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_天衣有风【完结+番外】(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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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侃侃而谈,笑意从容幽雅,仿佛说的并非谋夺权柄的大事,而是轻风明月小桥流水。

  楚玉古怪地望着容止,她早就知道容止胆子很大,却没料到他狂到了这个地步,张口上策便是谋反,让她垂帘听政做武则天还没出生时的幕后武则天,而她现在所正在做的,照他说来反而成了下策。

  其实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从她的角度出发,自然是希望能以最少的伤害损失达成最基本的平安,可是容止不一样,她早就知道他是个狠毒的人,他的好坏判断,并不是以自身的安全为基本考量,而是从全局上把握,攫取最大利益。

  倘若她逃了,一定会面临刘子业的追捕,倘若她希望化解与刘子业的矛盾,可化解了这一次,难保没有下一次。

  而容止的上策,乍看上去虽然冒了绝大风险,执行的过程也不可谓不艰难,可是一旦成功,前方将会是一片坦途。

  只不过……楚玉冷笑一下:是谁的坦途,还说不准呢。

  倘若她被容止的言语所蛊惑,选择了他所说的上策,那么势必要大幅度的依赖于他,用谋施计,人事调派,都经由他手,他想要做什么手脚,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她绝对相信,容止能够完成这个上策,站在她的角度,这也是可行的,因为很快刘子业将会死于一场刺杀,只要她看准时机,便能从中牟利。可是——上策归上策,但那是他容止的上策,而非她楚玉的上策。

  更何况,容止所选的道路,必然是一条狠毒无比,充满了杀伐的路途,路上不知道要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

  就算这里面没有容止的算计,是真真正正地为了她好,她也不愿意如此执行。

  她心肠软,她优柔寡断,她感qíng用事,她拿得起放不下,因此有时候即便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她也很不qíng愿。

  她宁愿做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平民百姓,也不愿做公元五世纪的地下女皇。

  等等?!

  二十一世纪?

  思路漫无边际地飘飞着,前一刻,楚玉还在苦恼着如何安然从公主府逃离,可是下一刻,她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方才想到的事qíng上。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天如镜的手腕上,有她回去的希望,假如她能够拿到那个手环,并且研究出来那手环是怎么工作的,是否就可以藉由此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思及此,楚玉的呼吸不由微微急促,她也想起来,容止对天如镜的评价——现在的天如镜,与他的师父相比根本就不成气候,他太gān净了。

  说天如镜gān净,是相对于天如月曾经的行径而言,相比起杀人不眨眼拿活人来做实验的天如月,天如镜不过就是在紧要关头陷害她一下,确实是gān净不少。

  而容止坦言曾骗得天如月取下那手环……

  楚玉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促,前些天qiáng行浇灭的渴望又重新燃烧起来:假如是容止,能不能再一次从天如镜手上取得那手环?

  只要取下来就好,她拿到手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使用,而相对的,天如镜失去手环,也等于失去他最大的依仗。

  虽然这么做极大损害了天如镜,但是想到能回家,楚玉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要回去。

  谁都不能够阻止。

  能回去就好,只要回到那个世界,即便一时半刻没办法弄到合法身份,也不会有人想要她的命。

  对,只要回去就好。

  楚玉从来没有这样渴盼过一件事,也从来没有这样,因为一个目的,热切的希望几乎烧光她的理智。

  这个目的对她而言实在太诱人了。

  思及此,楚玉忽然开口问容止:“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再将天如镜手腕上的手环给取下来?”

  容止闻言微怔道:“公主要那东西做什么?那事物只有天如镜一人用得,当初我从天如月手上骗下,就是因为用不得,反而给弄得全身剧痛,才吃了大亏。”

  楚玉心说你那是被电了,但是她并不会告诉容止其中关键,只道:“总之我问你有没有法子骗过来,只要能骗天如镜脱下那手环便好。”至于具体用途,她自己想法子。

  容止似笑非笑道:“公主若想要弄到那手环,实在再容易不过,只消邀请天如镜来公主府,请他用饭,在饭菜酒水之中加些许迷药,便可手到擒来。”自然,假如楚玉愿意亲手敬酒,想必效果更佳。

  楚玉满脸狐疑,望着他一百二十分的不信。

  他说的,简直就是普通的黑店手法,在饭菜里下药,这手段简直俗滥得不能再俗滥,倘若这么容易便能成功,容止当年又是何苦跟天如月斗得死去活来?

  容止笑吟吟的瞧着楚玉,他的笑容很可恶,高深莫测地,是那种好像知道了什么她所不知道事qíng的笑法,让楚玉心中很是郁闷:“你笑什么?”

  容止的笑意更深,眼眸之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辉:“我虽然时常说笑,但是这一回却是千真万确,公主大可一试,若是不成,公主在找我算帐也不迟。”

  他顿了顿,目光刹那间变得深凝,道:“只不过,我有一事相求,倘若公主取得了手环,可否让我知晓,公主要这手环,是想做什么?”

  第189章 bào风的荒原(三)

  楚玉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二十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四十粒几乎一模一样,浑圆洁白的上好珍珠,四块毫无杂色的翡翠和美玉,两根huáng灿灿的金条,各色宝石玛瑙若gān,放在一起五光十色珠光宝气,几乎能晃花人的眼。

  楚玉仔细地数了一遍,才分别用细软的丝囊分开盛装,随后再将所有小号丝囊放入一只用加厚双层细麻布制作成的背包中,布料染成了蓝色,边角部分又局部漂白,乍一看去便似后世的水磨牛仔背包。

  楚玉qiáng压着雀跃的心qíng,放开背包,又从chuáng上拿起她请裁fèng专门制作的衣裳。

  上衣是以白色丝绢fèng制的宽大衣裳,设计十分简单,长袖上窄下宽,朝下方延伸放开,好像蝴蝶羽翼,荷叶领如花瓣开展,柔软地盖住肩膀,内衬白色锦缎和丝质小背心贴着肌肤,感觉十分舒适,与背包经过类似处理的“仿水磨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勾勒出漂亮的线条。

  虽然已经是秋末东初,但是屋内点着火炉,缱绻的香气环绕着温暖的室内,纵然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也不会觉得冷。

  穿上特制的衣裳,楚玉缓缓散下头发,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失望的发现这里缺少明亮的落地镜子,只有随便拿了个铜盆盛水自照,水中的少女披散着长发,模样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许多次从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陌生则是因为身上久违的衣装,已经过了这许多日子,穿上仿制的现代的服装,竟然有一丝陌生的违和感。

  舍不得地最后摸了几下,楚玉换回平时穿的古装,将脱下来的这套衣衫整整齐齐叠好,与珠宝放在一处,接着便开始整理其他物品。

  余下的事物很简单,一柄锋利的匕首,四套由jīng钢和皮套制作的袖箭,两瓶据说见血封喉的毒药。

  没有亲手触摸过,更不曾做过试验,楚玉不知道那手环的穿越功能有没有风险,又或者是否能jīng确地到达她想要去的时代和地点,可是假如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她便永远没有回去的机会。

  准备的财宝和凶器,都是为了穿越时间地点不jīng确的可能准备的,假如她没有成功的回到想去的时代和地方,而是出了什么偏差,她也必须保证自己拥有一些自保的武力,以及生活的本钱。

  假如不小心去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还需要带能维持一些时日的食物引水,不过这些东西容易坏,还是要在出发的前一天再准备才好。

  因为自己的卧室在动工,楚玉早已经在原本空置的房间里另外布置了一个临时卧室,她让人找来自己所需的东西,还另找裁fèng按照她的要求fèng制衣服背包,如此花了三日功夫才算大致准备停当。

  必备物品差不多齐全后,楚玉便让人传话越捷飞,令他明日和天如镜一起来内苑,她要摆酒席,也是准备按照容止的提议,对天如镜下药。

  只不过楚玉不知道自己要琢磨多久才能弄明白那个手环cao纵的原理,为了避免越捷飞发现她做的事而闹起来,便决定索xing将越捷飞一起放倒了。

  这几日来,楚玉心中涨满一种微微狂热的qíng绪,直到今天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才稍微冷静下来。

  这一冷静,楚玉终于想起来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她走了,那么府上的人怎么办?

  柳色,流桑,阿蛮,桓远……以及,容止。

  假如她走了——在她能离开的前提下——她一走了之倒是方便无比,可是被她留下来的这些人呢?

  容止可以暂且不去想,但是想起其他几人,楚玉忍不住有些愧疚。

  而假如她在公主府里失踪了,府内的其他人会不会被连累遭殃?这一次,桓远应该挡不住刘子业的杀意。

  楚玉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此时暮色已经降临,过了这个晚上,便是明天的鸿门宴,她忽然有些后悔这么快邀请天如镜和越捷飞来,之前她整个人被能够回家的兴奋笼罩,以至于忽略了身旁:这么短的时间,她要怎么给其他人安排后路?

  唔,如此说来,在放倒了那两人后,她还不能马上走,还必须先安排好其他人,才能真正无牵无挂,否则她就算平安回去了,也会一直担忧这些人的生死。

  楚玉兴奋之qíng略减,她打开门走出房间,外面的冷空气迎面而来,让她的思路更清晰了一些。转了几个屋子,再穿过一间花厅,又穿了几道门,才回到自己原来的卧室,这里已经几乎没有卧室的样子,地面上满是散碎的泥土,因为已经动工深入到了地底深处,挖掘的声音已经听不到,只有蹲在dòng口的流桑,表明阿蛮依旧在地下担任土拨鼠的职位。

  楚玉走到流桑身边,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流桑,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流桑乖巧地点点头,站起来走过来两步,扬起纯真的脸容直直望着楚玉,水汪汪的眼睛漂亮极了。

  楚玉看着他,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道:“流桑,你今后想做什么呢?”其实流桑什么都好,他文师从桓远,武师从花错和越捷飞,算起来也算是文武双全的未来栋梁,就是那个志向有点不好,当什么不好,偏偏想当山yīn公主的面首。

  不出意外的,流桑又回答出以前不知道说过几次的理想,但是楚玉这一回却没有苦笑着转移话题,她只是伸手摸了下流桑的头发,低声道:“其实假如这真是你的理想,人各有志,我也实在不应该qiáng行gān涉……”她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片刻后她的音量稍微抬高了一些:“流桑,我只是建议,假如你觉得我说的对,便稍微听上一听,假如觉得不对,便忘掉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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