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茵也上前一步,跪地道,“是啊娘娘,我们与她不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qíng了,这个您也是知道的。莫捺如此栽赃嫁祸,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望娘娘给我们做主。”说着也跟着磕头。
莫捺浑身僵住,瑟缩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是不敢出声,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两人,后视线转向坐在那儿的静妃,便知今天自个怕是在劫难逃了。
好恨,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两人素来与自个不和,看自个不顺眼,这么多年了,怎么能一下子就变好?
她怎么就如此笨,竟然着了她们俩的道。
莫捺身子抖如糠筛,俯伏在地,别的话说不出来,只哭着道,“奴婢冤枉,奴婢是冤枉的,望娘娘明察……”
“行了!”原本斜靠在软榻上的静妃怒呵一声,直起身来,端正着身子,冷眼看着她,“哭丧似得,故意惹本宫晦气是不是?”
莫捺立马住了声,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如今谁能来救她,只有眼前的静妃能决定自个的生与死,她不想死,今儿是她出宫的日子,她不要死。
如此这样想着,只能磕头,使劲的磕头,求静妃放过她。
磕的头破血流,还是磕着,一下接一下。
静妃被她磕的心烦,望着地上那血又有些震惊,深吸了口去,闭了下眼睛,“行了!别磕了!”
莫捺被带了下去,关进了破旧的柴房里。
天黑了,下雪了,她坐在冰冷的地上,眼望向破窗的方向,从那里可以看到游廊下的一盏红灯笼,透过这雪,朦朦胧胧的散发着淡淡暖色光晕,那暖色直印进自个眼里,让她看的入迷。
莫捺起了困意,可却冷的睡不着,她缩着身子,歪在冰凉的墙壁上。
脚上那双旧鞋子被拖回来的时候,弄掉了一只,她低头看那只被冻紫的脚,眼泪再一次掉了出来。
若是没有被人陷害,此刻她已经出了宫,在去靖王封地的路上了,或许已经找了家客栈,吃了顿热乎的饱饭,后坐进了暖和的被窝里……
莫捺不懂,人心为什么会这么坏,她也不想懂了,事到如今,她出不了宫了,活着不知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靖王殿下,莫捺心里还是很想能见上他一面的,可天南地北,怕是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
她忽然又想她照顾的那些花了,尤其是九里香,那是她唯一对家的记忆。
莫捺心头一酸,忽然间觉得有些不甘心。
非常的不甘心。
若是自个没有被拐卖,是不是命运便不会如此?
莫捺抬起头,视线望向房顶那个破窟窿,黑漆漆的,只能借着外面那微弱的光看到有雪落下来。
莫捺抬起僵硬的手触摸了飘落下的雪花,她眼神缥缈。
她想,若真有来世,做颗糙,做朵花,做片雪,也不要做这种没了自由又不被人当人看的奴婢。
莫捺死了,被冻死的。
只是她心有不甘,执念太深,无法投胎转世,便成了孤鬼。又因她法术太弱,无法出离这深宫,只能做一只在深宫游dàng的笨鬼。
她不想吓人,冬末chūn来,便住在了九里香的花里,后来,偶然一次,新帝赏花,他的佩剑能感知任何妖魔鬼怪,九里差一点就被那把剑砍的魂飞烟灭,好在是新帝放了她。
后来,新帝用那把宝剑助她有了ròu体,但那本体是九里花,于是莫捺成了半鬼半妖。
再后来,新帝可怜她,便赐婚给了靖王。
说到此,莫九里顿了顿,看向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白软,见状,拧了眉头,“阿软,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和王爷的。”
白软摇头,“阿软,从未在意过的。”
莫九里拿了手绢给他擦泪,她又怎会不知道。靖王殿下能遇见如此稚真稚善的人,真是让她替殿下高兴。
即便白软是妖,那又如何。
白软哭哭唧唧的说不出话,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泪,圆乎乎的眸子里又蓄满了泪花。
他从不知道,人类之间竟能如此复杂可怕,他觉得莫九里太过可怜。
想说些话来安慰,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别了莫九里,回了凌烟阁,进了屋子,往榻上一趴,将脸蛋埋进软枕里,难过的抹起泪来。
对于四脚shòu的他来说,实在是不太懂,为何好人不得善终,为何恶人却可以活的长久。
这太复杂了,他不懂,非常的不懂。
褚珩从外头走了进来,见白软哭的可怜,心疼不已,走过去抱起他,询问怎么了。
白软仰头看他,一双杏眼哭的红彤彤,他抱住褚珩,紧紧的抱住。
褚珩就势将他抱进了自个腿上,柔声道,“到底怎么了?哭的这么可怜。”
“阿珩……”白软声音软乎乎,带着浓浓的哭腔,“你……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在宫宴上救过的一个小宫女?”
第67章
这话问的褚珩微愣, 摇了摇头,又喃喃道,“小宫女?”略略皱了皱眉头, “宫里头的宫女那么多, 尤其是宫宴上,我想不起何时救过一个小宫女。”看着白软, 有些讶异的问,“为何会问这个?”
白软抬头抹了抹泪, 抽了抽鼻子, 软声软气的说, “阿珩,你再好好想想。”他整张小脸都哭花了,瞧着可怜气的很, 见褚珩拧眉深思,略略提醒了下,“那个小宫女被其他的坏宫女欺负,你帮了她, 还记得吗?”
听到此,褚珩恍然想起来了,“没错, 是有这么一回事。”更是个不解的看着白软,“你是如何知道的?”
白软垂下眼睛,那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湿润,软翘的嘴唇开口软糯, 小小声的说,“阿软今天听人说起了。”吸了吸鼻子,又说,“阿软替小宫女开心,阿珩记得她就好,记得就好。”
他说完抱紧了褚珩,趴在他怀里,又抹起眼泪来。
褚珩给他弄得好不心疼,抱紧了他,柔声安抚着,心中也疑惑着,但小妖jīng此刻qíng绪如此低落,还是等他好些了再询问。
哭够了的白软,窝在褚珩怀里发呆,长翘的睫毛偶尔扑闪两下,看在人心里一阵柔软。
褚珩给他擦了哭花的脸,又将温度适宜的茶递到他嘴边。
白软木呆呆的接过来,抱着茶盅咕咚咕咚将水喝下,后一抹嘴巴,稍稍抬眼看向褚珩,“阿珩,阿软饿了,想吃排骨。”
“好,让厨房给你做排骨。”
白软凑过去亲亲褚珩,小手抬起,轻柔的抚了抚褚珩的脸,“阿珩你真好。”
褚珩露了笑,握住他的手,放在自个脸上,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深qíng对望了一会儿,后便吻在了一起。
褚珩一只手滑到白软腰间处,轻揉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按着白软的后脑勺,让他更加靠近自个,以便吻的更深。
正在兴头上,白软忽然推了推他,褚珩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离开他的双唇,以为是小妖jīng觉得力度重了些,便稍稍松了松手臂。
哪里想,白软推的更用力,甚至一双手拍打着褚珩的后背,直到褚珩松开他,才停下来。
白软双唇一抿,一双猫儿眼跟着一敛,双手又开始推褚珩,“阿珩,你离我远点儿。”
褚珩给他弄得全是个不明白,往后坐了坐,问,“为何?”
白软两条眉毛拧作一团,抬眼看他,“今天,反正你不能再靠近我,要离我远远的。”他说着往榻里面坐了坐,端正了身子,约莫两息功夫,又恢复了懒散的小模样,叹口气,双手托腮,趴在紫檀小几上想事qíng。
他心中万分可怜同qíng莫九里,那个傻姑娘钟qíng于他家阿珩,可自个又不能将阿珩让给她。
但是,人都死了,成了可怜的鬼,现如今又鬼不鬼妖不妖的,真是更可怜了。
若是她钟意的是其他人,自个或许可以帮着牵牵线说说媒,可如今是自己的娘子,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白软心中一边愁闷,一边叹息,又一边难过,还一边纠结,两条小眉毛跟着自个的qíng绪一会儿紧皱,一会儿舒展,整张脸上满满的全是戏。
褚珩是真不知他家小妖怪又搞什么名堂,摸了摸嘴唇,回味着方才那个吻,有些意犹未尽,正要说话,看见白软显露在脸上那些小心思,顿时明了。
小狐妖这是有了心事啊。
“阿软。”他轻声唤道。
“嗯?”沉思中的白软给他喊的稍稍回过神来,但还是个愣呆呆的小表qíng看向他。
褚珩凑过去亲他一口,就势抱住他,“想什么呢?”手轻轻抚了抚白软的发丝,“若是有什么心事,告诉我。”
白软偏过头,一张小脸呆呆的看着他,眸子却晶晶亮,下一刻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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