗友捧着如云轻的云蚕织绒被铺在chuáng上,褚寒抬着人高的七宝珊瑚放在房间角落,言枕词则端上了一盘子宝殿龙船、仙宫玉女的牙雕根雕,准备摆在多宝阁上。

  将这些东西摆到一半,罗友终于忍耐不住,把东西一放,激动抓着身旁两人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看三师祖那殷殷关切的模样,再听三师祖说的掌门重病也要见原音流一面!唉,之前在剑宫流传的小道消息居然是真的!原音流真是我们掌门的血脉啊!”

  言枕词不敢相信:“为何原音流会是掌门的血脉?就算掌门对原音流颇为关心,也不能说明掌门就和原音流有……有什么。”

  罗友清咳一声,神秘道:“言师弟啊,之前我不是信誓旦旦和你说原音流会是我们的小师叔吗?这根由其实出在原音流的母亲身上。原音流之母姓巫,名颐真。巫真人天姿绝俗,名动幽陆,是幽陆第一美人。当年幽陆叫得出名号的英雄豪杰十分之九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剩下的那些全都不近女色……咳,总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掌门喜欢上了巫真人,也曾与巫真人单独相处过,奈何……”

  “奈何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那年秽土异动,巫真人身陨。从此一诀成永别,佳人芳魂不入梦。掌门痛心之下,斩qíng绝爱,献身大道——”另一道声音响起,接了罗友的话。

  jīng舍中的几人齐齐回头,见原音流正站在外院的篱笆之前,闲闲接话。在他身旁,还有一个沉着张脸的薛天纵。

  “这、这……师父,原公子,你们,你们来了?”罗友罕见结巴起来。

  “是啊。”原音流长长一叹,“我本不想过来,无奈剑宫不肯放人——”

  “原公子先休息吧。”薛天纵吐出一句话,一个眼刀过去,罗友与褚寒身下跟安了弹簧似的,飞快跳到薛天纵背后。

  薛天纵又道:“原公子可在此斋戒静心。明日午后,你我就是同门了。”

  原音流叫住了人:“薛道长。”

  薛天纵停住脚步:“何事?”

  原音流笑道:“薛道长号称‘东剑’,为三代弟子之首,可拿过剑宫至宝,离禹尘剑?”

  薛天纵冷淡道:“原公子不用费心挑拨了。安心等待明天的收徒仪式吧。”

  言罢,他不再停留,带着弟子离去。

  jīng舍之外,是萧萧玉竹。玉竹之后,磨剑崖隐约可见。

  走到半路的薛天纵停步,对两个徒弟之外的第三人说:“跟着我做什么?你的师父呢?”

  言枕词并非跟着薛天纵,只是准备去主峰。

  他不及回答,薛天纵已一皱眉:“是外门弟子吗?也罢,你暂且别回外门,先呆在jīng舍处做个洒扫吧,主要负责原音流那个房间。”

  言枕词:“……”

  但……不得不说,撇开不太好听的名头,薛天纵这个提议其实还不错。一下子就将他从外门拿到了内门,而且跟在明显马上就要炙手可热的掌门私生子身旁。

  因而言枕词在短暂思索之后,还真转回了jīng舍处,站在外头说:“原公子,薛师叔派我过来,负责你身旁的杂事,你可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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