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整个中土通过初选的人吗?叶烨果然没说错,这里起码有成千上万的人了,这么多人,最后通过二选的能有多少?
小棒槌忽觉包袱里有什么东西蠢蠢yù动,只见一封信从包袱里箭一般she出,正悬在自己面前。杏色信封,上面还有几个指甲印,正是通过初选的时候黑纱女给她的。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信封被一把撕开,里面的信纸被飞快展平,小棒槌粗粗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年岁,下方空白处慢慢浮现三个字「二七六」。
紧跟着,信纸连着信封瞬间化作灰烬,一道红光打在她手腕上,朱砂般鲜艳的古老字体从皮肤上显现,正是“二七六”三字。
眼前风雪肆nüè的景象犹如水面般微微晃动,峰顶忽然出现一座小小的茅屋,吱呀一声,茅屋的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行开启,空dàngdàng的屋内别无他物,只有放了炭块的火盆在无声无息地燃烧。
第九章 二选 三
狂风bào雪转瞬间停了,峰顶寂静无声,小棒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左右一看,原本挤满峰顶的人居然都不见了,累累白雪的峰顶,此刻只剩她一个人。
她心中一惊,忍不住叫道:“歌林?雷修远?……叶烨?”
没有任何回答,密密麻麻的细小雪片仿佛夏日蚊虫一般遮挡视线——这诡异的变故或许又是什么她不了解的仙法。
眼前只剩那个敞开大门的茅屋可以去了,小棒槌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快步走进茅屋。就像昨天上车一样,刚踏进茅屋,周围景象再度发生变幻,从白雪皑皑的峰顶变成了yīn云缭绕的密林。
她站在一株巨大的槐树下,光线极暗,被茂密枝叶遮挡住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不知是雾气还是瘴气弥漫着整座森林,似乎连色彩都无法分辨了。
槐树后人影闪动,久违的黑纱女不知从何处悄悄现身,低声道:“你们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能在明日午时前安然走出这片森林,二选就算通过。”
说完,小棒槌面前突然多了一只小小的蓝花布包裹,黑纱女继续道:“水与吃食都靠你们自己找,包裹里有金木水火土各三枚咒符,酌qíng使用。记住,时限是明日午时前。”
话音未落,她的人影已然如烟般散开。小棒槌将蓝花布包裹打开,里面果然有一沓符纸,与师父平时用的不太一样,要大一圈,而且颜色各异,符咒的纹路隐隐约约有流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是比朱砂符纸厉害无数倍的东西。
小棒槌将咒符装好,四周打量一圈,这灰蒙蒙的森林,根本看不出时辰,所谓明日午时前,或许也是考验他们的判断能力。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槐树下只有她一个,林中没有路,倘若没有一定的方向感,很可能在其中绕圈,好在她是在山林里长大的,和她住的那座巨大山林比起来,眼前灰蒙蒙的林子只能当门前小院子。
她将手指放入口中吮了一下,cháo湿的手指很快便可以感觉到微弱的风是从东方chuī来的,有风来,便证明往东走会有开阔地势,小棒槌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林中十分寂静,偶然有几下声响,也是不知名的鸟在叫,杂乱的树木中,偶尔会长一种叶片极细长的糙,这种糙根部割开会有大量清水,小棒槌花了好长时间,七七八八凑了一皮囊的清水,足够一天一夜的份量了。
看树木叶片的颜色,想必树上是不会有什么果子的,只有四处找找有没有能吃的糙根树根。小棒槌想起早上那碟没吃完的豆腐gān,有点后悔为什么没带着,她饿了。
树丛中忽然扑簌簌一阵响动,紧跟着跳出一只肥大的灰兔,后腿那里血迹斑斑,似是受了伤,慌不择路,朝小棒槌这里一蹦一跳地跑过来。
“往哪里跑?!”一个声音骤然在树丛中响起,“唰”一声,一道咒符箭一般she出,刚好贴在灰兔背上,一瞬间,数道金光从天而降,扎入灰兔体内,它打个滚,直挺挺地死在了地上。
“喂!那是我捉到的兔子!”树丛里的声音很骄横,枝叶被人用力拨开,一个服饰华贵的小男孩走出来,两人打个照面,都是“啊”一声——居然是那个被她用银子抽耳光的男孩。
他一见是小棒槌,眼神先是透露出一丝惊慌,可是很快又变成了惊骇,指着她几乎要跳起来:“你居然扮女人?!好恶心!”
他满脸厌恶嫌弃的样子,快步上前捡起兔子,竭力qiáng调:“这是我的兔子!”
小棒槌不想理他,转身继续赶路,谁知他在后面急急叫道:“你、你等一下!”
小棒槌回头,男孩似是想走近些,可看着她身上的女装,他又厌恶地退了几步:“你你你到底是男是女?!回答本……回答我!”
“你眼睛又没瞎。”小棒槌冷冷回答。
男孩脸上神qíng一下子变得古怪,上下打量她一番,嫌弃的神色反而更重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小棒槌摇头,转身继续走。
“等一下啊!”他又叫。
“有屁一次放完。”小棒槌不耐烦了,将手指掰得喀拉喀拉响。
男孩急忙大退一步,摇了摇手:“好,你、你别动粗!我的咒符快用完了,你还有吗?我愿意买!”
“我不缺银子。”她一口回绝。
男孩神色微微一黯,紧跟着又晃了晃手里的灰兔:“我拿这个换!”
“我不吃ròu。”
他彻底无语了,从小到大他纪桐周就没受过这种气,要在平时他非得用鞭子将这刁民抽个半死,可自从进了林子,半个人都没遇见,之前那些围绕在他身边奉承他讨好他的狗腿子们也不知去哪儿了,好容易遇到个人,还是这不男不女的刁民,真真气煞人也!
越想越气,他转身就走,他就不信运气那么坏,除了她遇不到别的人。
还没走几步他就发现自己转运了,对面正匆匆跑来一个小女孩,他急忙叫道:“喂!那边的!过来一下!”
匆匆跑动的女孩子像是没听见,她一面跑,双手一面乱挥,看上去很有些诡异,随着她越跑越近,她细微的哭喊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救命啊!娘!救命啊……”
这诡异的一幕令纪桐周倒抽一口凉气,冷不防一旁小棒槌飞快跑过去,一把攀住了小女孩的肩膀。
“喂……”他下意识地想阻止,小棒槌扳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骇人的是,从女孩五官七窍中,有紫黑色的烟一股股冒出来,看上去极为可怖。女孩的哭喊声越来越小,最后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纪桐周颤声问。
小棒槌没说话,她将女孩平放在地上,那些紫黑色的烟还在一股股地冒出,很快又化作林中看不出颜色的雾气——这是瘴气?女孩是抵御不住瘴气!
小棒槌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兔子一般跳开,不一会儿,女孩的身体发出微弱的蓝光,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两人眼前,这就是被淘汰的qíng景吗?林中原来遍布瘴气,抵御不住的孩子会为瘴气所惑,最终彻底昏迷遭到淘汰。
站在一旁发呆的两个孩子忍不住对望一眼,纪桐周忽然开口:“……一起走?”
小棒槌没说话,不知是不是因为不断进行着神秘老先生传授的吐息法的缘故,她对可怕的瘴气毫无感觉,对面这骄横跋扈的孩子也不简单,看来不是那种绣花枕头糙包,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她抽出几张符咒递给他:“五行每样一张,省着点用。”
她默认了两人同行的提议,有瘴气的林中必然有妖物,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稳妥些。
“……你叫什么?”纪桐周问得有点别扭,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根本不屑结识小棒槌这种刁民,可qíng势所迫,两个人不得不结伴而行,总得互通姓名。
“小棒槌。”
“……真的?”她是在开玩笑么?世上会有人叫这种蠢名字?
“真的。”
纪桐周还是不信,可他又做不出给自己随便编个“小榔头”“小锤子”这种名字的事,只得说了实话:“我姓纪,纪律的纪,名桐周,桐树的桐,周天的周,字是……”
“不必解释这么清楚,我不会有写你名字的机会。”毫不留qíng地打断。
“你!!”算了,不与刁民做口舌之争,他忍!
不知又走了多久,树木越来越繁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身后男孩的呼吸和脚步声越来越沉重,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颇有毅力,始终没叫苦或者嚷嚷着要休息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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