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对着铁门一指:“你就不想练出几招呼风唤雨的法术?”
出尘子侧过脑袋,抬手扯下缎带,放开一头长发甩了甩:“我擅画符。”
无心微笑着看他:“如果你有志于学,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好师父。你太师叔祖——”
出尘子立刻很不耐烦的一挥手:“不要说了,用人xing命修炼法术,想一想都令我感觉恶心!”
无心偷偷把左手藏在身后,因为手背上轻浅的伤口正在愈合:“道长倒真是个慈悲为怀的人!”
出尘子理直气壮的一昂头:“当然!我现在有电灯有电话,吃外国饭菜坐外国汽车,朋友不是总统就是总理,督军们见了我都一团和气。凭着本道爷如今的身份地位,怎么活都是风光无量,何必还要去研习什么法术?另外我是讲卫生的,让我守着尸体住山dòng我会吐!”
无心早就看出尘子入世太深,不像是岳绮罗一派的人;如今听了他一番回答,更放心了。而出尘子把地上的马灯拎到近前,将事先揣进怀里的秘笈取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翻到最后他抬起头,急赤白脸的把秘笈往腿上一拍:“这哪里是一时三刻就能领悟透的?”
无心知道出尘子日子过得舒服,一定分外惜命。眼看出尘子所带的油布口袋就放在地上,他伸手将其拽过来,从里面掏出了饼gān吃。一边吃一边说道:“道长,令先师是自杀吧?”
出尘子早在几十年前就认定师父是死了,所以现在虽是和师父的尸体同处一室,却也毫不动心:“应该是的。先师死状惨烈,大概也是为了刺激魂魄汇聚,以免消散。”
无心缓缓咀嚼着饼gān,又问:“那令先师的魂魄,如今又在何处?”
出尘子自从进dòng之后便是心慌意乱,此刻登时就被他问住了:“这个……”
无心说道:“除了锁魂阵内,dòng中其余地方都很gān净,连零碎的魂魄都没有,可见令先师法术未成,大概死后便魂飞魄散了。”
出尘子没言语,心里认为师父也算倒霉催的。
无心咽下饼gān,又拍了拍手上的饼gān渣子:“道长,起来吧,我们再四处瞧瞧。怎么房里连饮食都没有?令先师当时已经辟谷成仙了?”
话音落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而出尘子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血色又褪了一层。房内虽然没有五谷杂粮,房外却有一大群待宰的活人。出尘子的师父如果想要填饱肚子,倒也容易。
出尘子一贯仙气飘飘,没想到从太师叔祖到师父,接连着给自己丢人现眼。灰头土脸的站起来,他没敢搭茬,一边整理长发一边走去书架前。将架子上的书从头到尾翻了一气,最后找到了一本薄薄的大册子,翻开来却是一张地图。
将地图浏览了一遍,他忽然惊喜的出了声:“无心,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一条秘道?”
无心连忙起身走了过去。出尘子弯腰把地图铺在地上,一根手指点在下方:“两边画了小人,大概就是dòng口的两尊菩萨。对不对?”
无心点了点头,然后顺着dòng口向上看。地图画得十分简略,但是清楚明白。最后到了头,图上赫然标了铁门的记号,铁门上方画了个方块,想必指的就是这间石室。石室仿佛是千佛dòng的最末端了,然而仔细看去,正对着铁门的墙壁上又用虚线描出了一道小门。两人一起抬头望去,发现若是小门当真存在,就必然开在了罗汉chuáng的后方。罗汉chuáng的chuáng围高大,而且是紧贴着墙,方才竟是被他们忽略了。
两人心中立刻有了光亮,低头再看地图,却是立刻又傻了眼。原来虚线所示的小门后方,虽然也画出了两条线表示通道,然而纸张有限,通道就只延伸到了地图边缘。进入小门之后是生是死,竟然成了悬案!
出尘子看在师父的面子上,qiáng忍着没有破口大骂;于是无心无声的翕动嘴唇,替他骂了。地图实在画得可恨,显然是在下笔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布局,画到最后无处可画,也就算了。
无心存着一份希冀,还问出尘子:“会不会另有半张地图?”
出尘子把嘴撇得像鲶鱼似的:“先师的xing格我最了解,素来是顾头不顾尾,而且没有长xing,半途而废的事qíng做得多了!”
无心回头望向罗汉chuáng上的老道人,心想知师莫若徒,看他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是个不着调的。对着出尘子喘了一口气,他转身走向罗汉chuáng:“道长,咱们先把chuáng搬开看看!如果真有暗门,再做打算!”
出尘子立刻跟上。一边走一边抬手摸了周身上下,确定纸符在,秘笈在,手枪也在。无心看了他的行动,立刻把短剑入鞘也背好,并且把油布口袋和马灯拎起来放在了角落里。
出尘子虽然对师父满腹怨言,但是师父毕竟是师父,不敢轻慢。无心知道他的顾忌,所以亲自动手,先是小心翼翼的把老道人抱起来放到地上,然后才和出尘子左右夹攻,使出吃奶的力气挪动了大罗汉chuáng。
大罗汉chuáng虽然沉重,但毕竟是木头制的,不会重得没边。出尘子常年养尊处优,到了动真格的时候,才看出他平日的保养并非无用功。无心的力气则是稍逊一筹,好在会使巧劲,摇摇晃晃的倒也不拖后腿。
两人拼死拼活的搬开了大罗汉chuáng,chuáng后的石壁显露出来,果然在半人高处有一道紧锁着的小铁门。小铁门方方正正,尺寸形状都类似于一张大棋盘,怎么看都不是给人走的。门上挂着个huáng铜小锁,锁是老锁头,显然不足为惧。
无心先走到门前弯了腰,伸手去摸锁头。试探着拽了两下,他转身去问出尘子:“道长,会开锁吗?”
出尘子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飞贼,怎么可能会开锁?”说完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牙签,凑过来要去捅锁眼。无心见了,便嘱咐道:“道长,你先忙着,我再去到处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钥匙!”
然后他当真起身找了一圈,连老道人的道袍都掀开了,可是连根钥匙的毛都没有找到。出尘子忽然“哎哟”一声,面如苦瓜的回头告诉无心:“牙签折在锁眼里了!”
既然文的不行,只好动武。因为不知门后到底是什么qíng形,所以出尘子先将一张纸符贴上门fèng,然后给无心让出位置。无心拔出短剑,开始试着去砍小锁。砍过几下之后他有了准头,挥起短剑用力一斩,只听“铛”的一声,火花四溅,小铜锁已经落了地。
无心没有贸然开门。闭上眼睛靠近门fèng,他静候良久,并没有感觉出异常的空气,才将剑尖cha进门fèng,轻巧的向外一撬。铁门带着纸符立刻开了,门轴略微有一点锈,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音。无心率先探头向内一望,出尘子也赶上来了,跟着他一起窥视。
下一秒,两人扭头对视,面面相觑的全傻了眼。原来小铁门后只有一尺多长的空间,空间尽头,又是石壁!
第053章 破壁而出
无心张着嘴,解下短剑伸进小铁门内,轻轻的捅了捅石壁。出尘子弯腰站在一旁,不但也张着嘴,并且连带着伤的舌尖都露出来了。
捅过几下之后,无心扭头说道:“道长,真是石头。”
出尘子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没听明白似的:“啊?”
无心手上加了力气,用力去杵石壁。叮叮当当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无心聚jīng会神的侧耳倾听,听着听着他开了口:“道长,你听出问题了吗?”
出尘子摇了摇头:“我……我听不出来,你再敲几下!”
无心把整个脑袋都伸进了小门里。单听声音,仿佛石壁后面还有空间,但是无论如何,石壁必定很厚。他撤回了头,又把一条手臂伸进去仔细的摸了一遍,发现石壁四边似乎是有fèng隙。
“应该会有活路。”他对出尘子说道:“道长,你能不能开枪打碎里面的石壁?”
出尘子推开了他,俯身向内看清了深度,又伸手进去推了推石壁,最后直起身摇了摇头:“不行,太危险了。子弹未必能够穿透石壁,反倒很容易引发跳弹伤人。”
无心正要说话,不料后方忽然有了响动。两人回头一瞧,发现声音来自门外,仿佛是有行尸走ròu又要跃跃yù试的来冲撞了。
无心有点急了:“道长,真不成吗?”
出尘子出了一头的冷汗:“教我she击的人是总统府的侍卫官。他当时说得很清楚。子弹一旦在石头地上跳起来了,不一定就会伤到哪个方向的人,防不胜防啊!”
大铁门外传出“咚”的一声响,好像是有什么小东西敲到了门板上。无心连忙转身扑到门前,用后背顶住门fèng,同时心中一动,突然有了主意。对着出尘子连招了招手,他把对方叫到近前,然后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能够封住自己的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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