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听闻此言,当场开骂:“放你妈狗屁!她昨天刚把我媳妇拐跑了!你说,她到底去哪儿了?”
霍英雄一听自家二姐做出这等事qíng,登时在气势上就落了下风,感觉自己一点理也不占,但是毕竟是“自家”二姐,还不能不保护:“她是两个月前把房子给我住的,从那开始我就没见过她——她说她要去——”他灵机一动,想了个远地方:“去海南岛。”
大汉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后方小弟一挥手:“给我打!”
小弟们一拥而上,开始围殴霍英雄。
霍英雄没还手,因为感觉二姐破坏大汉家庭,实在是属于人渣行为,连带着自己也没了脸。抱着脑袋蜷缩了,他只求大汉别一刀剁了自己。而这帮人先把他臭揍了一顿,又在房内胡砸了一通,末了骂骂咧咧的踢门走了。门口的大西瓜碎成了八瓣,满地都是鲜红汁水。左邻右舍听着声音不对,全都大门紧闭,一声不出。
大汉都走远了,霍英雄还抱着脑袋不敢动,因为周身疼痛,一动之下牵扯筋骨,更要痛上加痛。正是苦楚难捱之时,有人探头探脑的进了门。霍英雄慌忙抬眼去看,结果看后又是一惊——来者面貌奇异,正是昨夜和自己打过一架的大白脸。
原来这大白脸昨夜回到学校之后,因他夜里既不按时回校,又在外面滋事打架,所以两罪并罚,当真被记了一过。大白脸因此生恨,在学校里呆不住,筹划着想要实施报复,结果今早在街边买煎饼果子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霍英雄。
他一边吃煎饼果子一边实施跟踪,半路还跟丢了好几次。好不容易进了小区,他刚要往单元楼里冲,便被带着小汉们的大汉推了个踉跄。而他审时度势,没敢和大汉抗衡,等大汉撤退了,才试试探探的一路上楼找了过来。
大白脸虽然也念了几年书,但是毫无法律意识,隔着半开的防盗门看见了霍英雄,他也不怕承担责任,抬手推门就走了进来。
然后,他就不知所措了。
霍英雄对着他抬起了头,半张脸上都是鲜血,眼中还含着一点热泪,因为正是要哭没哭,所以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你来gān什么?”
大白脸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是来揍你的。”
一滴眼泪从霍英雄的眼角滚下:“还揍啊?我刚挨完一顿。你过两天再来行不行?”
大白脸手扶膝盖弯下了腰,好奇心暂时压过了仇恨:“他们为啥打你啊?”
霍英雄不好意思讲述实qíng,所以只含泪摇了摇头:“他们跟我姐有仇,找不着我姐,就把我给打了。”
大白脸一路跟踪,肚里就只有一套煎饼果子,走得十分gān渴。此刻忽见脚边的地上摆着一块西瓜。西瓜皮贴地,西瓜瓤朝上,水灵灵的鲜红起沙,看着很gān净,便对着它咽了口唾沫,同时一只手自作主张的伸过去,端起西瓜就咬了一口。
一口下肚,他销魂的“嗯……”了一声:“哎呀,这西瓜太好了!”
咔嚓咔嚓啃完一块,他蹲在地上横向移动,又挑了一块皮贴地的gān净西瓜。霍英雄虽然也不是什么高级人物,可是抱着膝盖冷眼旁观,就感觉这大白脸实在没品。大白脸越吃越痛快,满屋都是西瓜汁水的甜香。而霍英雄缓缓的直起腰,四脚着地的爬到了门口,先关了防盗门,然后将囫囵的小半个西瓜抱进怀里,又驼着背直立起来,忍痛走去厨房,拿了一只勺子出来。
霍英雄盘腿靠墙坐了,低头用勺子挖西瓜吃。吃着吃着,就听大白脸问自己:“好吃吧?”
霍英雄点了点头:“好吃。”
然后他抬头转向大白脸,怏怏的告诉对方:“我现在浑身骨头疼,恐怕得养几天。等我养好了你再来吧,要不然我不跟你打。”
大白脸沉吟了一下,然后托着一块西瓜皮和他打商量:“我看咱俩还是别打了。昨晚我也让你捶了,今天你家西瓜也让我吃了。咱俩不打不相识,jiāo个朋友吧!”
霍英雄最愿意jiāo朋友,但是平心而论,他真没看上这个大白脸,又不好意思回绝对方,只得不qíng不愿的表示了同意。及至三言五语的jiāo谈过后,霍英雄又有了新感观,发现这个大白脸堪称是素质低下、极度缺爱。
大白脸没有读心术,不能感知到霍英雄对他的评价,还洋洋得意的做了自我介绍。原来这位名叫陶大志的青年并非本地人士,老家在中俄jiāo界的边境小城,自从到了哈尔滨读大学后,因他形象特异,所以在学校里落了个绰号,叫做大列巴。大列巴是本地所产的一种俄式大圆面包,足有脸盆大小,十分符合陶大志的形象。时间一久,绰号传开,从此世间不见陶大志,只剩大列巴。
大列巴除了相貌如同圆面包成jīng之外,还有一身chuī牛放pào的恶习。他爸都四五十岁了,集高血糖高血压高血脂于一身,为了维持生计,还坚持着在海参崴混黑社会,前一阵子得罪了俄罗斯帮派,被老毛子们追杀了个无影无踪。大列巴已经连着两个月没有从家乡得到生活费,穷得十分惆怅,然而当着霍英雄的面,还要chuīchuī嘘嘘:“我爸在俄罗斯那是相当牛bī了,人送外号远东第一狠。等我毕业了,我就出国跟我爸混去!到时候你上俄罗斯找我,我招待你!”
霍英雄都懒得看他:“哦,知道了。”
大列巴又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问道:“昨天晚上跟你吃饭的那个女的,是你对象吗?”
霍英雄无jīng打采的一摇头:“人家是我房东,我俩没关系。”
大列巴一听就乐了:“你那房东也太xing感了,给我介绍介绍呗?”
霍英雄放下手里的勺子和西瓜皮,扶着墙站起了身:“我家里这几天闹鬼,你先走吧,等我把鬼除了,你再来玩儿。”
大列巴也站起了身,对着他谈笑风生:“净扯狗jī巴蛋!闹鬼?闹的什么鬼?要是女鬼的话你jiāo给我,我当场就能把她办了!”
霍英雄第一次这么烦一个人,可是对方满心友好,自己还不能太冷淡。听了大列巴的话,他勉qiáng笑了一下:“那行,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女鬼要是出来了,你往后退可不行。”
大列巴乐颠颠的追着他又问:“咱俩唠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叫啥名啊?”
霍英雄一步一步的蹭进卫生间,给自己拧了一把冷毛巾:“我姓霍,我叫霍英雄。”
大列巴一歪身坐窗台上了:“哎哟我cao,你这名挺吊啊!”
霍英雄忍痛擦拭着脸上的鲜血,语气冷淡:“哼,也一般。”
第7章 一对好汉
大列巴在朗朗乾坤之下看了霍英雄的灵异照片,因为看的时候吃饱喝足、心qíng愉快,所以根本没当回事,甚至不承认那白影子是个人头。打着要帮霍英雄捉鬼的旗号,他很踏实的留在屋子里,不走了。
捉鬼当然不是他的真正目的,真正目的是通过霍英雄去结识鹭鸶姐。大列巴活了二十多岁,因为脸大如盆、眼细如fèng,相貌属于奇葩一族,所以尽管早到了chūn心萌动的年龄,却是常年求偶不遂。越是不遂,越是骚动,昨夜他跑去大排档借酒消愁,不慎见识了鹭鸶姐笔直的大长腿和通红的大嘴唇,周身当场过了电,登时就转不动眼珠了。
霍英雄擦过脸后,就含胸驼背的开始收拾屋子。好在这屋子是一贯对外出租的,屋中没有什么复杂家具。一张餐桌四脚朝天了,翻过来摆正就是;电脑显示器拍在键盘上了,既然屏幕没碎,扶起来也能照样的用。屋角立柜的柜门被人踹歪了,霍英雄开关柜门看了看,发现是合页受了损,自己也能修。末了找出一把笤帚,他开始慢慢的清扫满地西瓜皮。大列巴也不走,也不帮忙,抱着肩膀坐在窗台上当看客,一开口就是打探鹭鸶姐的私生活。霍英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真想把他轰出去,可同时又是真不好意思轰。浅浅的叹了一口气,他拧了一条抹布,开始去擦立柜和墙壁上的鞋印。
到了中午,霍英雄感觉自己身上好过些了,便垂头丧气的煮了一锅挂面当午饭。大列巴忽然长了眼色,居然主动下楼买了一只扒jī回来,好给两人下饭。
依着大列巴的心思,是想挨到傍晚,和霍英雄一起去给鹭鸶姐帮忙搬货摆地摊,顺带着和鹭鸶姐搭个话。不料一直等到了下午五点多钟,鹭鸶姐却是给霍英雄打来电话,说是今晚不出地摊了——鹭鸶姐当年二十郎当岁的时候,的确是当过两年模特,认识了不少小姐妹。现在小姐妹之一和人合伙搭了个糙台班子,专门从事送戏下乡活动,马马虎虎的也能赚几个钱。糙台班子里有个唱流行歌曲的男歌手,昨天晚上在洗脚屋赶上扫huáng,让警察给抓走了,导致今天的节目凑不全,故而邀请鹭鸶姐前来顶一场。鹭鸶姐虽然现在沦为劳动妇女,但本质上属于能歌善舞型,凤凰传奇的歌基本全会唱,所以今天一听有这么个挣钱的巧宗儿,她骑着自行车就下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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