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万两_司马拆迁【CP完结】(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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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缇缃站起身,倚靠在她膝边,道:“孩儿不怕苦。”

  此事定下,半个月后,待顾三公子携妻女回到梁城chūn雨阁。藤衣便提出,让缇缃去青岩禅寺小住。顾三公子的养母是那位琵琶第一的唐娘子,他的生母只是一个侍妾,早早去世,顾三在青岩禅寺供奉了生母的灵牌,每年都要去祭拜。

  顾缇缃两三岁时,便一起去过,禅师说这孩子心冷,尘缘太浅,要随身带些灵物镇住,便赠她一串红珊瑚项链。半年前她大病一场,也恰是在红珊瑚项链断裂之后。

  让女儿去青岩禅寺小住,顾三自然不会反对。青岩禅寺有专为他chūn雨阁主人所设的禅房,说是禅房,其实是个庭院,与寺内寻常僧侣起居之所隔开,雅洁僻静,虽比不上燕燕阁,却绝不能说是个委屈住处。

  为行走方便,就让缃缃作男孩打扮,挑选几个年长侍女,也装扮男装,与她同去。青岩禅寺所在之处离“紫金刀”王澄的大刀门颇近,顾缇缃身上带着母亲亲笔的书信,到了青岩禅寺,自是可以天天练武。小住一两月后只说与佛有缘,索xing在那里常住,隔三差五才回chūn雨阁一次。

  第112章

  这年深秋时节,顾三在chūn雨阁安顿下来,传信蓬莱岛。乐濡与顾缇缃自幼有婚约,如今乐濡九岁,缇缃七岁,也是时候一见。顾三的盘算是:“若合不来,也好早早将婚约作废。”乐逾也是这般考虑,双方一拍即合,便约定在青岩禅寺相会。

  “蓬莱岛主”仍是大楚钦犯,乐逾仍用“凌渊”身份,为不使人惊诧,发色也染黑九成,便如三四十岁的高大英俊男人。

  乐濡初次离开蓬莱岛,只觉事事新鲜。青岩禅寺外风景灵秀,渠水清可见底,水中船下,是一层细如丝的碧绿水糙,随缓缓的水波拂动。小公子悄悄趴在船边,看得出神,竟噗通一声掉下船去。同船之人都瞠目结舌,乐逾也大笑出声。小公子呛了几口水才被拉上来,却可怜兮兮地一边咳嗽一边庆幸:这个河水果然和海水不一样,味道好多啦。

  爬上船之后,小公子虽有亲爹用内力为他烘gān衣裳,衣上却也脏皱了。乐逾携他出岛,本也就盘桓半日,并未随身带替换衣物,只能穿着这身衣裳进青岩禅寺。

  一个知客僧迎上,谦恭道:“可是凌檀越父子?贵客已等候多时了。”乐逾道:“那位沈小檀越也在?”沈小檀越便是顾缇缃,她男装住在青岩禅寺,又向“紫金刀”学刀,需要一个化名。便以沈襄为名,改缃为襄,姓氏也是取顾三的生母,她的亲外祖母的姓氏。

  顾三出生不久生母便去世,由养母抚育,不代表他心中就不想为生母做些事。听闻女儿的化名姓沈,顾三公子亦是一声怅叹,欣慰女儿代他尽了一份孝心。

  那知客僧道:“沈小檀越去了城里市集,应该已在回来路上。”乐逾先让乐濡去见顾三,乐濡不知此举有拜见待定的岳父之意,心道儿子是沈小檀越,父亲自然是沈檀越了。又大着胆子望那位“沈檀越”,越看越觉得比父亲年轻俊俏,心中莫名喜欢,就认认真真地见了礼,道:“沈世叔安好。”

  顾三将错就错,也不纠正,笑眯眯地扶乐濡起来,眼睛本就不好,更眯起眼看仔细,世上许多美人是经不得细看的,真正的美人却是越看越挑不出错。顾三越看越惊,越看越疑,未免与那位陛下太像了罢?但乐逾与那位陛下的种种……他蓬莱岛本来就有神秘之处,哪怕乐逾告诉他这孩子是那位陛下亲自生的,他也不会吓飞魂魄。——横竖他已远离庙堂那滩浑水,看什么都是看热闹。

  既是看热闹,就越看乐逾这儿子越喜,那位陛下xingqíng如何不好说,但相貌他是看了近十年的,确实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乐逾这儿子当然越像他越好。这么一想,对乐濡自是加倍的和颜悦色,乐濡也觉得这“沈世叔”加倍的和蔼可亲。

  这一大一小问答几句,相谈甚欢。乐逾也在旁乐见,顾三生得好,保养得也好,至今看来不过二十七八,只怕纵是到四十岁,腆起脸来称一句翩翩佳公子都不是不可以。而他的儿子可称一句小美人,小蛾的娘亲是由小美人变成大美人,小蛾却不大可能如此。因美人总是让人惊艳的,小蛾容貌与幼狸似则似矣,却缺乏神韵,只能赞一句漂亮。

  顾三欣悦道:“听你父亲叫你小蛾?”乐濡脸一红,道:“是的。”顾三只觉这孩子容貌漂亮,却不似那位陛下城府深沉。顾三公子自身就是自觉太聪明,也曾被聪明误,分外偏爱心思单纯之人。此时不再凑近端详,离得稍远,模模糊糊看至jiāo之子,真是天真可爱,顺眼无比。竟心念一动,思忖道:有这样的爱婿倒也不错,只是不知缃缃看不看得上?

  倒也有几分愿促成此事,笑着招来一个缃缃身边一个男装打扮的侍女,温言道:“小蛾的衣裳需换一换,你看缃缃可有未穿过的衣裳,让小蛾挑选。”又安抚乐濡道:“小女与你年龄相仿,爱作男装打扮。我们两家是通家之好,不必见外。”

  乐濡乖乖跟着那侍女去,秋日照下,走过长廊,却见长廊另一端有人走来,身量同是不高,却仿佛比他高上一点。乐濡不敢乱瞟,影影绰绰只见一身蓝衣,他心道:这个……应该就是沈世叔的女儿。这蓝虽素淡,却很挑肤色,不知沈世叔的女儿穿得好不好看?

  却在这时,引路的侍女停下,对那与他年纪相仿的人笑道:“襄公子,阁主与客人已在等候了。”乐濡这才抬头,与那位男装的“襄公子”对上眼,还未看清容貌就觉得心里有什么停了停,又跳到喉头。

  顾缇缃却是怔住了,她年纪小,却素来镇定,脸上看不出,心里也辨不出滋味。只见眼前的来客衣裳有些láng狈,不由出言问道:“这位小姐姐是要换衣裳吗?”

  乐濡知道她是个假公子,却被她当成“小姐姐”,想开口辩解,跳到喉头的东西还没落回肚子里,竟只低低“嗯”了一声,跟着侍女去了。走出几步又忍不住想:我是怎么啦?悄悄回头看,那“襄公子”却还站在原地,刚好见他临去这一回头。

  另一面,顾缇缃见了父亲与“凌世伯”。听乐逾叫那小姐姐“小娥”,她见乐濡好看得出奇,胜过父母,胜过生平所见所有人,已认定他是个小仙女般的小姐姐。听得他的小名,心中如被一撞,反复念了几次,想道:凌小娥?小娥姐姐,这娥字虽有些俗气,配上这小姐姐却不俗。

  顾缇缃入住青岩禅寺,平日也抄写经书,供在外祖母灵前。红裙侍女递上水jīng片的花丝凸镜,顾三持起镜片细细地看,她住了两三月,抄写的经书却已经有厚厚一沓,字形颀长,却不似顾三的字号称“悬丝书”,比划细若游丝,纤细优美,轻得宛如浮在纸上。她的字不是风一chuī就倒的样子,比划虽瘦犹如刀笔雕刻,入纸三分。书写经文,一笔不错,可见心定手稳。

  顾三捧着缃缃的字,眼角眉梢都是欣慰笑意,偏对乐逾矜持道:“我记得你颇爱书法,不妨也来品评一番。放心,无论你说什么不中听的话,鄙人今日都不和你凌先生翻脸。”

  乐逾话中有话道:“运笔如刀,深得尊夫人刀法的jīng髓。”顾缇缃暗惊抬头,万幸顾三仍持镜看字,并未察觉。乐逾与她目光相对,她被长辈看穿,眼中微露懊恼,却立即稳住阵来,不卑不亢地看着乐逾。

  乐逾眼光锋利,看她的手,她立即领悟自己手上生出薄茧,是练字无法解释的,不可被父亲发现,便不动声色将手收到背后。

  乐逾扫视这顾家父女,不由好笑,顾三这个心肠百转千回还恨不得再多几个心眼的人,一生偏被一门心思执拗不转弯的人吃定。爱妻如此,爱女如此。但他也无心揭破,练刀又不是坏事,何况顾三家这小姑娘,只需一看,根骨资质都是一流,心xing在寻常孩子中更是万里挑一,不练刀才是可惜。这样想来,他竟有心为这小姑娘遮掩,不叫顾三看出破绽。

  乐逾将顾三手上镜片抽走,一揽他肩道:“小蛾的衣服换得如何?伐柯,不如让令嫒带你我去看。”半拖半拉将顾三带走。

  乐濡在禅房外的客室,侍女知道这位襄小公子不与人亲近,不敢引乐濡入她寝室,自去存放衣物的箱笼里为他寻新做的未曾穿过的衣物。

  顾缇缃进到客室,见乐濡一个人坐着,虽有茶水素点,衣衫却还略显láng狈,便道:“小娥姐姐怎能还穿着落水过的衣裳。”竟挽了他的手,带他入内室,压着他的肩膀,不由分说让他坐在chuáng榻上,道:“如今入秋,天气寒冷,小娥姐姐衣裳全gān没有?脱下外衣,先裹毯子。”

  侍女捧来薄毯,她就接过来将薄毯放在他身侧,思及现在小娥姐姐怕是当她是男孩,又觉得这小姐姐腼腆不语,想来脸皮薄,为不让他难为qíng,亲手为他放下chuáng帐,自转过身,信誓般郑重道:“脏了的鞋袜也脱下,不要穿着难受。小娥姐姐慢慢脱,我一定不回头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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