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云似乎知道颜许的想法,她手里把玩着一个蝴蝶结形状的发卡,上面是脸颊的塑料水钻。但是即便这玩意如此廉价, 廉价到街头才卖五角钱一个,阿云都视若无价珍宝。
“治吧,我这病虽说治不好,但症状能减轻。”阿云朝颜许笑了笑,“如果振河嫌我,我走就是了。”
“对了。”阿云忽然想起来, 她问道,“你要的照片拍好了吗?”
颜许点点头,阿云一直很配合,从没阻止过颜许拍照,有时候还会主动做些动作来配合。是个十分优秀的合作者。颜许去旁边的小摊贩那里买了两个冰棍,给阿云递过去一根,两人就坐在街头吃起来。
这条街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被停留在十多年之前。
“你看。”颜许把照片递给阿云。
阿云挨个翻看,她朝颜许笑了笑:“你把我照好看了。”
颜许摇摇头:“你本来就好看。”
“男人说的话啊。”阿云捂嘴笑,“从来三分真七分假。”
颜许没反驳:“你今天没抽烟。”
阿云愣了愣,她朝颜许咧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里没有意思yīn霾,充满了幸福和阳光的味道,她摇摇头:“不抽了,以后都不抽了,戒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戒烟是好事。”颜许正说完这句话,就看见元振河走了过来。
这个人非常奇怪,按阿云的说法,他至少也有三十六了,但是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显。皱纹也没有,年轻的像个高中生。穿着减龄的短袖短裤和运动鞋,说十六岁都有人信。
“喝不喝饮料?”元振河一只手提着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几瓶汽水。
阿云倒是不和他客气,自己去拿了两瓶出来,给颜许递过去一瓶。
“谢谢。”颜许道谢。
元振河挥挥手:“这有什么,就一瓶水。”
“我准备就这几天去看看房子,我存了点钱,准备回来买房子。”元振河笑眯眯的,眼神很温柔,就像是现在流行的暖男,说话做事都很照顾别人的感受,“小颜你住哪儿的?”
被长得比自己还年轻的人喊成小颜,颜许的内心是崩溃的。
“住在和乐小区,就二环那边。”颜许跟元振河说了小区的大概位子,“还有不少房子没卖出去,现在是一万二一平,一室一厅的话也就六十五万,再加上装修,大概要准备八十多万吧。”
当年颜许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一平才四千多,要是换成现在,估计把颜许卖了都买不起。
元振河点点头。
阿云倒是有些惊喜,她冲颜许说:“那不错的,以后还能当邻居,有事没事串串门什么的。我也没什么朋友,有个人说话也好。”
元振河摸了摸阿云的脑袋,他手法温柔的给阿云梳理打结的长发,他的嘴角一直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如同是有人把他的嘴唇比成了这个样子,一成不变。
“到时候去学校旁边开个奶茶店。”阿云还在畅想味道,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福的味道,“不用太大的店面,小小的就很好,很温馨。”
不追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小富即安。
没有什么鸿鹄之志,能吃饱肚子,gāngān净的差事,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做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回去拿包,你们等我一下。”阿云忽然站起来,说了这两句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只留下元振河和颜许这两个并不熟悉的人。
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总是有些尴尬。说话吧?找不到话题,不说话吧?又好歹是认识的人。这种qíng况还不如彻底的陌生人呢。
不过好在元振河是个善于jiāo际的人,他打量了一圈颜许之后问道:“小颜你是摄影师?”
颜许点点头:“工作是这个,我自己挺喜欢,也能挣口饭吃。”
“挺好的,搞艺术嘛,就是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元振河的表qíng一点变化也没有,颜许都看不出来他是真的在夸奖还是嘲讽,只是这话听到耳朵里始终有那么点不对味。
颜许问:“元先生你是gān什么的呢?”
元振河从包里掏出一盒烟,他知道颜许不抽,就只是塞到自己嘴巴里,烟雾缭绕的宛如在跳大神:“做工程,之前一直在外地包工程做,后来运气来,做出了个样子,有了点积蓄就回来了。”
“那几年市场好,不像现在,你带着工队,工人找你要钱,但甲方那边把着钱。工人找不着甲方,就只能找你。都是血汗钱,谁轻松呢?”元振河叹了口气。
颜许倒是很赞同的点点头,这几年生意都不好做。倒闭的公司多了去了,就连颜许所在的出版社听说之前都在裁员。要不是颜许有一批固定的读者粉丝会买摄影集,估计都不会跟颜许再续约。
别看颜许连智能手机都不怎么会用,每天拿着手机也只是登个聊天软件,看看新闻。但是有一批不少的读者基础,颜许三年前的一套摄影集今年还被炒成了高价。
原价才六十多块钱一本,现在炒到带签名一本一千往上了。
不过他自己倒是完全不知道,因为不擅长社jiāo,所以在现代社会成了一个盲人。
“你是专门回来找阿云的?”颜许看着元振河站在逆光处,看不清脸。
元振河的声音很轻,似乎是从遥远的他方传来:“不是。”、
“那你?”颜许惊讶的抬头,正想问话,却看见阿云回来。
原来阿云不是过去拿包的,她是去换了一件衣服——她洗gān净了脸上的妆容,又脱下了自己那bào露的裙子,洗净铅华,回归自然。
没有了浓妆的掩饰,阿云一下子像是老了五岁,皱纹出现在她的脸上。
“晚上去吃什么?”阿云挽住了元振河的手臂,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光看外表,阿云就像是元振河的妈妈一样,极不搭配。
元振河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是宠溺:“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这话说的非常自然,似乎刚刚跟颜许说“不是”的人并不是他。
“小颜跟我们一起去吃吗?”阿云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了。”自己又不是没长眼睛,就算一路都不说话,假装自己是个雕塑,那也是个电灯泡。
“行吧,那以后有机会再见。”阿云跟颜许招招手,就和元振河慢慢远离了颜许,他们的影子在地上纠缠到了一起。
对于阿云来说,元振河是她的救赎。
但是对元振河来说显然并不是这样,他似乎有别的打算。
不过颜许和阿云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阿云是幸还是不幸全靠她自己的选择了。
毕竟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你走在哪条路上,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颜许和阿云共同走过的这一个月画上了句号,颜许把自己的装备放好,又将这段时间写的手稿寄给了出版社,让出版社那边润色。毕竟他从小作文都是中等分数,写这种稿子更难。能写通顺,不前后不一自己打脸已经不错了。
“回来了?”景其琛看着颜许走进家里换上拖鞋。
颜许坐在沙发上还没有两分钟,外头就传来了噪杂的吵闹声。
听不太真切,但是吵闹的人嗓门很大,颜许莫名其妙的去开门,发现小huáng和小徐还有不少人都堵在走廊里,小huáng把门口堵着,那些人进不去,小徐则是站在小huáng身边,两人的手紧握着。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人,穿着阔腿裤,耳朵上带着很大的耳环,手上戴着玉镯子,看起来是个十分有教养的人,然而她嘴里说的话可不怎么有教养——
“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女人的食指指着小徐的脸,她破口大骂,“志安是要继承家业的人,你只会拖他后腿。你们两都是男人,你不嫌丢人?你爸妈知道吗?知道他儿子是个不要脸的表子吗?!”
“我要是你爸妈,刚生下你我就得把你摔死在地上,免得祸害别人家的儿子。”女人滔滔不绝,一开始说的话还不算太难以入耳,越到后来,说的话就越让人领不下去,简直像是泼妇骂街。
huáng志安终于忍不住了,他抓住徐辛的手,对着女人说道:“妈,我成年了,我知道我在gān什么。他不是什么表子,也不是狐狸jīng,他是我的爱人。”
“爱人?”女人气不打一处来,“你爱他什么?爱他是个瘸子?爱他这张死人脸?”
“你还会叫一声妈?我都以为你忘了我是你妈了!”女人简直发了狂,或许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子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这个男人的品种令她更加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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