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雄六神无主的搂着施财天,忽然又想起了大列巴。结果这回未等他再一次东张西望,远方沙丘上的大列巴自动坐起来了。
霍英雄现在惶惶然的,视大列巴如同亲人一般。把施财天那条软绵绵的蛇尾巴往自己肩头一搭,他抱起对方就冲向了大列巴。及至跑到近前了,他看得真切,只见大列巴莫名其妙的挖着耳朵,周遭散落着十来只袋子,以及霍英雄常用的拖布一根。一边从耳朵里掏沙子,大列巴一边愣头愣脑的望向了面前的霍英雄。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足有三分钟,末了大列巴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随即轻声问道:“英雄,咱们是不是……穿越了?”
霍英雄耸起一侧肩膀,免得施财天的蛇尾巴会滑落:“好、好像是。”
大列巴的蓝眼睛亮了一下,紧接着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尖:“英雄,赶紧看看我,我现在是男是女?”
霍英雄耸着肩膀,把怀里的施财天往上托了托:“男。”
大列巴热qíng洋溢的继续问道:“那我变帅了没有?”
霍英雄一摇头:“还是那样儿,没变化。”
大列巴的眼睛立刻黯淡了:“cao!白穿了!啥变化都没有,就算遇上四爷八爷十四爷也没用哇。”
霍英雄听了他这一番话,真是气得无可奈何:“现在都不知道咱们到底是在哪儿了,你怎么还这么有闲心呢?你看这大沙漠,要是内蒙古新疆也就算了,万一这是撒哈拉,咱俩可怎么整?万一这还是古代的撒哈拉,咱俩——加上我怀里这个,咱仨,不就彻底完犊子了吗?”
大列巴一摇头:“屁!你听说谁穿越到撒哈拉去了?你放心,我基本属于饱读诗书的人士,根据我的经验,就算咱们穿越时空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也是穿到清朝。”然后他环顾了四周:“我是不在乎!反正我毕业也找不着工作,你就更别提了,还不如我呢。与其在二十一世纪当吊丝,不如换个地方做一番大事业——哎哟,英雄,我怎么屁股疼?”
霍英雄听了他的妙论,简直要不耐烦:“你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大列巴依言起立,回头一看,当场惊叫。原来沙子下面不知埋了什么东西,竟有一根铁棒孤零零的在沙丘上露了头。大列巴方才坐在铁棒尖上侃侃而谈,自然感觉十分不适。捂着屁股仔细打量了那根铁棒,大列巴忽然说道:“英雄,不对劲,沙子这么松,棒子cha下去也立不住。凭着我的分量,早该把它压进沙子里了。”
霍英雄实在是和他谈不拢,所以自顾自的弯腰翻捡袋子,最后找出了半瓶矿泉水。席地而坐盘了腿,他用细细的水流为施财天冲洗伤口。大列巴这才发现施财天安静得异常,当即也凑了过来,又从兜里掏出湿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沙子。水凉,湿巾也凉,激得施财天闭着眼睛一哆嗦,紧接着鼻子里哼出了细细的声音,他算是回了魂。
霍英雄放下矿泉水瓶,像抚慰猫狗一样摩挲着他的头发和手臂:“小蛇,醒醒,看看这是哪儿?”
施财天听到“小蛇”二字,没想到霍英雄是在呼唤自己,因为霍英雄在gān活gān到怒气勃发之时,素来是直呼他为“混蛋蛇”。他现在额头痛,手臂痛,尾巴梢也痛。对着霍英雄张大嘴巴,他由着xing子哭叫了几声,几声过后,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把那痛苦排遣出些许了,这才转动眼珠,对着上方两人看了看。
紧接着,他又打了个激灵,开口第一句话是“阿修罗王呢?”
霍英雄四面八方的望了望,随即低头答道:“你是不是问那个小姑娘?我醒了之后就没见过她,这地方只有咱们仨。”
施财天闭嘴回忆了一番,没回忆出什么眉目,只记得当时结界之内一片混乱。自己的力量微小,所布的结界也十分脆弱。阿修罗王也许半路脱出结界去了?
施财天想了又想,想不出答案。挣扎着抬起一只手,他推开了上方大列巴的脑袋。这回眼睛直接看了天,他望着天空,又是沉默良久。
天是huáng的,没有云;天上有光;没有太阳。
大列巴这时掏出手机想要看看时间,结果发现手机黑了屏,死了一般无法启动,卸了电池重装也没有用,已经如同报废。抬头望向霍英雄,他开口问道:“你手机呢?我这个破玩意儿坏了!”
霍英雄歪着脑袋耸着肩膀,还在设法扛着施财天的蛇尾巴:“我没带手机,出事儿的时候我正在家擦地呢!”
这时,施财天忽然开了口:“我们到了饿鬼道。”
霍英雄和大列巴立刻一起把脑袋伸到了他面前,异口同声的反问:“饿鬼道?”
随即大列巴抱着肩膀打了个冷战:“光听名字就够吓人的了,这地方不会全是鬼吧?”他双手合什向施财天拜了拜:“小蛇大天神,你赶紧发功把我俩整回去吧!我晚上还想请鹭鸶姐吃饭呢,钱都预备好了。”
霍英雄也抱着他颠了颠:“对,你快给我打起jīng神来!咱们走的时候连门都没锁,现在回去恐怕都晚了,兴许连电饭锅都让人偷走了!”
然而施财天缓缓的阖下黑睫毛,声音很低的答道:“我没有jīng神了。”
他的确是没有jīng神了,自从失去了尾巴尖之后,他便一直处在伤患的状态,元气总是不足。本来凭着他的力量,他只能勉qiáng制造出一个结界悬在人间;然而方才他一急之下,竟然爆发蛮力,用有限的一点念力布置结界,生生运走了四个活人——当然,阿修罗王半路失踪,目前是下落不明了。
听了他的话,大列巴起身跑上沙丘,东一只西一只的把袋子全收集在了一起。其中一只口袋里装着烤jī和啤酒饮料。他慌里慌张的摸出一瓶未开封的绿茶,拧开瓶盖送到了霍英雄手里:“快,你喂给他喝。我看他气色不好,兴许是又饿了。他要是完了,咱们也就完了。饿鬼道一日游我可以接受,但要留在这儿过一辈子,那我可受不了!”
霍英雄不傻,心里比他更清楚。小心翼翼的抬高臂弯,他先让施财天靠在自己胸前半躺半坐了,然后将瓶口倾斜着送到了对方嘴边。施财天张开嘴喝了一小口绿茶,随即一扭头,绿茶又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苦……”
霍英雄仰头喝了一口,亲自咂了咂滋味:“苦?这还叫苦?”随后他问大列巴:“还有没有更甜的?奶茶、红牛、果汁、有没有?”
大列巴没有吃甜食的瘾,所以在食品袋里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对着霍英雄一摊手:“没了,就剩啤酒了!”
话音落下,他像吞了只活蛤蟆似的,肚子里开始叽里咕噜的鸣叫。自己用手揉了揉肠胃,他盘腿坐到了霍英雄面前:“刚想起来,我还没吃午饭呢!”
仰起脑袋望了望天,他忍不住抬手一扯T恤的圆领:“咱们先把jī吃了吧,吃饱了好想主意。这地方挺热,再不吃那jī就馊了。”然后他又对着后方的沙丘伸手一指:“那根铁棒子绝对有问题,吃饱了我过去挖一挖,看看它是不是在底下连着什么东西。”
霍英雄略一思索,也感觉无计可施,只能是按照大列巴说的办。很谨慎的拧紧了绿茶瓶盖,他把这瓶饮料揣进了他的大裤兜里。再不爱喝这也是饮料,也有热量;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归人间,那么这瓶绿茶就是施财天仅有的食粮了。
霍英雄和大列巴相对而坐,一人吃了一只烤jī,喝了一罐啤酒。其间施财天昏昏沉沉的只是睡,是疲惫透了的模样。
大列巴嘴大齿利,又是饿极了的,所以先以风卷残云之势鲸吞烤jī,然后鼓着大腮帮子咀嚼不止,一边咀嚼一边噗噗的往外吐jī骨头。等到把啤酒也灌进了肚,他打着饱嗝起了身,一边用湿巾擦手,一边走上了沙丘。这回在那根直竖的铁棒前蹲稳当了,他一手握住铁棒,一手开始贴着铁棒根部往下刨沙。
细沙松软,刨得容易。只是未等大列巴刨出个真正的沙坑,他手中的铁棒忽然震动了一下。
大列巴吓了一跳,当即松手向后一退,一屁股坐在了沙子上。可未等他坐踏实,屁股下的沙子居然也蠕动着起了波làng。沙丘下的霍英雄见势不妙,抱着施财天霍然而起,几大步跑上去抓住了大列巴的衣领,不由分说的就往后拽。好在细沙滑溜,目瞪口呆的大列巴伸长双腿,乖乖的顺着力道往下滑。而霍英雄扯着大列巴跑了几步之后,就感觉脚下也起了涌动,仿佛有大东西正在突破沙层向上升。忽然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他身不由己的放开了大列巴。
与此同时,沙丘开始明显的隆起。霍英雄和大列巴顺着坡度向下骨碌碌的滚,昏昏沉沉的施财天受了惊动,也慌忙张开双臂抱住了霍英雄,又用尾巴紧紧缠住了霍英雄的腰。三个人越滚越是láng狈,同时只听隆隆巨响从地下传出,不像异shòu的怒吼,倒像是巨大发动机的轰鸣,仿佛有飞机正在沙层中飞行一般。及至滚到尽头停住了,霍英雄和大列巴灰头土脸的起了身,只见沙丘已经bào长到了两层楼高,丘顶细沙如同瀑布一般,在轰鸣之中倾泻而下。沙丘下与铁棒相连着的巨大怪物也终于显露了真面目——霍英雄和大列巴一致认为自己是看到了一辆奇大无比的钢铁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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