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_天衣有风【完结+番外】(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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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过的很是混乱,不仅得知容止与越捷飞一门的结怨缘由,又瞧见天如镜的非人能力,楚玉受了太多震撼,以至于把偷窃小事给抛到了十万八千里远。

  她当初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无法捉摸容止的立场,只能暂时将他假象为敌人,针对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太客气,但今天知道了当年一些原委后,便为自己的过度小心产生了些许愧意。

  她那时实在是有些bī迫过甚。

  思及此,楚玉看着容止的目光便不由得有些抱歉:“已经找到了?”

  容止静静的微笑而立:“不错,已经找到了。”

  假如是今日之前,楚玉定要怀疑他这么快找着窃贼,是不是与对方有所勾结,可现在一旦改观,想事qíng也会往好的方向想,不再一味的怀疑猜忌。

  楚玉觉得发自内心的轻松:容止不是敌人,这实在是太好了。

  虽然天如镜的事让她有些挫折,可得知容止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她,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楚玉也拍拍衣裙站起来,道:“是谁?已经扣起来了?带我去看看。”她说着就要往穿入竹林往园外走去,却被容止伸手拉了一下衣袖。

  楚玉停步回头一看,见容止递过来一块折叠好的丝帕:“公主,先擦一擦吧。”

  楚玉有些忡怔,不知他这是何意,容止笑了笑,握着丝帕一角,抬手来擦拭她的嘴唇,他轻柔又仔细的擦去她唇上沾着的油渍后,轻声道:“如此好了。”

  两人站得很近,楚玉全身僵硬着任由他动作,周围的一切都是昏暗的,容止笑意模糊,只有一双眼睛清润如水,幽静如潭。直到容止拿开了手,楚玉才回过神来,禁不住脸上发热,幸好此时夜色已浓,她才不必发愁该如何掩盖。

  容止先朝林中走去,他雪白的衣衫在黑暗中轻轻拂动,不时有纤细竹枝划过,偶尔有淡薄的月光透过竹叶之间的fèng隙,打在他身上,仿若浮冰碎雪,楚玉迟了片刻,才跟上他的脚步。

  穿过竹林走出沐雪园,才走出几步,便有侍卫靠近,那侍卫先向楚玉行礼,才请示容止道:“容公子,都已经安排妥当。”那是楚玉前日分配给容止的人手。

  容止瞥了楚玉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道:“公主也一起去瞧吧,虽然那人我早已猜到,可却也有猜不中的地方,如今我方信了那句话,十步之泽,必有芳糙。”

  由那侍卫在牵引路,没出西上阁就到了目的地,园门前书着这座园子的名称:chūn色暖园。

  这是从前山yīn公主两名男宠的住处,如今这园中,只有一人居住——便是柳色。

  竟然是柳色?

  楚玉感到愕然,她转头看向容止,容止也恰好在此时转过来,笑吟吟的点头,其意不须多言。院门是虚掩着的,从fèng隙里隐约传出蛮横的叫骂声,听那声音像是柳色,容止一笑推门,几人走了进去。

  进了院子时,楚玉也听清了柳色的骂声,多半是市井间的粗鄙俚语,骂得流利无比,话语之间不带半点儿停顿,有些词句之妙,楚玉甚至要回味好一阵子才能领悟其中的意思。

  从院门口走到房屋前不过二十多步的距离,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柳色一直从容止的祖宗八代骂到祖宗十八代,并且多次试图与容止的父母发生某种不正当关系,容止一进屋,便笑着接口道:“那可真是对不住,家父家母已经入土为安,你晚来一步。”

  二人进门的那刻,好像有谁按动了消音按钮,骂声陡然中止。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光线很暗,有几名侍卫在门口屋内看守着,见容止楚玉来了,连忙纷纷行礼,容止径直走向房屋正中央,目光含笑,望向柳色。

  此时柳色被拇指粗细的麻绳绞缠绑缚着,翠色衣衫凌乱,长发láng狈披散,雪白的脸上有掌刮的红痕,看起来显得楚楚可怜,他先是看见容止,正要继续破口大骂,忽然瞧见容止身后的楚玉,立即变了颜色,眼中迅速涌出晶莹泪珠,嫣红丰润的嘴唇微微开启着,颤抖着道:“求公主救救柳色!公主若是不来,柳色便要被容止给害死了。”

  接着,柳色便滔滔不绝的控诉容止的跋扈专断,简直将容止说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天字第一号恶人,楚玉听得颇为有趣,而一旁的容止也忍不住连连微笑,好容易等柳色说累了,才接口道:“好口才,听你这么说,就连我,也都险些要信以为真了。”

  楚玉偏头瞧他,故意道:“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容止漫然笑道:“公主以为呢?”

  他拍了拍手,门外便有一行人走了进来,是一对侍卫绑缚着几个人,这几人之中,有府内打杂的下人,有守门的守卫,外府账房,亦有普通商贾,贩夫走卒,以及一个相貌yīn柔与柳色有几分相似的青年。

  柳色一见那yīn柔青年便变了脸色,叫道:“容止,你有什么私怨便冲着我来,抓住我哥哥做什么?”原来那青年是柳色的兄长。

  容止摇了摇头,望着柳色的目光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他一弹手指,身后便有人将搜索来的证据奉上,正是公主府上丢失的珠宝玉器。

  柳色的面色已经是苍白,可想到承认的后果,他依然嘴硬抵抗:“这是你在栽赃陷害,我压根就没见过这些东西。”

  容止也不气恼,只又弹了下手指,便有人替他说出查探的经过,以及对其他人单独审问的结果。

  听着听着,柳色一下子泄了气,他双目发直,浑身无力,非有绳子qiáng行靠柱绑着,只怕就要立即瘫倒在地上。

  柳色早些年入府后,就曾经大着胆子做过一笔,勾结外府的账房贪污,贪来的钱财却是给他哥哥送去,用于走入仕途后官场上的jiāo际,后来因为容止全面接掌了府内的事务,他便没敢再下手。而这些日子,柳色预感到自己今后再也不会受到公主宠爱,便又动起了念头,想要在被赶走之前捞上一笔,今后也能过得舒服,却没料到已经被削权的容止,再次横cha一手,将他给硬生生揪出来。

  他被人捆在此处时,心中还抱有侥幸,现在却是完全绝望,证据确凿,他再没有喊冤的理由和立场。

  容止微微一笑,转向楚玉道:“我从前倒是没有留神,柳色是这样的人才,他勾结外府的账房贪污,并盗取珍玩,辗转偷运出去变卖,销赃的路子也算隐秘。”虽然看在他的眼里,尚算粗疏,可对于没有经受过任何指导的柳色而言,却是极为难得的了。

  容止原虽然仅凭对府上各人的了解,猜出了偷盗者是柳色,但在查证过程中,却有些意外:柳色出身贫民,他没有念过书,只是跟着商人的父亲学过些算帐,可是对金钱与买卖却有着出人意料的敏感与热爱,帐目做得很是巧妙,虽然瞒不过容止,可却至少糊弄过了新手上路的桓远。

  容止将前后向楚玉详述jiāo代一遍,便问她如何处置,楚玉目不转睛的看着柳色,心里也有些犯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她对于偷盗府上财物的人,并无多大痛恨,命令容止将其找出来,不过是不想身边有只耗子啃墙脚,甚至没想过真抓出来时要如何处置。

  最为为难之处,是因为楚玉前两日才从严处置了幼蓝,倘若一下子放轻处置,会令她前面的一番做作宣告无效,但现在柳色犯下的是大错,不要说从严,甚至正常的处罚,都是打死也不为过。

  难道还真要打死不成?

  似乎是瞧出了楚玉的为难,容止一旁翩翩笑道:“公主倘若为难,便把柳色jiāo给我处理如何?”

  柳色一听,登时面色惨白,哭着求楚玉饶命,容止虽然平日里待人谦和,可是柳色心里,对他始终有着不可抹灭的莫大惧意。

  第079章 一叶而知秋

  容止太可怕了。

  在他幽深的目光下,好像一切都无所遁形,只不过一日的功夫,他便将所有的一切连根给挖了出来。

  准确的dòng察,决断的行动,冷静的判断,这些,与容止温雅的外表截然不同,也显示出他的手段是何等的圆融犀利,这与桓远的生涩是截然不同的。

  也因为此,柳色越发的害怕落在容止手中,他看不透这个人,根本无从猜想会有什么后果。

  楚玉想起容止昨日说过的要仗杀幼蓝的话,虽然已经对他改观,但是他手段冷酷狠毒,这却是事实,当下便要摇头。即便柳色该罚,也不要太过狠戾为好。

  楚玉虽未说话,容止却仿佛猜出了她的意思,又道:“公主请放心,我不会无辜苛待柳色,只不过见他天分惊人,埋没了未免可惜,倘若教导一番,可做桓远的帮手。”

  容止提到桓远,楚玉也想了起来,桓远接掌府内事务也有了一段时间,很是尽心尽力,可是始终成效上不来,对府内其他人也没有统领的魄力,自打她得知容止并非敌人,便打算将权力转jiāo回给他,如此也算是减轻了桓远的负担,而桓远,她则另有别的打算。

  楚玉才这么想,便见容止微微摇头,漆黑温润的目中流露出少许不赞同之色,正要细问,却听他道:“公主,我们到一旁再说。”

  两人走到院中,容止站定便张口道:“公主不可。”

  楚玉反道:“如何不可?”她尚未说,他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么?

  容止幽深的黑眸几乎与夜色漫成一片,他轻声道:“公主待我前后大不相同,我如何不知公主所想,只是不能如此。公主,虽然我重新掌管事务,是再方便不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桓远?他会如何想?”

  楚玉陡然清醒,也明白过来容止的用意,假如她将刚jiāo给桓远将掌管不久的事务再jiāo还容止,这自然是维持正常运作的最好办法,而桓远也可以从中脱身,可是问题在于,这么做,几乎等于当面给桓远一个耳光,等于是告诉他,因为他太无能了,才不得不让容止重新执掌事务。

  容止反对这么做,便是为了保护桓远的自尊心。

  凝望楚玉,容止柔声道:“公主,倘若你给予了桓远信任,却又忽然在此时收回,他会受不住的。”

  这与他对桓远的打击不同。他与桓远平素并不相合,来自于他的打击,仿佛一种敌对的磨砺,可是楚玉对桓远,却是委以重任在先,桓远初上手事务,尽心竭力,已是疲惫不堪,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憔悴,倘若楚玉此时收回桓远的掌权,便是全盘否定了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好像两人同一阵营,但是楚玉却在桓远不设防之时,背后捅了他一刀。

  楚玉先前急于夺取容止手中权限,两人之间的权力移jiāo太过粗bào,导致桓远身负重担疲惫不堪。现在的桓远,需要的是他人给予的信心与信任,倘若没有,身上压力过重的他,也许真的会被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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