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万两_司马拆迁【CP完结】(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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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帝对容妃多年来看似盛宠冠于后宫,若非她是周室帝女,早已册为继后。可却也是爱之yù其生,恶之yù其死。心窍被迷,既yù其生,又yù其死。萧尚醴年纪幼小时还有几分收敛,待他逐渐长大,已在不解为何母妃有时侍寝后会卧病。如今萧尚醴渐渐掌握权柄,楚帝对他再不似从前怜爱,便懒于遮掩,愈演愈烈。

  田弥弥安抚道:“殿下,臣妾明日晨起会去太安宫求见,设法为母妃侍疾。”萧尚醴却如已下决心,语调平平,对她道:“你我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生在无qíng无义帝王家。”

  九月二十六日,蓬莱岛乐岛主为其子开寿宴,在垂拱司声威之下,江南武林竟无一人来,有名有姓之人倒也不开罪蓬莱岛,只道是蓬莱岛主有望成为宗师,人不至,礼却厚。唯有霹雳堂雷撼龙收贴冷笑一声,当场对灯烧了,骂道:“难不成老子要去给他儿子拜寿!”

  及至寿宴当日,到来者唯海商而已。乐逾早知敢来者无几人,宴席并未设在蓬莱岛上,而是将数艘高三四层的华丽楼船以木桥相连,一同飘于蓬莱岛外的海水上。岛外云雾百年不散,楼台隐约,雕梁画栋,如悬如浮。

  乌兰郁带领船队前来,为首一艘上,一个兰纳女子年若二十一、二,肤色如蜜,肌肤光洁,黑发盘起,头戴金冠。那冠的手艺迥然与中原相异,镶嵌有数百颗五色宝石,细巧瑰丽。

  这还不算,她穿紫罗宽袖短衣,腰下艳丽长裙,上衣下裙以金丝宝石的纽带相连,一身金器,却没能压住眉眼风qíng,真是中原女子中少见的顾盼飞扬。此时站在船头,抬起手来,一身叮铃细响,喜道:“这是海市蜃楼,还是仙宫楼阁?”

  她说的是圆滑灵巧的兰纳话,乌兰郁却拦住她,以汉话道:“这是蓬莱岛的主人来迎接我们了,我带你来就为这件事,他可不是你见了就无趣的中原男子。”

  乌兰郁的船队与那几艘连成楼苑的大船越离越近,楼船之间弯弯的木桥宛若一道道拱门,最大的拱门上,站着一位隽雅秀美的青年。林宣不愿辜薪池chuī风,自领了迎客之责,此时微笑低头吩咐船工,在商队的头船与蓬莱岛楼船间搭设木板。

  木板未搭,商船上却传来一阵舞乐chuī奏声。那声音非箫非笛非埙,仅得五音,悠扬高逸。船上本在奏丝竹,闻听此曲,奏乐之人的手口都停住了。一个个倚门倚窗听着,那曲声先悠悠数声引人心神,而后鼓声一响,那曲声骤然一转,热烈激昂。

  蓬莱岛船上众人皆笑,觥筹jiāo错,那芜城的账房先生伍财也来拜贺。两年不见,愈发器宇轩昂。已改名“道之”,取“君子爱财,以其道而得之”。乐逾道:“我先前与薪池说你骰子不离身,这回怎么不见?”

  伍道之感慨一笑,道:“不敢瞒岛主,此生最大的一场豪赌我已经赢了。”当年拿一枚铜钱毅然上路,赌的就是富贵险中求,前途未卜,昏天黑地已能拿来做笑谈。辜薪池温和劝勉他,却闻船外几声散音。舱内骤然一静,诸校书jiāo头接耳,皆疑道“这是什么”“韩老博闻qiáng识,或许知之”“辜先生知晓么”,竟无一人能解。乐逾正饮酒自娱,闻曲坐起,以目视辜薪池,辜薪池却对他笑而摇头。乐濡也在rǔ娘怀抱中伸手虚抓,十分有趣。

  乐逾道:“诸位随我迎佳客。”迈出厅去,厚毯履之无声,海风中见得乌兰郁一身紫袍,已下船来,身后仆役十数人束手而立,头船上另有一群兰纳打扮的女婢,拍鼓摇铃伴那曲声,chuī奏之人却总不现身。

  林宣见辜薪池也行出,忙向他走去,又招人取来披风。恰在此时,曲声忽停,那商船上四个婢女滚开五彩团花的斑斓地毯,三声鼓响,一个金冠锦靴的女子含笑走出,腰间系着金铃,手中抓一只黑角,径直对乐逾朗声道:“乐岛主,你们一定想看我的乐器。”

  她那双俏目投在乐逾身上一转,自得道:“你们说得出我的乐器是什么,我就给你们看。”虽只得一瞥,场中多有人看出她手中黑角上端尖利,稍往前弯,侧有竹丝纹,底有粟纹,是犀牛角。乐逾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姑娘自己的乐器。”

  她愕然道:“你怎么知道?”乐逾道:“蓬莱岛上无人知道来历,姑娘的乐器就一定不曾存在世上。”她扑哧一笑,抚犀牛角,又将那角扔给乐逾,道:“那就给你看!”乐逾一手抓住,她正色道:“我喜欢乐器,我有一间大屋子,有好多种有人懂没人懂的乐器,太多啦——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件,但我都会用。有几样乐器,他们说中原人用得也很好,我不相信,所以我就来了。我愿意把这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乐器送给你的小儿子,只要你们让我弄清楚中原人用乐器好在哪里。”

  乐逾回看道:“诸位可愿应这赌约?”有几个素善乐器的欣然颔首,那女子拍掌,婢女送上一把红木琵琶,象牙为头,捍拨上是骑象而歌图。她坐在坐榻上,脱了宝石宽镯,闭目抱弹。当世以为琵琶适宜男子弹,一则好琵琶皆重,二则女子横抱弹来,姿态不雅,她却落落拨弦,只弹《苏摩遮》,如激水泼雨,洒脱可喜。

  乐逾听来竟不逊当年江上,卢氏千金对寒江铁链而弹《夜半乐》。一曲罢,林宣笑道:“我虽不及这位姑娘,但想试库中一只琵琶已久,今日小公子生辰,岛主何妨成全了我?”

  下仆开库取来一只紫檀螺钿琵琶,拨子上是木画又嵌贝的围猎野鸭图,两方各在船上,隔一段海水奏乐。那女子初闻琵琶声多拢撚技法,如咽如诉,不过是一曲《六幺》,不以为然,过了一晌忽“咦”了一声,侧头凝神聆听。

  岛上有能者众多,见一个海外小国的女子愿意一一领教中原人奏乐的技艺,个个饱含兴致。就将坐席改设在船外,酒水如流水般送上,仆役来往换取两三样乐器,小公子闻听这乐声一时一变,也在rǔ娘怀中睁大双眼朝那一身灿烂的兰纳女子张望。

  忽而一个小僮咽口水,林宣弯腰让他在耳边私语。他脸色微变,若无其事走去乐逾身侧,乐逾端酒向辜薪池举杯,因那兰纳女子的婢女已捧出一只琴盒,又端来一盆香花热水让她浸手。

  焚香净手便是要cao琴,士无故不撤琴瑟,她非汉人,又是女子,竟自称擅长cao琴,诸人见她姿态,已是肃然起敬。乐逾敬辜薪池就是此意,论琴中雅乐,中正平和,首推辜薪池。他端着酒杯未饮,林宣对他低语,乐逾双目一压,抓住林宣手臂起身道:“诸位尽兴,我要出去散散酒气。”

  他只携颀颀,上一艘载酒的小船,两个船夫听他吩咐开船。雾气有百余里,外人至此常在雾中迷失。蓬莱岛设船宴在雾气外围,又兼船夫谙熟路劲,不多时便乘风破雾。

  海面远处五个黑点,赫然是黑压压五艘战船。帆上一个“楚”字,见得那雾中脱出的小船便分散五方包围而来。船夫骇得手足发抖,嗫喏道:“岛主……”

  乐逾一推道:“进舱。”便就在舱门紧闭时分,那几艘水军战船与他隔得尚远,军士已不顾箭能不能she到,齐齐放箭。借风势一边放箭一边向他驶来,力求将这船上人远处she杀。

  第54章

  谁料那箭矢还没有碰到船,乐逾已一跃而起,这一跃便跃出几丈,宛如踏在làng上。颀颀出鞘,剑气chuī毛断发,待他登上甲板,战船上已伤了一片人。

  战船上将士高呼:“放箭,放箭,他上了船还怕she不死他吗!”军士齐齐持弓仰天,可搭弓放箭也需一息工夫,却在那一息之间,手起剑落,一只桅杆被颀颀一剑斩断。巨大的风帆从天而落,将半船弓箭手密不透风地压住。船上顿时惊叫不断,扑扑数声,却是几十人坠落海中。

  其余四船见状立即调转船头,对准这船,将领尚能镇定,喝令道:“换火箭!”军士早已备好火箭,一时间万箭齐发。

  须知那火箭箭尖上浇油点火,一旦沾到便满身起火。梁城水军竟连自己的战船都不要,背水一战,朝着乐逾所在战船放火箭。船上军士不少不慎被火箭误伤,薄甲下的棉布熊熊燃烧,忍痛勉力滚进海里,向那四艘船挣扎游去。

  黑烟火光之中,乐逾向那为首的战船看去,却见将领身边赫然站着一个蓝裙云锦的女子,高髻广袖,在众军士中容色平静,便是与乐逾两年前在锦京有过一面之缘,顾三手下chūn雨阁天部如今的主事,“五弦琴”苏辞,火箭一策也是她方才在那将领耳边指点。

  却听嗤嗤破空之声,又是三支箭向他袭来,乐逾将颀颀一cha,侧身抓箭,踢起地上水军军士遗下的一柄弓。眼神略定,而后张弓便she,三箭连发,那箭竟向将领身边she去。

  一支箭cha入风帆,那帆顷刻间便烧起一角;另一支she死一个提戈护卫,竟还深深刺入桅杆,撞得船桅一震;其余护卫以身为盾护住那将领与苏辞,其中一人被箭she入小腹,尚未捂腹便爆开一片血花,那箭穿膛而过,又钉入他身后之人,将两具尸身钉在将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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