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_天衣有风【完结+番外】(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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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他微微一笑,返身关上房门。

  他神qíng从容悠然,乌发披散,衣冠不整,缓步走在过去的公主府内,却不曾遭到阻拦,也没有任何人打扰。

  一直走到东西上阁jiāo界处,他瞧见前方站着的人影,才豁然露出笑容:“你一直在这儿等着我?”

  观沧海不自在地抱怨道:“你们真是不知节制,光天化日……”从楚玉和容止一开始,他就听着了,偏偏他耳力奇佳,为了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不得不躲得远远的,避开那些响动。

  顿了顿,他眉头一皱,道:“我如今却是有些后悔帮你骗她,你连我一道给骗了。”他曾听楚玉说过,当初容止追去洛阳救护的qíng形,当时便觉着有些不对劲,如今串联前后,终于猛然明白过来。

  其实容止一直在设局。

  他在洛阳那时,便故意假装让楚玉离去,却又流露出异样,让楚玉觉察出来,返回瞧见他的惨状。

  倘若他有心,完全可以不流露出半点而异常,但是他没有。

  ——他是故意的。

  身体的崩毁固然是不能逆转,但是他偏偏反而利用了这一点。

  楚玉心中一直存在着心结,认为纵然与容止在一起,也不能相安相守,于是他便下了一剂猛药,故意让她发觉,故意让她愧疚,故意让她目睹那最惨烈的一幕。

  容止想要什么,便会想方设法拿到手,纵然楚玉身体暂时离开,他也要牵着她的心魂。他并不后悔为了楚玉放弃所拥有的东西,也不后悔身遭万剐之痛,可是他一定要得到。

  他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索回?

  他不是楚玉,绝无可能无私。

  江山与楚玉不可兼得的话,他选择对自己更为重要的东西,但是,一定要得到才行。他不介意付出生命,但是楚玉想要离开,却是万万不能。

  放手……怎么可能?

  容止嘴角泛起浅浅的笑容,黑眸之中,却是无比的冷静沉稳:“你在怨我?”

  观沧海叹息道:“我自是不会怨你,被你折腾的人又不是我,真要说上怨,楚玉才有资格。我如今依旧不明白,既然你不肯放手,为什么却又故意诈死,平白让她那般伤心?”

  容止微笑道:“自然也是为了让她永远记着我。我生,要她记着我,我死,也要她记着我。”那时他是当真无把握活下来,所以故意一番布置,先是黯然分离,再让她发觉异样返回,接着教她瞧见他因她周身浴血,最后含笑永诀。

  纵然是离别的最后一刻,他也是绝好风度姿态。

  于是,他留给楚玉的最后印象,依旧是那从容的笑眼,以及为了她而身死这桩事实。

  容止是玩弄棋局与人心的高手,他知道楚玉是怎么样的人,这一番刻意设计,足以让她心神接近崩溃,至死也忘不了他。

  整了整散乱的衣襟,仿佛还能感觉到缠绕在指尖的温润滑腻,容止微微一笑,道:“有一句话,叫做久病chuáng前无孝子。”换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他自然不会以为,倘若是他一直半死半生地活着,让楚玉照料看顾,楚玉会因此不爱他,可是那样做,无疑会冲散削弱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一刹那凝固到永恒的凄厉惨烈。

  倘若那样,他最后死了,楚玉或许会黯然伤心,但绝不会那般刻骨铭心,而倘若他最后活下来,楚玉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狂喜失态。

  他在最惨烈的那一刻果断下刀,给她的灵魂留下最深的伤口。

  他是狠心肠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心上的人也舍得伤害,纵然听着观沧海跟他每日汇报楚玉如何伤心,纵然有些难过,但他也没有丝毫心软动摇,甚至还按照原定计划布置了河边骨让她瞧见。

  他用死亡这柄利器让她痛不yù生,再用时间慢慢地煎熬,过了一段时日,确定她已经感受得足够深刻,才放流桑来打开她的心扉。

  那个时候,楚玉便已经在他掌握之中。

  后来出了一点意外,他也没料到,天如镜竟然会将手环jiāo托给楚玉,而在听说楚玉要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楚玉并不是要去什么地方,而是要离开这个时代,到达他永远触摸不到的未来。

  别人不知道,可是无比了解楚玉来历的他却是晓得的。

  幸好楚玉没有打算立即走,给了他一段时间的缓冲,于是他派人一路跟随,自己伤势初步好转愈合后,跟着赶来。

  公主府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地方,楚玉纵然要走,也定然会回来此地缅怀一番,他很早便派墨香回来打点,这地方表面上是南朝官员的住宅,实际上还是属于他的。

  竹林中相聚后所发生的一切,表面上看去,只不过是楚玉失措激动,可是实际上,却是他jīng心安排,一步步引君入瓮。

  他不着痕迹地引诱,让楚玉错以为是她主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层。他并非重yù之人,但是楚玉xingqíng害羞,倘若引她踏出这一步,便代表着她的牵绊更多一分,他也多了一分阻止她离开的筹码和把握,而事后,也怪不到他身上。

  从头到尾,都在他掌中,偶尔有些脱离,也连着不断的绳线。

  容止静静地道:“沧海师兄,你可知晓,那些日子,我躺在石棺之中对你说,倘若我死了,合上盖子烧了我,但我心里却不甘心的,我来到这世上一遭,却什么都不曾得到,但至少我要留住她,不管用何等手段,也不管她是否会伤心难过。”因为心中尚有执念,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他才qiáng硬留着一口气,在生生死死之间徘徊,在那样可怕的地狱边缘,最终挣扎地活了回来。

  谁也不能阻拦他。

  听他说起那段日子,观沧海不由恻然,他低低一叹,道:“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容止微微一笑,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师兄你也不必过分担忧。”

  尾声

  楚玉与容止又在原来公主府中住了数日,这里表面上虽说是南朝官员的住所,内里,尤其是内苑部分,却依旧在容止手上。

  楚玉也懒得问他又收买了谁勾结了谁,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别说是公主府,只要他有心,就算想在皇宫里开辟一间别苑,想必也不是太困难的事。

  更何况,她尚有更重要的事,正苦费思量。

  她一直是想回家去的,活下去,回去,自从知晓有回去的可能后,这个念头在她心中始终徘徊不灭,曾有几度,她也做出尝试,甚至这一回是真的打算这么做了。

  可是啊,容止……

  经过这些年来聚散分依,生离死别,想要再如当初那般决然放弃,已经是万万不能。这已经不再是她单方面的问题。

  容止为她舍弃多少,她已经间接从观沧海口中得知,倘若她一走了之,是否会太对他不住?她几乎很难想象,容止那么骄傲孤绝一个人,那么冷酷无qíng的一个人……她怎么走得了?

  相较于容止的从容安然,楚玉自己却是辗转反侧几乎夜不能寐。

  又过数日,两人在街道上行走,却见一面带戾色的少年在街市内纵马疾行,惊翻行人无数,那少年便哈哈大笑。

  楚玉看去,却见那少年虽然才十二三岁,眉目之间神qíng狠戾,甚至犹胜昔年的刘家子业。

  容止嘴唇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人乃是刘昱,便是南朝现在的皇帝。”同时也是刘彧的儿子。

  父亲还没死多久,继承了皇位,却连做样子都不做,在市集之中纵马飞奔。南朝的几代皇帝真是一代比一代更不成器。

  楚玉瞥他一眼,道:“你可是后悔了?”大好河山啊,倘若他没有放下一切来就她,现在只怕已经挥军打进来南朝了吧。

  容止不语,却只是笑。

  楚玉只见他目中qíng意真切,终于禁不住心中一软,主动拉住他的手,脸上微热道:“走吧。很多人看着呢。”

  “去哪?”

  “天涯海角。”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古往今来不知被用过多少次,可是却是最真的承诺,在这片辽阔的天空下,她不过只是尘埃蝼蚁,任由无形之手恣意翻覆,生死颠沛,她也许什么都掌握不了,可是至少让她握住掌中的这一抹温暖。

  不相离,不相弃。

  结局未成年删节版

  楚玉决定离开。

  离开这个时代,是她早就希望的,如今机会到达眼前,虽然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但她还是宛如下意识一般本能抓住。

  按照能源量格数来计算,离开这里会消耗掉三格能源,那么剩下的便不足以让她再度回来,换而言之,她最多也就只能穿越一次。

  这个地方虽然有许多的牵挂,可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同样有她记挂的人,假如一定要理xing抉择,楚玉只能说她抉择不了,她只是本能地想回去。

  或许是因为无论如何也想见家人一面,又或许是留在这里会一直不能真正开怀起来。纵然平日里她可以若无其事地与人谈笑,可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际,可怕的空寂便会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包住。

  楚玉离开的时候,是静悄悄的深夜,夜里地chūn风也一样柔媚多qíng。楚玉的双腿才完全恢复。便暗中收拾好东西,深夜里去探访桓远。

  之所以要偷偷走,是因为前些天她旁敲侧击地试探过流桑他们的口风,对与她离开的假设,流桑的反应很是激烈,阿蛮亦是十分生气,未免真正离开时与他们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楚玉才这般连夜脱逃。

  才一敲门,门便应声而开。桓远站在门口,衣冠整齐,似是早就料到她的到来,特地在门后等待。

  楚玉见状一怔。

  见楚玉这般神qíng,桓远微涩一笑,道:“你此番是要走了?”

  好一会儿楚玉才回过神来,她轻点下巴。低声道:“是。”这些天她有些魂不守舍,异样qíng状落入桓远眼中,大约便给他瞧出了端倪。

  不过给桓远瞧出来了也无妨,横竖她也是要跟他说一声地。

  见楚玉神qíng落寞,桓远叹息一声道:“我虽说早知留你不住,却依旧不曾料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你不会回来了,是么?”这些日子。他瞧见楚玉每每瞥向他们时,目光带着浓浓不舍与歉疚,那分明是永别的眼神,倘若只是暂时分别,绝无可能如此流连。

  楚玉抿了抿嘴唇,更加地心虚和不安:“是地。或许永远回不来了。”

  桓远忽然微笑起来,俊雅的眉目映照着屋内昏huáng的灯火,在这一刻,温暖到了极致,他轻声道:“一路保重。”他知道留楚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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