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真人冷笑一声,依旧一言不发,抱着乐采苓疾飞而去。
被赶下云海的责罚算是非常严重了,特别是秦扬灵还是来了十几年的亲传弟子,还要召唤戒律堂三十位长老,意味着这事明天一下子就会传遍无月廷,他的脸面将尽数丢尽。
黎非见秦扬灵面无人色,正须真人也是满面压抑的怒意,估计他必然还有什么话要训斥弟子,她立即躬身行礼,腾云疾飞回坠玉峰。
日炎大是不甘心。怒道:“叫一个无耻之辈脏了我的念想!无月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教出的什么狗屁弟子!”
黎非回想方才的事。也觉惊心,秦扬灵竟有这般胆大!只怕他这样作为,也与正虚真人的放纵脱不开gān系,他们这些修行弟子,年纪小小就进入书院或仙家门派苦练仙法,一切都以修为qiáng弱说话,天分高的弟子放被百般笼爱。做什么错事师父也舍不得责罚,难免就被宠出秦扬灵这种人。
她见日炎还在气得嘟嘟囔囔,不由道:“日炎,你真的认识青城真人?他活着还是己经不在人世了?”
他对人修行的步骤出乎意料的了解,还知道胡she峰,言谈中分明对青城真人有一股怀念感慨之qíng,他俩莫非关系匪浅?
日炎默然半晌,忽然长叹一声。巨大的身体渐渐化为虚无,沙哑苍老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可捉摸:“即便活,也己是生不如死了吧?莫要扰我,让我静片刻。”
生不如死?是因为被夜叉重伤吗,这么多年还没治愈?
日炎再也没说话,这狐狸跟着去了一趟东海就特别容易伤感,黎非怔征在回廊上站了一会儿,想起海外海陨这些事,忍不住也伤感起来,一时浮想联翩。一时又自伤身世,久久不能回神。
戒律堂三十位长老很快便决定了对秦扬灵的具体责罚,逐去云海下,一年内不得回归,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斗法大会他即便赢了,得到了回来的名额,也必须在下面呆满一年才能重新回泰冒峰。
这样的责罚说重不算重,说轻也不算轻,想来正虚真人必然有在其中斡旋过,清乐真人自然十分不满,乐采苓醒后连着哭了三天后,见到人就慌,更不能见到男人,前几天一个男弟子,冒冒失失去了紫兮峰的弟子房附近,乐采苓见着他竟吓晕了过去,秦扬灵的事想必给地的伤害极大,不光是受到了惊吓,更是曾经倾心的温润君子,忽然变了一套嘴脸,叫她感到恐惧吧?
清乐真人倒是特意带着了乐采苓来了一趟坠王峰,若不是黎非俭偷放出木头鸟通知长老们,乐采苓的遭遇只会更惨,尽管冲夷真人不再坠玉峰,但乐采苓出来后依然战战兢兢地,看起来十分可怜,见到黎非,她只有垂泪道谢。
黎非心里对她的厌恶也淡了不少,低声道:“以后要小心点,还好这次没真出事。”
乐采苓面色苍白,含泪道:“不会有以后了。我决心继续修习天琴大法,此生再不与男子有任何瓜葛。”
语毕,她又向黎非盈盈下拜,轻道:“上回在栗烈谷,我多有得罪。曾经心高气傲,只顾着自己,师妹不计前嫌,救了采苓一命,此恩今生绝不敢忘,他日若有机缘,愿为师妹赴肠蹈火,在所不惜。”
黎非一把将她扶起来,反倒橙不住笑了:“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不至gān。”
乐采苓喃喃:“可是戏文上都是这样说……”
戏文?黎非笑得更厉害了,乐采苓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抹着眼泪笑起来:“栗子烈谷那次还有几位师兄师姐,我该去和他们好好道歉才行。”
黎非见她提到要去见男弟子,明明怕得浑身发抖,却义无反顾的模徉,倒有点佩服了。
清乐真人含笑看着这两个姑娘,忽然道:“黎非,上回我听广微长老说,雷修远打算这次的斗法大会,是真的吗?”
黎非点头:“是的,他与秦师兄有过约战。”
清乐真人提到秦杨灵犹有怒容:“这个秦扬灵实在无稽!居然向入门才五年的弟子的约战!黎非,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等雷修远离开丹xué后,你还是劝劝他。秦扬灵即将突破第四道瓶颈,绝非你们能对付的。入门未满十年的弟子本就不用参加斗法大会,莫要因为一场赌气而冲动。雷修远的脾气我看是十分傲气,半点也不肯落后,倘若败在秦扬灵手下,只怕对这孩子是个打击,倒不如暂避锋芒。”
劝?雷修远要是能劝动,那就不是雷修远了,他一贯最会逞qiáng,答应下来的,拼了命也会做到。
黎非想如自己己有许多天没见着他,心中难免涩涩的,当即笑道:“我不劝他,他有自己的主张,既然能应战,他就一定会赢。”
清乐真人有点意外,这话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便足以叫人对他们的关系刮目相看,这绝非好色而幕少艾的无知年少的冲动。
她忽又有些感慨,这样的年少佳偶。青梅竹马,整个修行界也少见,倒叫人不由自主替他们欢喜起来。
雷修远这次在丹xué中呆了不止两个月,眼看斗法大会还有几天就开始,他才悠然离xué,还特意选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出来,黎非睡得正香,被窗户上雪团砸动的声响给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去开窗,冷不防一个人就这么跳了进来,把她吓一跳,紧跟着一团冰寒彻骨之气扑面而来,她被紧紧揽入一个还带着风雪气息的怀饱中。
“这么久不开窗,想冻死我?”
久违的清冷的声音在头项响起,黎非一惊,急忙抬头,便见雷修远笑眯眯地凝视她。黎非一时竟呆住了,眼怔征望嘴他,她、她不是在做梦吧?
“修远? ! ”她惊叫一声,下一刻她的嘴就被他捂上了。
“想把你师姐师父都吵醒么?”雷修远揽着她坐在chuáng沿,他身上的积雪一滩滩落下,把chuáng褥都弄湿了。黎非只觉他身上冰寒之气甚重,不由握住他的手,他两只手都冻得冰冷,她顿时惊道:“怎么这么冷?你没用仙法护身?”
她这时才发觉他满面疲惫之色,稍稍试探一下奇经八脉,灵气居然快消耗光了!他到底怎么飞来的!难不成从丹xué一出来就往这边飞?残余的灵气连护身仙法都撑不住了?
黎非捏住他的手腕,立即往里面灌输木行灵气,雷修远满面疲惫地倒在她chuáng土,低声道: “让我睡会儿。”
一语未了,人己沉沉睡去。
黎非急忙拉过自己的被子替他盖上,一面坐在chuáng头端详他,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轮廓也更加长开,面上青涩少年之气大减。他睡着的样子真有趣,眉间无忧无虑地松开,一脸天真无邪。
居然深更半夜跑来,还把灵气消耗光了,果然是雷修远才会做的大胆胡闹的事。
黎非将木行灵气尽数灌入他经脉内,起身蹑手蹑脚地把窗户关好,回到chuáng边,雷修远还在沉睡,面色却己不再像方才那样苍白。她将他落在眉间的碎发拨开,雷修远眉头微微一蹙,竟是被惊醒了。
黎非低声道:“你睡吧,没事。”
他伸臂将她抱上chuáng,把头理在她怀中,犹带睡意地呢喃:“就这样,别走。”
就这样别走?!黎非浑身僵硬地躺在chuáng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她是不是就要像个木头人一样躺着等他醒过来?雷修远再次沉沉睡去,黎非一动不动,呆呆地绕过他的脑袋望着紧闭的木窗,耳边听见他悠长深邃的呼吸声,她也渐渐有点犯困,可还不敢睡,怎么能跟他在一张chuáng上睡觉?!
黎非僵了半天,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地,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正迷糊的时候,忽觉一只手cha入她的头发里,按住了她的后脑勺,然后暖洋洋的被子盖在了身上,雷修远朝上挪了挪,把头枕在枕头上,两人面对面躺着。
他看了她半夭,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轻道:“睡吧,明天开始该叫我师兄了。”
黎非一下没了睡意,直到这时她才发觉他身上的灵力震dàng与以往不同,她又是高兴又是骇然:“你突破第三道瓶颈了?”
雷修远笑了起来,按着她的脑袋压在胸前:“明天开始就是亲传弟子,小师妹,叫师兄。”
第一百零九章 约战一
黎非噗一下笑出声:“还师兄,我才不叫。”
雷修远掐了掐她的脸颊,又将她下巴抬起来,低头细细凝视,举晌,他低声道:“好像又瘦了点?”
“有吗?”黎非自己摸了摸脸,雷修远不在身边,她确实有那么点茶饭不思,弟子服的腰带也松了点。她不愿让他看出来,当即笑道:“是长高了,就显得瘦了。”
雷修远长长“嗯”了一声,黎非顿时有点恼:“是长高了啊!你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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