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锦_灵希【完结+番外】(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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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一声,“哦,原来不方便,那算了。”说罢就将他的手往旁边一甩自己站起来走在梳妆台前去拿梳子梳头发。

  他笑道:“怎么把头发放下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一会儿要出去么?”说着便走过来,亲自为她打开了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盖子,又拿过一盒胭脂来,挑了一点放在手心里揉开,哄着她笑道:“这胭脂颜色不错,你抹一点。”

  贺兰却把脸一转,淡淡道:“我不爱抹胭脂。”

  高仲祺忽然意识到她自从跟他在一起到现在,果然是从来没有擦过胭脂,也许是真的不爱罢,他拍掉了手心里的红脂,还是笑了一笑,道:“那你把头发梳起来吧,我带你出去玩玩。”

  她淡淡地哼了一声,“我哪儿也不去,我哪还有脸出去,整个楚州谁不知道我是秦家少奶奶,如今我不三不四地跟着你,算个什么东西呢。”高仲祺道:“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结婚。”

  贺兰冷笑一声,“丈夫尸骨未寒,妻子却就琵琶别抱,掉首无qíng了,且不说楚州人的口水能淹死我,像我这样láng心狗肺、不知廉耻的女子,恐怕这天打雷劈我是挨定了。”

  高仲祺皱眉道:“何必把自己说成这样。”

  贺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把青丝从梳齿间滑过去,她勾起居角,平静地一笑,声音无力极了,“这些话其实还是好听些的呢,别人说的那些,才叫狠毒我真盼这会儿一口气上不来.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他不忍心往下听,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身体,“贺兰,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天边的霞光都褪尽了屋子里没有开灯,暮色如墨一般泼溅过来.浸透了她的半边面孔,她低下头,落了一滴泪,他的手拢住了她的腰,那—滴泪正好落在他手背的伤口上,沙沙地蜇着他,疼痛猛然窜到他的心里去,在她重新回来那一刻起,他就发誓,再也不让她难过。

  她默默地靠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说,“我就是想回邯平去清静清静。”

  他低声说:“好。”

  十三片红飞减乱云对碎琼白雪茫茫此qíng问天地一月,讨逆军彭喜河兵败牧陵。

  彭喜河自起兵便一帆风顺,挥师西进,妄图先解钟伯轩被扶桑围住的困境,谁料才到牧陵,就遭到高仲祺亲信军长罗邺青的猛烈阻击,彭喜河不对招架不住,连连败退,与此同时,高仲祺麾下第五路军星夜行军,讯若脱兔,竟在彭喜河自以为擒获高仲祺简直是手到擒来,不费半点力气之时,横cha到了讨逆军的后方,先一鼓作气端了彭喜河在渠水的老巢,又在渠水一线驻兵,形成围堵之势。

  待彭喜河反应过来,川清战场,已成口袋,彭喜河的部队,竟成了瓮中之鳖,十月二十八日,彭喜河麾下魏团长倒戈,彭喜河与卢继chūn死于乱军之中,高仲祺派遣罗邺青收编彭喜河和卢继chūn的败兵,而前后不到四个月,川清之局定矣!

  {名报}主编登载文章道:“......川清大战,可谓惊险绝伦,死地后生,览中华之地,若论用兵诡道,计谋韬略,是故始知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神出鬼没,实乃北辰西祺两将军矣!”

  因为邺平的邀孤山附近有温泉泉眼,所以即便是初冬时分,这里的温度,总是要比别的地方高上一些,宅子外的绿地上,是修剪得很整齐的冬青树墙,贺兰坐在日光室的雕花jiāo椅上,无线电匣子开着,女播音员的声音机械缓慢地传出来:“......叛军彭喜河部兵败牧陵,实乃咎由自取,为万民所恶,川清司令部总司令高仲祺电告各部队......”

  贺兰伸出手,慢慢地关上了无线电匣子。

  落地窗的一侧,是绿油油的棕榈盆栽,沐浴着下午的日光,枝叶越发地茂盛,挽翠走进来,向着贺兰礼貌地笑道:“贺兰小姐,总司令刚打了电话来,说晚上有一个庆功宴要出席,就不回来陪你吃晚饭了。”

  贺兰点点头,扶着椅子站起来,忽然就觉得一股子恶心从胃里翻出来,她赶紧拿帕子捂住了嘴,吐出几口酸水来,挽翠吓了一跳,道:“贺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一看?”贺兰摇头道:“不用了。”

  她将帕子丢了,就要往日光室外面走,谁料走了几步,脑海里忽地闯过一个念头来,她被这一个念头吓得四肢眨眼冰凉,仿佛是被雷劈了一般惊骇地呆在那里,全身发颤,顿时觉得脚下一阵绵软,好似是踩到了棉花上,站都站不住,眼前的东西一阵猛晃,挽翠惊道:“贺兰小姐。”

  贺兰两眼一闭,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卧室里没有开大灯,只开着一盏小小的chuáng灯,挽翠见她睁开眼睛,顿时喜上眉梢,笑意洋洋地道:“贺兰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不然总司令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呢。”

  贺兰道:“几点了?”

  挽翠朝着卧室落地钟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七点了。”这冬季昼短夜长,才不过晚上七点钟,长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绵厚的窗帘用金钩子挂着,一层层得垂下来,倒还可以看到树枝映在窗上的影子。

  卧室外的客室里时不时传来高仲祺的声音,很低,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贺兰道:“他在和谁说话?”挽翠自然知道贺兰口中的“他”是谁,便笑道:“自然与给贺兰小姐把完脉的金大夫说话。”

  她顿一顿,又满眼喜气地道:“对了,这样大的事儿竟忘了说,恭喜贺兰小姐,刚才金大夫给您把了脉,说您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总司令高兴得什么似的,与金大夫说话的时候打了好几次结巴。”

  贺兰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去了,躺在那里动弹不了,沉默着不说一句话,挽翠道:“贺兰小姐,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么?我这就去叫大夫进来。”贺兰吸了一口气,吃力地道:“不用,我再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挽翠便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那卧室里安静下来,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与金大夫说话的声音,贺兰转过头,看着窗帘上的金钩子,月色镀在了金钩上,凝聚成一点点亮意,亮得刺眼,她听到了门声,是他走了进来。

  那屋子里静得只有热水管子的呼呼之声,他坐在chuáng边上,望着贺兰,贺兰睁着眼睛看着那金钩,半响轻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是比我厉害些,我又被你算计了。”

  高仲祺道:“你别怨我。”

  她转过头来,望着他俊挺的面容,忽地粲然一笑,“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她这一盈盈一笑却仿佛是chuī散所有yīn霾的chūn风,让他紧紧提起来的心松缓下来,他不再压抑内心的激动,轻声笑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最好你给我生一对龙凤胎。”

  贺兰扑哧一下,推了他一把,“你少臭美了。”她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两侧除险了温柔的梨涡,好似盛满了醉人的酒液一般,他一阵目眩神迷,俯下身来亲了亲她的嘴唇,贺兰躲着他,展颜笑道,“不要闹,你晚上不是还有庆功宴要参加的么?”

  高仲祺道,“什么庆功宴,哪有你半分重要,我今天晚上哪都不去,就陪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他说到这里,却把手顺势轻轻地放在了她柔软的温暖的腹部上,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贺兰,这是你和我的孩子。”

  贺兰躺在chuáng上,望着他深qíng款款的面孔,笑了笑,再没说什么。

  第二天贺兰起chuáng较晚,正准备下楼去,刚出了卧室,就见几个丫头四处忙乎着铺地毯,宅子里的旧地毯都换了,新地毯绵软地好似棉花,踩上去竟都能陷下去半寸,贺兰走到楼梯扶手处,又见楼梯扶手和台阶也铺着棉厚的地毯,挽翠正在楼下指挥着几个工人往外搬花瓶和花架,另外有工人把桌椅的扶手边角等尖锐的地方都给包裹住了,整个屋子到好似被棉花包裹的软仓。

  贺兰下了楼,道:“你们这是gān什么?”

  挽翠忙走过来解释道,“这是司令吩咐的,贺兰小姐怀了孩子,不能有半点磕碰,但凡有半点闪失,我们这一屋子的下人的命,也就不要了。”贺兰怔了一怔,冷笑道,“你们把屋子弄成这样,那如果我要出去,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挽翠笑道,“外面天气那么冷,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见贺兰的脸上出现了不悦的神色,又笑道,“但是贺兰小姐要出去,我们这帮子做下人的怎么敢拦,总司令特意安排了警卫处的方司令,随行保护贺兰小姐。”

  贺兰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朝着外面看了一下,果然就看到花园周围明显多了许多卫兵侍从,她道,“你去把我的斗篷拿来,我要出去。”挽翠知道拦阻不了贺兰,赶紧去通知方营长,等贺兰穿了斗篷出来,方营长已经登载了大门外,朝着贺兰彬彬有礼的笑道,“贺兰小姐,总司令吩咐,由我们保护你们的外出安全。”

  正值一月份,才下了一场小雪,枯huáng的糙坪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细雪,糙坪的一边有一刻挺拔的松木,松针苍翠,几粒灰松子落在糙叶里,贺兰走了几步,后、左、右都是警卫结成的人巷,各自距离她不到三米的距离,就算她一个不小心跌了一跤,恐怕还没有落到地,就有警卫将她扶住了。

  贺兰站在松树前,捡了几粒松子捏在手里,天气gān冷,每呼出一口气,就可以形成一片淡淡的白雾,贺兰抬起头来,仰望着松木上那一片深蓝的天空,天空澄澈得好似一面镜子,没有半点杂质。

  贺兰道,“我快闷死了。”

  她忽然转过身,朝着马厩的方向跑过去,方营长皱一皱眉头,警卫们都如影随形的跟着,等到了马厩旁,就见几名马夫正在往马槽里填食疗,马厩里有的事号码,骅骝,率耳,盗骊,骐骥,狮子聪。。。贺兰拿过挂在墙上的马鞭子,指着一匹周身色如霜纨的骏马道,“我要骑马。”

  方营长站在一侧,低着头道,“贺兰小姐,请不要为难小的。”

  贺兰回过头来,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连高仲祺都不敢拦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方营长依然躬着身,客气地说,“贺兰小姐要骑马,只要总司令答应了,我和我的手下决不敢拦着,但是现在总司令不在,贺兰小姐还请饶恕在下。”

  贺兰怒容满面,还要说话,竟就见挽翠呆了几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走过来,见到这样的qíng形,慌地都跪在了雪地里,连声哀求道,“贺兰小姐,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父母养的,你这样做,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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