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个金碧辉煌的行宫莫非就是荧惑大人的地方呢?看上去那么华丽,一派王者气息,连琉璃瓦都是金色的。金色,就是火焰的色泽。看来他运气不错!一下就找到了荧惑大人的行宫!
鹰王翼有些紧张地整了整自己身上白色的神官服,又把压在头上的高檐帽弄弄正,确定一切都比较整齐,这才往那金色的宫殿走去。
刚走没两步,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清冷却娇嫩的声音,“你找太白大人有事么?”
他惊了一下,急忙回身恭敬地弯下了腰,沉声道:“我是印星城朱雀大人手下的翼宿,这次来是拜访荧惑大人的。”
说完,他微微抬起了头,却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站在他面前,都是秀美清雅的少女,身上穿着与他一样的神官服,两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定在他脸上,倒让他有些腼腆,红了脸皮子。奇怪,这两个女子,为什么有些眼熟?莫非在哪里见过么?
丝竹柔声道:“鹰王翼大人不必多礼,您要找荧惑大人是么?这里是太白大人的行宫,荧惑大人的神火宫还在后面。”
鹰王翼顿时有些惶恐,原本就有些赧红的脸这会更红了。他居然差点闯进五曜之长太白大人的行宫!真是太卤莽了!
“谢谢两位的提醒……只是不知荧惑大人的行宫在什么地方?”
丝竹刚要开口告诉他,却见清瓷笑吟吟地走上前去,柔声说道:“荧惑大人的行宫我认识,我带你去吧。”
她笑得文雅而不染俗气,鹰王翼只觉她那双眼,烟波迷离,款款dàng漾,里面似乎包含了无数yù言又止的柔qíng似水。一直以来他都专心于修炼法力上面,哪里经历过这等丽色相诱,立时只觉心底似乎漏了一块窟窿,血液一个劲地往头顶冲上来,有些惶恐无措,却一点都不讨厌。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这个少女走了很远了。道旁枫树如烟如霞,似乎从天上直接笼罩了下来一般,她纤细袅娜的背影就在三步之外。漆黑的发丝被微风chuī拂得柔柔摇摆,丝丝缕缕缭绕不休。时不时回头对他温柔而笑,唇角眼旁chūn色妩媚,仿佛要对他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鹰王翼顿时心神一阵dàng漾,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化做了绮丽的梦幻,浑身都有些软绵绵地,也不知道他原来正被她诱惑着,只盼这一路走得长些,慢些,好让他……将这种陌生的美丽仔细攫取一番。
鼻端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地飘dàng着幽幽的香气,也不知是花香还是人香。眼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面前这个嫣然微笑的女子。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睛仿佛给定在那里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可他一点都不讨厌这种感觉,一点都不讨厌……越过碧绿的湖水,走出嫣红的枫树林,道旁张狂妖艳地盛开着血红的小小花朵。一朵朵在风中摇曳生姿,绮丽甜蜜的香气将两个人包裹在其中。他眼光痴迷,什么也没注意,跟着清瓷慢慢走着,一脚踏烂了一朵血红的小花。
谁也没注意,那朵花瞬间化成了一滩血水渗进泥土里,一会又钻了出来,刹那间便又开放起来。花蕊漆黑如墨,如同嫣红诱惑中的一只魔眼。
“鹰王翼大人……你为什么要来麝香山找荧惑大人呢?你不是朱雀大人的得力部下么?”
清瓷眼神诡异地漫步走着,声音却是娇嫩如同在歌唱。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凄凉肃杀,枯枝缠绕,野糙丛生,她带着他不知不觉竟来到了麝香山的后山,这里的景色与前面完全不同,半丝生气也无。糙与树都是gān枯的,泛着死亡的色泽。
他一无所知,只觉周围似乎还是那烟霞笼罩的枫树林,满眼的嫣红明huáng,夺目之极。心神俱醉的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懒洋洋地,似乎正在享受什么。
“荧惑大人是我崇拜的人物……他那么qiáng,那么厉害……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够成为他那样的人物便好了……”
他眯着眼睛,里面闪烁着赤luǒluǒ的yù望光芒。是的,他渴求力量,渴求qiáng大,就是这种单纯的yù望最有意思,最好掌握……清瓷柔声道:“你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是啊……我……我想……非常想……”
“这就是你们神的yù望?”
声音忽然变得冷酷讥诮,刺得他几乎是立即回了神,这才发觉周围景色的古怪。他倒抽了一口气,皱眉望向那个白衣的少女,却见她转过身来,一双眼冷若秋水,充满了讥诮嘲讽的尖利,灼灼地看着他,yīn森森地甚是可怕。
“这是什么地方?!荧惑大人在哪里?!”
他有些惊慌地吼了起来,周围一片凄凉荒芜,似乎连阳光都被这种灰暗吞吃了去,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这个女人!她到底要gān什么?!
清瓷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子,也学他四周看了看,才悠然道:“是呀,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好象是麝香后山……听说,是专门用来监禁叛神和不服神界管束的凡人的地方哦。”
“你这个女人!”
他恼怒了起来,伸手便要来抓她!她居然诱惑他?!诱惑他这个优秀的,qiáng大的神?可恶啊!可恶啊!
清瓷轻飘飘地闪了开来,让他抓了个空,一边冷冷笑道:“你在痛恨我诱惑你?你若没有yù望,我岂能诱惑得了呢?为什么你们这些神一旦自己出了问题,第一个责怪的永远是别人?”
鹰王翼更是恼火,只觉难堪之极。她说得没错,被诱惑的是他!只是……他陡然抬眼,眼底一片惊天的杀气!
“麝香山居然有你这种妖媚魔物!今天若不除掉你,我就不叫鹰王翼!”
他的掌心忽然窜出一簇小小的血红的火焰,火苗忽悠悠地晃动着,似乎不是很稳定。他的手掌也因为无法成功控制神火而微微发抖,掌心有些灼烧出的黑色。可是尽管如此细小的火焰,尽管他无法成功cao纵,那一小簇的火焰还是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血红的色泽,原本有些yīn冷cháo湿的空气顿时变得gān燥灼热。
清瓷扬起了眉头,笑了一声,“看来你cao纵神火的本领还挺到家的。”
鹰王翼喝了一声,“受死!”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如同闪电一般窜了上来,掌心那一簇火焰明灭跳动,划开灰色的雾气,染出一片艳丽的红。
清瓷忽地闪了开来,逮住空隙,一把捉住了他伸出的胳膊,用力一捏,只听一阵骨骼碎裂的沉闷声响,伴随着鹰王翼尖锐的痛呼,野地里听来分外凄厉。
她抬脚轻松一踢,将断了胳膊的鹰王翼踢得跪了下来。她站在他身后,手里抓着他的胳膊,令他不得不侧过身体,气喘吁吁地瘫在那里。
“你跌下来的位置正好,省得我再将你搬过来。一会你就有好东西看的。”
清瓷幽幽地说着,细白的手指捏着他的胳膊,似乎毫不费力,却令他一点都动弹不得。
鹰王翼喘着气,恨道:“你这个女人!麝香山的诸神不会放过你的!这般yīn狠狡诈,心怀叵测,太白大人一定会杀了你的!”
“杀了我?”她轻笑了起来,“我很希望当初他可以杀了我。杀了我,你们神界至少还可以维持表面的光鲜亮丽,只是他一时的所谓仁慈,却留下我这个祸根。要恨,去恨他罢。”
鹰王翼的断臂给她这样毫不留qíng的攥在手中,痛得钻心,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等苦楚,心里又是恨又是不甘,只盼自己可以亲手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将她寸寸碾碎,方可消心头的怨!
“神当真是世上最可笑的东西了……”她低声说着,“圣洁,高贵,qiáng大……这些本该是用来维持平衡与平等的能力,却被你们拿来高高在上,鄙夷凡人。最可笑的就是明明心里已经被qíngyù折腾的腐烂败坏,每个人都心怀鬼胎,而面子上却还要装出一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看不进眼的圣洁模样。你们仗着qiáng大的能力,qiáng迫与自己不同论调的凡人顺从你们,一旦遭到反抗,便屠杀蹂躏,如同禽shòu野狗。你们不是说不懂yù望么?你们不是说七qíng六yù为虚幻罪恶之物么?我这个人很坏,也很懒,我才不想修炼出正果陪你们一起慢慢腐烂。反正总要败坏的,不如坏得更快一些!我就是不许你们披着漂亮的衣服假正经,我就是要你们把心里丑陋的东西bào露出来!怎么样?很快活罢?你方才不是也很享受美色的诱惑么?哈哈哈!可笑!”
鹰王翼几乎要被她尖锐的话语bī疯过去,跪在地上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那里凄厉地低吼,吼了些什么,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个女人……他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腐烂恶臭的气味,竟是从前面不到三尺的地方飘过来的。他正恶心地想吐,下巴却忽然被清瓷用力捏了住,怎么也甩脱不了。她冷冰冰刺耳的声音在他头顶响了起来,如同恶毒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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