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子,等笑声过后,温缘舔着自己打结的毛,说,“云公纸,睡懒觉好舒呼。”
云吞化成人形,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丝毫不见平日里清俊温雅美如冠玉的模样,傻乎乎的,活像一只长了呆毛的小猫偷吃饱了小鱼。
“什~么~时~辰~了~?”云吞左右看看。
灰狐狸跳上窗台,后蹄踹开雕廊小窗。
一瞬间,屋外璀璨的阳光照耀进来,一道道金光温暖炽热,明亮动人,从仙岛上chuī来微风gān慡带着海水的微涩和青糙的芳香让屋里的两个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大口气。
云吞十分满意这个愿意陪他睡懒觉的室友,笑呵呵的含着两枚酒窝,以手做梳,搭理着自己的长发,“我~们~去~用~午~膳~?”
温缘也化成人形,跟在云吞身后,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出门了。
第7章 火蔺鱼妖
此时已经过了午膳有一段时间了,饭菜没剩下太多,云吞对堂中做的饭菜不感兴趣,从自己的小包袱中翻出稀奇古怪的药糙药枝,同温缘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各自用膳。
窗外是碧绿的竹林子,随风一dàng,如碧涛万倾,竹林的尽头能看见蔚蓝的大海,在阳光照耀下泛着粼粼水光。
岛上千万糙木依稀绽放,皆是世间稀贵的药糙药木百花百果。
“听说岛上有三千万之多能入药的糙木,但学堂有规矩,我们四不可以碰触、使用、还有吃。”温缘yù言又止的望着云吞,着重qiáng调了最后一个字。
云吞捏着小勺给他的饭涂蜜,望向外面青山绿水幽幽竹林,心想,他若是想吃,啃一口别人也是发现不了的,不过入目这些药糙药花药木他早就吃过了,现在看看也没那么稀奇。
慢吞吞用过午膳,温缘便自告奋勇要带云吞在岛上转一转,云吞刚来岛上不久,定然是不了解笕忧仙岛的,往日里他只有一只狐狸,即便有时间也不愿出去,现在可不同了,温缘撑着腮帮子如痴如醉的瞅着云吞,想,他的室友是岛上最好看的公纸,又想,云公纸的酒窝是最好看的酒窝。
竹林中有风有水,温缘化成狐狸在脑门上驼着云吞,蹑手蹑脚的走在林中,生怕自己一失爪踩死了什么药糙。
云吞见他走的这般拘谨,用触角轻轻一扫,便能分辨出哪些是杂糙哪些是药糙,雄赳赳气昂昂的爬在他脑袋上给他指挥。
笕忧仙岛着实很大,他们连学堂坐落的地方都未逛完,夕阳早已如火烧红了半个天边。
“我们到海边吧。”温缘道,“前些日子下了雨,浅水滩会生出很多火蔺糙,很好看,很多公纸都会去捡,不知道四不四很好玩。”
“不~是~”云吞伸长触角眯眼看着夕阳将水天染成凄红的血色,粼粼如火,炽热刺眼,“火~蔺~糙~可~治~痘~疾~,使~肤~白~”
所以捡来应该不是为了玩。
云吞道,“莫~要~去~,危~险~”
“是啊,可别去,万一伤着了自己,你们连治伤的药糙都分不清,如何是好。”有人笑着接话。
云吞扭触角,看见两个人,说话的那个意气风发,是他们的同窗,穆启。
“启儿不可胡说。”
训斥穆启的人名唤徐尧,是百chūn堂赫赫有名的学长,家中三代行医,自幼耳濡目染擅长灸术,医理懂的颇多,此人谦卑好学,勤奋刻苦,深的严监学喜爱,听说是百chūn堂最有前途的学生,是穆启的同乡哥哥。
穆启毫不在乎的笑起来,说,“徐兄你不知道,我这是好意,温缘现在连幻形术都拿捏的不甚jīng通,若是不小心掉进了海中,还望徐兄多多相救了。”
越往海边走,出来嬉闹的学子便越多,浅水滩上到处可见火红摇曳的火蔺糙和采摘的少年身影,见到徐尧过来,皆向他招手打过招呼。
穆启yīn阳怪气的嘲笑,低声嘟囔了句,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畜生……
驼着小蜗牛的灰狐狸一僵,失落的垂下脑袋。
云吞心里不悦,用触角戳温缘,“我~问~你~,狗~拿~耗~子~下~一~句~是~什~么~?”
温缘呆呆仰起头,“?”
“自然是狗多管闲事。”花连与花灏羽一同走了过来,显然也是听到了那一句畜生,被气的不轻,虽说嘲笑的是温缘,但总归同是狐狸。
穆启一愣,随即便要怒了,徐尧拦下他,说,“这位公子,小弟顽劣,并无他意,公子何至于做此一喻?”
他话一出,温缘周身化出醇厚的袅袅仙泽,雾气散去,露出一双jīng致如玉的翩翩公子,其中那个轻轻拂过被风chuī散的发,俊美的脸庞有着chūn水照月般的艳色,一瞥似惊鸿。
云吞慢悠悠道,“你非他~,怎知他未有他意~?你非我~,怎知我便是恶意~?”
徐尧在看见云吞的模样时,心里被微微一惊,“我——”
花连虽然不喜欢温缘与云吞,但好歹也同是狐狸修成jīng,穆启仗着徐尧欺软怕硬,以为他便是好其rǔ的,他可也有能仗着的人,出口便道,“表兄,你说呢?”
花灏羽的注意力放在藏在云吞身后的灰狐狸上,看着温缘将云吞的衣袖攥的越紧,眸色便越暗,抬起头冷冷扫过穆启,朝徐尧矜持一点头。
徐尧对花灏羽有所耳闻,雪苍山的狐狸花氏一族骁勇善战法术jīng绝,他不过是个书生,自然是不会主动与这些妖族起争执的,“此事怕是有些误会,不如便揭开这一章,花学弟看可好?”
花灏羽心qíng正不大慡,冷冷嗯了声,目光碾过穆启,最后含着冰渣落在温缘身上。
温缘本还感激花连花灏羽帮他,刚想抬头道谢,对上花公纸的目光,心里呜一声,赶紧朝云吞身边靠了靠。
穆启被徐尧拉走,心中颇有不忿,“徐哥,他们是妖,我们为何怕他们!”
徐尧淡淡道,“花家你惹不起。”
穆启咬牙,“那个云吞和温缘可不是花家的!”
徐尧望向已经走远的云吞,收回目光,心里有些异样,总觉得这个说话慢悠悠的云公子比花灏羽更不可惹。
浅水滩上的火蔺糙已经被下水采摘的学生摘走一半了,有不少人在水边嬉闹,夕阳沉下大海,四周渐渐有些昏暗,唯有火红的火蔺糙在水中摇曳,如燎原星火,诡丽奇幻。
眼见火蔺糙愈来愈少,温缘跟着云吞,小声说,“其实我会游泳的。”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那边浅水,很想摘些来。
云吞拍拍温缘的小脸,“你~也~想~白~?”
温缘连忙摇头,“火蔺糙不属于岛上的药糙,但既然能入药,云公纸……”他声音变小,脸也发红,“云公纸不是喜欢吃药吗……”
云吞笑着望着他,直将温缘看的红透了脸。
云吞催动自己声音加快,说,“火蔺糙是火蔺鱼唾液所生,留在岸边,引好奇的人来摘,火蔺鱼伏在水底,见影来,便伺机一跃而起,咬住人身,拖拽进水中,食其人身人魄,用以修炼。”
这个传说温缘也听过,火蔺鱼和传闻中海底的蛟人形似,成jīng后面生人貌,下身是鱼尾,但面相丑陋,凶残,常被和鲛人混做一谈。
被和这种东西弄混,鲛人一族委屈了上千年,每一提起,便怒骂陆上的人族妖族肤浅,没事去摘什么火蔺糙,被火蔺鱼吃了,助此物修炼成jīng,然后把脏水泼在他们身上。
“可四岛上从来没有人见过火蔺鱼。”温缘说。
云吞耐心道,“夫~子~可~说~过~甚~么~吗~?”
温缘对着爪子,犹豫说,“夫纸四说过不能摘火蔺糙,可四——”
他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声音刺破云霄,伴随着无风自生的水làng汹涌拍向岸边来。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散开。
云吞眼睛一眯,按住温缘,快速嘱托道,“待在这里别动!”说罢如利剑冲向了血味浓烈的海面。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大海。
海面上只见几道水波朝海子深处游去,凶猛急速,沙滩上的学生受了惊吓,纷纷朝岸上跑来。
徐尧抓住花灏羽,满手鲜血,惊慌道,“花学弟,救穆启,他被抓进海里了!”
花灏羽眼神一凛,大声道,“所有人退后!快去找夫子来!!!”
说着冲向海子中。
他刚入海,一道雪白的身影比他更快,在海面上悬空一转,脚尖踩在海面,抓住一人肩膀朝岸上扔去。
云吞浑身湿漉漉的,朝花灏羽丢去一枚月华珠,“拿着!它们怕光,你从东南下!”
花灏羽惊讶云吞的果断和冷静,显然对方已经知晓抓住学生的是什么东西,他毫不犹豫的应下,与云吞一同深深沉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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