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法师_尼罗【完结】(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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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不能死吧?”苏桃问无心:“怎么都没反应了?”

  无心双手捧起了它:“死不了,你把我的书包打开。”

  苏桃看无心双手捧得高,便把书包也托到了胸前。无心把白蛇缓缓的往书包里送,不料白蛇忽然昂头一探,把个脑袋一直伸到了苏桃耳畔,随即仿佛力不能支似的,圆脑袋“啪嗒”一声,就落在了苏桃的领口里。苏桃没害怕,用一根手指抚摸白蛇的脊梁:“无心,它一定是累坏了。”

  无心一手托着蛇身,一手把白蛇的脑袋抻了回来。把白蛇扔进书包里,他探头向内一瞧,就见白琉璃把两只眼睛眯得细细长长,雪白的蛇头上居然隐隐显出了人的表qíng,是个色迷迷的得意样子。

  苏桃想了想,又红着脸低声笑道:“白蛇长得真好看,一点儿都不凶恶。我们好好的养它,兴许将来它成了jīng,就变成白娘子了。”

  无心起身把书包放到桌子上,低头继续往里瞧:“娘子,听见没有?桃桃等着你变成大美人呢!”

  白蛇本来是细着眼睛翘着嘴角,像个人似的在笑;忽然听了无心的话,它立刻恢复了两只圆圆的黑豆眼睛,嘴角也当即下垂。一个脑袋往书包深处一钻,白琉璃不理他了。

  无心和苏桃躲在屋子里,抄了整整一天的大字报。屋子里只要没人来,苏桃就很放松。高高挽起两只军装袖子,她把五颜六色的大字报晾得满屋都是。无心在后面看她上蹿下跳的真卖力气,就放下毛笔,把她从窗户前面拽向后方:“你悠着gān,横竖是没个完,我们索xing磨洋工混日子,混一天算一天吧!”

  苏桃歪着脑袋对他笑:“要是我们天天都能在屋里抄大字报,没人管我们,就好了。”

  无心对她一笑,知道她是吓破了胆,有个遮风挡雨的窝供她藏身,她就心满意足。

  苏桃用湿毛巾擦净了手上的浆糊,拎起无心的书包说道:“我和白娘子玩一会儿,你抄完了就叫我。”

  无心没回头,一边在水杯里洗毛笔,一边说道:“别让它往你身上爬。”

  苏桃把手伸到书包里了:“没事,它又不咬人。”

  无心背对着苏桃一咧嘴,好像都听到了白琉璃的jian笑声。

  在指挥部混过一天之后,无心带上苏桃,随着大队人马又回了招待所。陈部长一整天都在一中校园里,挥汗如雨的要收拾出一个新指挥部。招待所里都开晚饭了,他还gān劲十足的不露面。

  他不露面,小丁猫也没露面。无心吃饱之后,照例是挎着书包去二楼卫生间撒尿。苏桃像只惊弓之鸟似的,在外面靠墙站着等他。

  卫生间开着窗户,傍晚时分,光线还不算很暗。无心登上小便池,闭着眼睛腆着肚子,正是要尿不尿之时,忽然感觉后脊梁不大舒服。莫名其妙的回过了头,他很意外的看见了小丁猫。

  小丁猫手里拿着树gān粗的一卷卫生纸,正在蹲坑。坑位之间砌着半人多高的矮墙,前边没门。小丁猫抱着卫生纸,像是蹲进了暗沉沉的dòng里。对着无心一点头,他淡定的问道:“吃完了吗?”

  无心听了他的提问,真有心不搭理他:“嗯……吃完了。你吃了吗?”

  小丁猫把下巴抵在卫生纸卷上,垂着眼皮答道:“还没有。”

  无心转向前方,很勉qiáng的挤出了几滴尿。系好裤子刚要走,小丁猫又发了话:“有火吗?”

  无心从裤兜里掏出了火柴:“有。”

  小丁猫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含糊说道:“好极了。”

  无心没法子,划燃了一根火柴走上前去,给小丁猫点燃了香烟。小丁猫很销魂的深吸了一口,然后一边从鼻孔嘴角里往外喷烟,一边慢吞吞的扯下了长长一条卫生纸,向前塞到了无心怀里:“无以为报,给你点纸,拿去擦屁股吧!”

  无心接了一大团卫生纸,哭笑不得,同时又很不自在。因怕小丁猫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他转身便往外走。结果刚一出门,就见陈部长带着个人,从远处走过来了。

  陈部长素日生龙活虎、杀气腾腾,此刻却是单手扶了墙壁,一段路让他走得摇摇晃晃疲惫不堪。苏桃怕他,低着头装看不见;而无心一边叠着手中的卫生纸,一边迎着陈部长走上前去。手指点上卫生纸,他不动声色的低了头,发现陈部长身边跟着的,不是人。

  不是人,是个鬼,而且是个面熟的鬼。鬼脸狰狞,曾在一中吓过苏桃。傍晚时分,阳气弱yīn气盛,有些力量的yīn魂,可以四处游dàng了。

  苏桃看不见鬼,正扭头等着无心走近。而无心收回手指,迟疑着没有画出符咒。回头盯住了陈部长的背影,他看见鬼影已然贴上陈部长的后背,而陈部长无jīng打采的半路拐弯,推门进了卫生间。

  第147章 长相守

  苏桃因为先前一直是活的gāngān净净,家变之后又一直活的不gān不净,所以如今就把洗热水澡看成了一桩大事。她自己昨晚洗了,洗的舒服,今天就非要让无心也去洗。无心带着她往三楼走,一边走一边扭头往二楼走廊里看。走廊里很安静,陈部长进了卫生间后,再也没有发出动静。

  田小蕊还没有上楼,于是苏桃趁机关门,换了一身单薄的蓝布衣裳。招待所的公用盥洗室里有水盆和肥皂,在无心洗澡的空当里,她埋头洗净了自己一身脏衣。雪白的泡沫从指间溢出,她拼了命的揉搓,不敢闲着。一个人闲着,她害怕。

  走廊中由远及近的响起了脚步声,苏桃吓得停了手,大睁着眼睛往门口望。有人晃着大个子来了,脸上嘴上全都油光光的,正是顾基。顾基见了苏桃,也是一愣,随即就大踏步的走了进来:“洗衣服哪?”

  苏桃一点头,点完了头才想起自己忘了微笑。未等她补个笑,顾基拧开旁边的水龙头,已经弯腰接水洗起了脸。三把两把洗gān净了,他水淋淋的抬起头,自觉清慡了许多,自信心也增长了十分。侧身靠在水池边沿,他留恋着不走,笑模笑样的问苏桃:“好洗吗?”

  苏桃听他满嘴废话,仿佛是不带目的,心中倒是轻松了一点,喃喃的答道:“好洗。”

  顾基站没站相,人高马大的乱晃:“你是十五岁吧?”

  苏桃点了点头:“嗯。”

  顾基刚要继续说话,不料肩膀上温暖的一沉,扭头一瞧,他看到了一只雪白雪白的手。随即无心的声音响起来了,带着一点惊讶语气:“你看见陈部长了吗?”

  顾基回头看他:“没看见”

  无心热气腾腾的站在他面前,面孔被热水蒸成粉红色,看着过于鲜嫩了,几乎有些可怕:“陈部长一直在找你,刚才在二楼还向我问起过你呢!你快去看看他吧,他好像还挺着急。”

  顾基不qíng不愿的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等他走远了,苏桃转向无心,小声问道:“你又去二楼了?”

  无心摇头笑道:“骗他的。”

  苏桃也笑了:“汗衫呢?”

  无心把脱下的汗衫递给了苏桃,苏桃接过来摁进肥皂水里。无心一出现,她的心绪就安宁了。

  等到苏桃把衣服全晾上了,两人便一起下楼进了院子,坐在水泥砌成的花坛边沿看夕阳。无心把两只手搭在了大腿上,苏桃很自然的拉过了他的一只手,自己伸巴掌和他比了比大小。无心的巴掌当然是比他大了一号,手指修长,掌心的皮肤也比她硬。她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想和父亲比一比巴掌,但是父亲一年出现一次,太陌生了,她不好意思主动去拉父亲的手。后来长大了,十几岁的姑娘了,就更羞于和父亲亲近了。

  家里只有母亲和她,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女人的气味。在纯粹女xing化的世界里生活惯了,她对于男人有些本能的怕,唯有无心让她感觉温暖。从两人第一次相遇起,无心就表现得像个大哥哥和小爸爸——是她理想中的哥哥和爸爸,不和任何人分享,是她一个人的。

  两人很平静的坐了许久,末了看夕阳彻底沉到地平线下了,jīng神病鲍所长也手舞足蹈的把院子扫完了,才一起回了楼内。

  无心进了二楼的房间,迎面就见陈部长在chuáng上半躺半坐,正捧着个搪瓷缸子吃饭菜。无心一边关门,一边说道:“陈部长,你脸色不好。”

  陈部长呻吟一声:“你也看我脸色不好?方才在厕所里遇见小丁猫同志了,他也问我是不是生了病。我倒是没怎么的,就是累。你风不chuī日不晒的抄一天大字报,哪知道我们是怎么gān活的?妈的从早到晚,一分钟都没歇过。”

  无心发现陈部长的身边左右很gān净,孤魂野鬼全没有了。脱了鞋躺在chuáng上,他把书包摆上了自己的肚皮。书包里的白琉璃带着一点分量,一动不动的压迫着他,让他想起苏桃的手,软绵绵热烘烘的,也带着一点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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