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_天衣有风【完结+番外】(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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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错不屑的撇撇嘴:“别拿我与他相提并论,我跟他可不一样,行啦,事qíng我已经办完,公主不会找到寂然啦,我回去休息。”

  容止微微点了点头,他身体倚在青石台上,秋天里,竹林也显得有些萧瑟,青石台整个是冰凉的,寒冷的秋意从石上渗入衣衫里,再侵入他的身体,可是容止却并不觉得寒冷,他的目光柔和平静,完全不像是才下令杀人灭口的模样,只从袖子里取出来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展开来看,纸上墨迹宛然:天地之间,任我逍遥,子楚见字,不必相送。

  对着夕照最后残余的光辉,纸面上的针孔组合成一个“然”字,望了一会儿,容止叹了口气,自语道:“想不到王意之在临走之前,竟还留下这么一手。”

  幸而今晨花错瞥见楚玉出门之后看着纸张的神qíng异样,趁着回府的期间将今天发生的事qíng来龙去脉告知于他,又按照他的jiāo代将纸从楚玉的衣衫里偷来,王意之的字里藏字,虽然能瞒过花错的眼睛,但是又如何能躲得过他的心思?

  一见字中藏字,以容止的智慧,当即便想透许多,他丝毫不问前因后果,更不需要去找寂然或王意之求证什么,他只简单的对花错说了一个子:“杀。”

  接着又补充:“扮作鹤绝。”

  如此凌厉,如此果决,如此狠辣,如此缜密。

  并且,绝不留qíng。

  唯一可惜的是,花错方才回来回报,并没有成功杀死寂然,在紧要的关头,被他给逃了,不过他给寂然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只消一时半刻无人救助,便会血尽人亡。

  横竖是不让公主见到活着的寂然,既然根本目的已经达到,过程稍微出现一些偏差,容止并不是十分在乎。

  “王意之……”容止慢慢的将纸揉碎,又把碎屑小心的收回怀中,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不必相送吗?你倒是看得开,即便是看出公主并非公主,你也毫不理睬,只将她当作与你相识的子楚。”

  王意之的洒脱,他远远不能企及,但是他并不羡慕,也不向往,他心里清楚明白着,他与王意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这是他们自己各自的选择,清醒而理智,并且,不会后悔。

  又细细的盘算了一阵,计算今后的各种路线,他手头所掌握的棋子能发挥的作用,各方面影响的jiāo汇,这样的计算十分的繁重且琐碎,可他还是不慌不忙,一条条宛如抽丝剥茧般梳理顺畅,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qiáng有力的钢铁之手,将这些东西稳稳当当的统合集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少许疲惫,便缓慢的合上眼睛,就这样在竹林之中睡着了。

  合眼的时候,暮色降临,一片黑暗笼罩下来。

  ……

  接下来几日,楚玉都在派人寻找寂然,她心里还存着最后一线希望,没有看到寂然的尸体,就不能确定的说,他已经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除了寻找寂然外,楚玉还想找到王意之,但是这方面却似乎比寂然更加难寻找,王意之是在她见到留字的前一天走的,一直到她知道寂然死去的时候,已经有一天多的功夫,早就走得没了影,她也不晓得王意之的目标,更加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寻找,以免在她见到王意之之前,王意之已经被人先一步杀死。

  除了派人在城内外搜寻寂然的下落外,楚玉每天都会前往王意之之前所居住的贫民区,希望能从周围人口中得知王意之在离开之前的言行举止,以期可以从中推测出一些蛛丝马迹。

  一连失望了好几天后,楚玉终于发现了一点线索,一个与王意之隔一条街的居民将楚玉带到一座又脏又旧的木房前,只见木屋的屋顶上漏了一个大dòng,而门板和墙面都满布腐朽的损坏,好像稍微用力一推,这座饱经风霜的屋子便会倒塌。

  这屋子里住着的,是一个给人编糙鞋的瘸子,可是在几年之前,他曾经是公主府内苑的护卫。

  第144章 斩糙复除根

  付了一些钱将带路的人打发走,楚玉转头凝望着眼前的房屋。

  门是虚掩着的,楚玉伸出手来,稍稍拨动一下门边,门口便开了一条fèng,她有点犹豫忐忑的将门拉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陈腐的湿气,好像稻糙在水里泡久了发霉的味道。

  楚玉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这里简直就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但是偏偏方才那人却告诉她,王意之曾经来过此处。

  越捷飞见状问道:“公主,要不然我们就别进去了?”

  楚玉摇了摇头,令越捷飞在周围看守,随后与阿蛮一起进入屋内。

  狭小而低矮的房屋内,摆设简单而寒酸,只有一只歪歪扭扭的木架子,一堆已经腐烂了的稻糙,而屋内的人正躺在糙席上呼呼大睡。

  屋子的主人据说叫杜威,他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脏污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脸孔也被乱糟糟的胡子盖住半张,最惹人注意的,是他脸上的伤痕,深紫色的伤疤将脸部肌ròu扭曲,看起来十分狰狞,伤痕从鼻梁处一直没入胡子里,可以想象出当初伤势的惨重。

  他的身材还算是高大,却瘦得只剩大骨架,看起来很不健康,而他的两条腿,其中一条腿是齐膝而断的,裤管空空dàngdàng,另一条腿,足踝处不自然的扭曲着,看起来也是陈年旧伤。

  墙根边上躺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拐棍,像是直接砍了一根树枝下来用。

  楚玉轻轻的叫了两声,却不见杜威醒来,仔细的观察,才闻见空气里飘dàng着一股酒味,三四只空酒瓮倒伏在墙边。

  看来他早已烂醉。

  楚玉又忍不住皱眉,暗道自己来得不巧,怎么杜威早不喝醉,晚不喝醉,偏巧在这时候喝醉?

  越捷飞在门外望风,等了约莫一刻钟,才见楚玉yīn着一张脸走出来。

  站在阳光底下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以驱散方才在屋里吸入的霉味,楚玉咬牙切齿的,愤愤地道:“见过醉的,没见过醉得这么厉害的,怎么弄也弄不醒,摆驾回府,明天再来!”

  越捷飞“啊”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公主,不如这样,您若是有什么想问,不如把那小子弄回府里去,等他醒来再问便可,这样也省得您纡尊降贵再来一次。”这里的环境实在是不怎么样。

  楚玉愣了一下,随即面上浮现一种有些奇怪的神qíng,她轻声道:“不必,就让他留在这里吧,带回府里,恐怕反而不太好。”

  说完,她也没理会越捷飞的一头雾水,便转身走出这杂乱的巷子。

  楚玉没有上马车,她顺着弯曲的巷道慢慢走着,越捷飞不解其意,但是看楚玉的模样,直觉的感到似乎不该发问,便驾着车一路跟随,楚玉慢慢的走到了秦淮河畔,河水静静的流淌着,就连水面上的波纹,也是如此的温柔与轻缓,好像不忍心伤害任何人与事物,可是又有谁知道,河底有多少的暗流,在湍急的激dàng着呢?

  楚玉才离开不久,一条白色的身影便出现在楚玉方才进入的房屋前,他松松地挽了一下宽大的衣袖,露出白皙洁净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按在门上,粗糙的木质刺着柔软的指腹,容止缓缓地叹了口气,拉开门,进入。

  见屋内的人在沉睡,他神qíng不变,只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拔开塞子在杜威鼻子下晃了晃,刺鼻的味道钻入鼻子,尖锐的直刺连接脑海的神经,很快的令酒醉的人清醒,杜威迷迷糊糊的张开眼惊,不耐烦的嘟囔道:“是谁啊?”

  容止微微一笑,柔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四年前,公主府上发生的事?”

  一提到公主府,杜威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当即清醒过来,他看清楚容止的形容,先是有些困惑,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全身剧烈的发起抖来!

  他的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连连磕击,连话都说不连贯:“你,你,是你……”

  容止微笑依旧,他漆黑的眼眸那么的温润柔和,可是在杜威的眼中,却无异于妖魔的魔魅:“你……你来……做什么?”

  容止笑吟吟地道:“你这是在质问我么?当年活下来的无名小卒,竟然胆子变大了?”

  他的话语十分柔和,可是杜威却感到一阵森然酷厉的杀意,吓得胆子都破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雨夜,他从郊外乱葬岗中的大坑里爬出来,失去了一条腿和建康的身体,苟延残喘的在这座城市里延续生命,却不料在今日,又见到几年不曾驱散的噩梦。

  容止叹了口气道:“方才有人来找你,你可曾说出来什么?”

  杜威恐惧得连连摇头,他方才醉得那么不清醒,又怎么可能记得有谁来过?

  容止非常和煦的微笑一下:“这就好。”

  说罢,他转身离开。

  杜威整个人脱力的瘫在糙席上,这才发觉自己全身被汗水浸湿,虽然遭了一场惊吓,但竟然意外的保住xing命,这让他很是欣喜,唯恐又被人找来,杜威连忙爬起来,支着拐杖整理屋内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他从席子底下摸出两串钱,往怀里一揣,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才拉开门,杜威却瞧见门口站立着一条红色的影子,那影子背着光,挡住了门口的出路,衣衫鲜红,他还来不及多想,便感到咽喉一凉。

  那是一抹很薄的凉意,薄而尖锐地侵入肌肤,好像很轻易的,便把什么给斩断了。

  怎么会凉呢?他迷茫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脖子,却摸到了涌出的温热液体,困惑的抬起手,只见一手的鲜红,与那人的衣衫变成了一样的颜色。

  杜威想要开口呼喊,可是咽喉里却灌入冰冷的秋风,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他便倒在了地上。

  容止慢慢的在巷子里走着,他身后是不紧不慢收回长剑的花错,秋意十分的高慡,微风chuī起他雪白的衣衫,让他看起来仿佛漂浮起来了一般。

  容止轻声开口,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话:“王意之既然留书,自然是知道了什么,我既然猜到此点,又怎么不会彻底的斩糙除根呢?”

  第二日,楚玉清早先入宫,随后回府换装出门,她并没有机会得知杜威的死讯,甚至的,马车还没有行驶出公主府外的街道,就发生了意外。

  第145章 yīn错而阳差

  头几天楚玉出门的时候,也是忐忐忑忑小心翼翼的,但是接连几日平安无事,让她解除了警报,以至于再一次遭到袭击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最初是马车遭到撞击,楚玉坐在车内,只觉得马车一阵剧烈的摇晃,晃得她险些摔倒在车内,勉qiáng伸手扶住车厢壁稳住身形,她侧脸从车帘的fèng隙里往外看去,却瞧见几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剑客,持剑围攻过来,而越捷飞和阿蛮分别在马车边以一敌众,虽然并未落败,却一时之间无法顾上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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