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身后狭小的水道中传来呼啸般的水声,云吞无奈的看了眼相拥而抱的两只狐狸jīng,好一只孤家寡蜗,云吞怅然的抱紧可爱的自己,在水道被qiáng烈的海水冲刷过来时跟随着冰凉苦涩的海水卷进了怒涛的海làng中。
*
被灌了满肚子海水的云吞昏昏沉沉的想,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喝水了,从被卷进水底的那一刻,他暗暗发誓,如果还有将来,他和海水河水世间千千万万的水都正式结上了仇。
从失去意识到再次醒来,云吞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里他爹神武之姿站在茫茫的青西海面,一身青色衣袍无风飞扬,以一种睥睨天下的目光淡淡望了他一眼,对着一望无际的碧海轻轻道了句,开。
浩瀚的海面从中央劈开,所有的海水朝两旁争先恐后的涌去,形成两面千尺之高的水墙,一道路旁栽着红珊瑚的小路蔓延到了他爹爹跟前,好像正谄媚的邀请他爹走上一走。
他爹优雅的负手站在小路之上,扭过头老神在在道,“不~听~美~蜗~言~,吃~亏~在~眼~前~”
云吞抽了抽鼻子,背着小壳游过去一把用触角抱住他爹爹脑袋上束发的羽冠,抽抽搭搭,委屈的扬起短短的脖子朝羽冠亲了过去。
“吞吞!”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
云吞撅起嘴,不知道亲到了什么玩意,和他爹爹的羽冠一般,凉凉的,却更加软弹,带着一股子清凉的苦涩。
他睁开眼,望见头顶波光粼粼的水面和无数起伏的银紫色光点。
一只脏了吧唧满身泥土huáng呼呼的东西伸爪要往他肚子上按,看见云吞醒来,那东西露出紧张的表qíng,小心翼翼凑过去道,“你醒啦?有什么感觉吗?”
云吞嗷的一声叫出来,又惊又吓道,“爹~爹~,huáng~鼠~láng~要~来~偷~蜗~啦!”
还没从梦里完全清醒。
温缘,“……”
小时候都是听什么故事长大的啊。
小脏狐狸一撅屁股坐下来,抬起爪子想搭理一下自己的绒毛,但看着满爪子的huáng土疙瘩,他反胃的对着自己的小蹄子呕了一下。
云吞看着‘huáng鼠láng’异于常鼠的动作,慢腾腾这才回过来了神,用手撑住脑袋,有气无力道,“温~缘~,这~是~哪~里~?”
头顶原本是天空的地方变成了一层碧蓝色的水,而水却又好像落不下来,只在他们的脑袋上自成一派汪洋大海,遥遥被日光映的泛着涟漪波光。
他们的四面八方都是海水,这些海水像是忽略了这块地方,自顾自的朝他们的周围、脑袋上流过,唯独将这一块空地隔了出来,形成一片特立特行的空间。
更让云吞不解的是,在这片空间里生着许许多多光点,光点中央有一抹浅紫,周围泛着耀眼的银光。夜里看去时就像漫天繁星那般美丽。可离得这么近,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是什么他不认识的jīng怪?
云吞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银紫色光点,光点在他的触碰下dàng起浅浅银光潋滟的波纹,美的不可方物。
温缘摇摇脑袋,“不知道,我也四刚醒。”他说完想起来什么,模样紧张的盯着云吞,“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云吞莫名,“什~么~?”
温缘抬起小蹄子指了指他的嘴,又小心翼翼指向那些不断在周围跳跃起舞的光点,说,“你刚刚吃了几个这、东、西。”
最后三个字温缘拉长了音,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句念出来,小脸皱着,看模样像是被颠覆了观念。
云吞摸摸下巴,吸溜一下口水,他有这么馋?
云吞若有所思的望着光点,回忆起梦里的qíng景来。
温缘见他思考,自觉的不去打扰他,退到一旁紧闭着眼睛的花公纸身边,望着原本冷冽清傲的花公纸衣裳脏污不堪,墨发散乱,láng狈的躺在地上脸色泛着青白。
温缘没由来觉得心里一疼,迈开小蹄子跑到花公纸身边,望着他沉睡的俊颜,凑过去舔掉了他脸上凝结的土块和污迹。
呶,这会儿,他倒是不嫌脏了。
云吞想不通这些银紫色的光点是什么,只好当成是水中盛产,听温缘说他吃过,索xing也就不再纠结,伸手虚空一拦,张嘴便将浮飘到唇边的东西吃掉了。
这东西看起来好看,味道竟然也出奇的美妙,有些清苦,滑溜溜,又软又弾,咕咚滑入喉中,唇舌之间弥漫着久久消散不去的蕴苦。
云吞觉得稀奇,莫非他还喜欢吃海鲜?
松软的地面上长着零星的小花,周围笼在朦胧的水波之中,云吞轻轻一碰碧蓝色的水墙,dàng起一层圆圈涟漪朝远处散去。
那些银紫色的光点在云吞身边浮动,柔柔的触碰云吞的脸颊手臂,痒痒的,逗得云吞直发笑,他抬手去抓,一只光点便朝云吞扑了过去,十分自觉的把自己喂进了他口中。
这个地方让他感觉很舒适,他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柔和,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神思海域那近乎接近魂魄的静谧与澄净。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这般祥和安宁。
唔——
身后温缘的叫声将云吞从出神中扯了回来,他转身走过去,见温缘正拼命的钻进花灏羽的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撑起上半身。
“手。”云吞打算去为他切脉。
花灏羽微眯着眼,因为光线瞬间落入眼底,让他不自觉的瞳孔微缩。
从脑袋后面伸出来了一只毛绒绒的小蹄子,温缘一边努力的用三条蹄子撑着花灏羽,一边试图艰难的替他遮住眼睛。
花灏羽脸色苍白,伸手按了按额角,在云吞为他检查时,打断了他的诊断,“没事。”他声音沙哑的厉害,等身体有了些力气时,抓住在自己脸上胡乱摸的小蹄子,一把将小狐狸扯进了自己怀里。
“这是哪里?”他神qíng疲惫。
“不~知~道~”,云吞对他有病不治的行为颇为嫌弃,瞅着他当暖手炉一样的小狐狸,心里更是不忿。
有狐狸了不起啊,他自己形单影蜗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云吞酸道,“你~哪~受~伤~了~?”
花灏羽感觉到怀里的小狐狸听到这句话绷起皮来,他微微侧着头,摸着怀里的小狐狸,又重复一遍,“我没事。”
云吞知道花灏羽定然是受伤了,只是不明白为何要qiáng撑着,眼下怀里的傻东西正处于懵懂时候,若是这时露出个伤口,装装疼,兴许有些事就水到渠成了,但显然花灏羽不是那种会趁虚而入的狐狸。
对此,云吞对他的好感稍稍多了那么一捏捏。
既然花灏羽不肯治伤,云吞也不再勉qiáng,他自己便是大夫,不会出什么大事。
三个人坐在这片奇异的水底中面面相窥,大狐狸眼瞪小蜗牛眼,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毫无头绪,有点懵。
瞪了一会儿,花灏羽的怀里冒出一串咕噜声。
温缘瞅见大家都瞧他,皮毛涨的通红,颤巍巍伸出小蹄子,可怜兮兮说,“好饿,想吃包纸。”
第26章 这一跪
听见他说饿, 花灏羽下意识朝周围看去,茫茫碧蓝的海底除了欢快的光点飘来飘去之外再无他物, 更别说哪里弄来个青菜香菇的包子。
温缘见他郑重其事的寻找, 连忙露出个长长的狐狸笑, “我只四想一想。”
并不是真的要吃,他还未到那般不可理喻的地步。
小东西的愿望这般简单,花灏羽却满足不了, 他凝起眉, 用未受伤的耳朵微微倾向温缘,好听清楚他说什么, 然后认真的发誓, 低声说, “等离开这里, 我给你买很多包子,还想吃什么吗?”
温缘趴在他怀里,偷偷搭理自己脏兮兮的毛, 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难看, 听到有人这般在乎他说的每句话,温缘不知心中涌起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眼眶一酸,更加奋力的舔起毛来。
“嗯?”花灏羽捏着小狐狸尖尖的嘴巴, 用手指挑拨他露出来的半截小舌头。
温缘抽了抽鼻子,下意识凑过去讨好的舔了舔拨弄他舌尖的手指,“谢谢你, 花公纸。”
还从来没有狐狸对他这么好过,他生的又笨又傻,说话含糊还掉毛,向来不被以狡猾jīng明美艳出名的狐狸一氏族待见。
温缘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只傻狗,就是那种没事刨刨地,犯犯傻,摇摇尾巴的狗子,哪里值得这般对待。
花灏羽觉得被舔过的手指尖像簇了一团火,烧的厉害,可即便这么烧着,他还想努力的将手指都塞进那张小嘴里,用指尖擒住那尖红的舌尖戏耍。
花灏羽心念一动,邪火便呈一派燎原之势要将他浑身都吞没。
他深深喘了两口气,qiáng行将自己万马奔腾到不知那个天涯海角的神思扯了回来,他苍白的脸上泛了些红,手掌大力揉了揉小狐狸,“说什么谢呢,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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