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冬梅走了过来。
秋容擦擦泪,看她,“在的。”
“你怎么哭了?”冬梅满眼关切,坐在了她旁边,眼里带着询问。
秋容低下头,叹了口气,“还不是担心王妃,王妃xing子简单,娇贵,我们做下人的自当是全身心的护着他。可凝香阁那位秋容觉得她心思可不简单,可偏偏王妃对她又这般没提防,秋容只是替王妃着急罢了。”说着擦了擦泪。
冬梅了然,明白她的担心,也跟着叹了口气,稍作沉默,道,“你且别哭了,我们当下人的,职责是伺候好主子,王爷已经到了京都了,想必祭祖大典过后,便回封地,到时候,将这些事汇报给王爷,由王爷来定夺。”
秋容愣了愣,左右一寻思,便点了头。
而吃饱喝足的白软,躺回了chuáng上,抱着小枕头,趴在软乎乎的被褥上,手里捧着褚珩给他写的信,圆眼眯成新月,抖着脚丫哼着歌,此刻的他甚为心满意足,浑然不知丫鬟们的愁绪。
——
今日是进宫的日子,马车停在宫门口,好一会儿才允许进入。
褚铎远远的站在城楼之上,盯着这一辆辆各封地王爷的马车,指尖摸了摸腰间那把佩剑,忧森森的眸子眯了眯。
这一次祭祖大典,褚珩能来京都,简直太深得他意。
“皇上。”孙矩上前一步,低语道,“各封地王爷的马车皆都进了宫门,已经安排好了住处,是让他们候着还是皇上这就宣他们觐见?”
褚铎稍稍偏头看他一眼,目光冷冷,缓声道,“诸位兄弟不远万里来京都,朕是要亲自迎接,这才方显qíng意。”
他说这话时,眼里全是戾气,叫人看了生畏。
进了宫门没多久,马车便停下,各封地王爷们纷纷下了马车,褚珩坐在马车里,目光沉沉的想着些事qíng。
虽说他与这些所谓的兄弟不亲,但表面还是得有的,理理衣襟,下了马车,便与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诸位王爷心里都跟明镜似得,谁也容不得谁,但谁都是笑脸相迎,将这表面功夫做到家,好好的上演了一番,兄弟见面两眼泪汪汪的桥段。
不过,褚珩xing子清冷,又不善言辞,这泪眼汪汪倒是没演到他这里,却也不由的让他皱起了眉头来,浑身不自在。
连日奔波劳累,又加之思念家里的小妖jīng,褚珩困乏的厉害,由着各兄弟寒暄说笑,他坐在那处只跟着偶尔附和几句。
宫人们上了茶水点心,褚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想着去休息。
只是还不等他说出这话,那边一声宫人通报,“皇上驾到。”
叫他这困意顿时跑了五分,此次前来京都,万事需小心谨慎,要知道家里还有个小妖jīng等着自个回去呢。
“诸位兄弟别来无恙。”褚铎笑着大步走了进来。
诸王皆都起身行礼,褚珩也不例外,他起身,撩前袍跪地行礼。
褚铎脚步停在他面前,上前一步,弯腰扶他,道,“靖王快请起,如此大礼,朕哪受得起啊。”
说着余光又扫向在座的各位王爷,道,“各位王爷快快请起,朕只有一双手,可是扶不过来呀。”
诸王纷纷起身,面面相觑,褚铎呵呵一笑,视线淡淡扫了一圈,最后定在褚珩身上,那目如利器的视线落在褚珩身下约莫两息,便换了衣服柔和,道,“上次太后过寿,靖王没来成,真是叫朕甚挂牵呐,此次祭祖大典,朕非要留靖王多待几日不可。”
这话说的虚伪至极,引得褚珩心中发笑。
“祭祖大典过后,朕还想悼念一下父皇,再过不久,就是父皇的忌辰。”褚铎说着视线又看向褚珩,慢声道,“父皇生前最疼爱的便是靖王了,想必父皇泉下都想着见一见他最爱的儿子吧。”
此言一出,气氛登时紧绷,褚珩眸色渐冷,盯住褚铎,好似一触即发。
第44章
褚珩轻嗤一声, “皇上说笑,父皇若泉下有知,您如今就坐高位, 他最想见的怕是您。”
褚铎脸色一沉, 诸王皆都倒抽一口气,怕是也只有褚珩敢于皇上正面冲突。
忽而, 褚铎笑了,脸色yīn沉, 眸光冷冷, 转了话题, 道,“朕命人设了宴席,为各位藩王接风洗尘。”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
黑夜漆漆, 宫内无声。
褚珩坐在软榻上,想到今日宴席上,褚铎言语间要他jiāo出他手上的另一半虎符。
若是他们兄弟同心,没有这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 这虎符他自然jiāo的心甘乐意。
只是,如今这局势,叫他怎能轻易将虎符jiāo出?
褚珩思绪纷纭, 眉宇间竟是烦闷,祭祖大典后,他务必想个万全之策出离京都。
倒不是说怕褚铎,而是褚珩不愿看到兄弟残杀血流成河的景象。
再者, 他对那皇位真没多大兴趣,还不如在封地跟他的小阿软一起逍遥快活来的自在舒坦。
想到白软,褚珩眉梢之间转了柔色,心底的思念跟着翻搅上来,让他恨不得立时飞回王府,好好的抱一抱白软。
细细算来,他的信想必已jiāo到了白软手中,不知,小东西会不会给自个回封信?
——
靖王府,凌烟阁,屋子里的软榻上。
白软坐在那儿,拿着毛笔,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写着褚珩的名字,写完后,盯着那纸张看了片刻,圆乎乎的眼睛眨眨,眉梢间带了一抹愁绪来。
阿珩给自个的是亲笔书信,那阿软自然是要给阿珩亲笔书信的,白软理所当然的这样想。
可偏生的自个是个不会写那么多字的小笨妖,莫说是写上个百字了,就是十字八字,怕是对他来说也难得很。
唯一能写得好的便是他和褚珩的名字,可对褚珩的思念,怕是写上三天三夜都写不够。
小山雀站在小几上望着这纸张,“阿软,怎么不写了?”
“阿软是想写,可拢共就会写那么几个字,如何写得出对我家娘子的思念?”白软说着眼里沁了泪,可怜气的道,“阿雀,阿软好想阿珩的,怕是写好多好多好多字都是不够的。”说着抬手抹了把泪,抽了抽鼻子,趴在软榻上,将小脸埋进软枕里,烦闷的拍枕头。
小山雀眨眨眼,心疼它的朋友,又眨眨眼,灵机一动,道,“阿软莫哭,若不然让人代写?”
“不要!”白软瓮声瓮气,抬起脑袋,抹了把泪,起身坐好,软声道,“阿软要给阿珩写亲笔书信,要知道阿软全身上下都在想阿珩,好想的。”
话说到此,白软猫儿眼圆溜溜,黑眼珠转了又转。
全身上下都想阿珩。
低头瞧了瞧自个,白软脑袋灵光闪闪,将眼角泪珠抹掉,脸上现了笑意,连忙将冬容她们几个叫进来,后吩咐她们准备个盆,盆里要倒进墨汁。还要准备大一些的纸张来。
四个丫头眉头微微皱着,全是个不解,但也不敢不听吩咐,便都照着去准备了。
待她们准备好,将那些个东西放在屋里地上,白软高兴的看了又看,心满意足的挺了挺小胸脯,摆摆手,“你们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哦。”
得了令四人行礼,退出了房门。
白软嘿嘿一笑,将门关上,便现了原形,圆乎水润的眸子眯成月牙,站在盆边,开始亲身书信。
先印个自个的爪爪,再印个自个的蹄子,然后是嘴巴、屁股、尾巴、肚子……
白软自觉聪明的打紧,在那纸张上印的认真又开心,原是浑身雪白,此刻已经是个黑不溜秋的碳球。
小山雀歪着小脑袋,眼睛睁的圆乎乎滴溜溜,眼前的白软已全然是个黑软了,无奈叹了口气,只要阿软开心,它也便开心。
白软望着自个的杰作,心里倍感满足,围着那纸张转了两圈,笑眯眯的仰躺在地板上,一双小爪子放在胸脯前,一双猫儿眼盯着房梁,他想,阿珩见了他的亲身书信,定然是开心的。
“阿软,你现在全身都是墨汁了。”小山雀伸长着脖子看他。
白软眼睛瞪得圆乎乎,看了看自个,浑然不在意道,“无碍的阿雀,阿软是给我家娘子写信呢。”
小山雀扑棱着翅膀在屋子里盘旋飞了一会儿,细细瞧了瞧纸张上白软“写”的信,小小的眉头皱起,有点担心那个靖王能不能看得懂了。
白软累了,躺在那便睡着了,等他醒来,才察觉到那些个墨汁全gān在了身上,味道臭臭的,着实的难受。
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要哭不哭的看着小山雀。
“阿雀,阿软浑身臭臭的。”
小山雀也才睡醒,迷迷瞪瞪的看向白软,立时整张小脸皱了起来,道,“回青莲山,去那里的温泉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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