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李漫当成挡箭牌,另一个被怪物的爪子勾入胸膛,当场就挂了。
李漫明显没有将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他正一心一意地用上半身去推那棺盖,只恨不得能更快一点,可惜身体被绑成了肉粽,还要不时注意周围的状况,防止那怪物突然窜到自己眼前,登时急得他满头大汗。
不过几乎没人搭理,不等于完全没人搭理。
正当李漫费力使劲的时候,他的后背被人猛地往上一提,直接又撂倒在棺木旁边。
“你想作甚!”
下一刻,他的脸上被重重地掴了一把掌,半边脸颊顿时肿成猪头,就跟前不久他对唐泛做的那样。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慡。
李漫大怒,待看清了对方的面孔之后,随即转怒为喜,口齿不清道:“小兄弟,别打!别打!你也不想死罢,对不对!我有办法可以逃,你别声张!”
钱三儿狐疑地瞅着他,忽而脸色一变,拽起他就往旁边一拖,堪堪避过镇墓shòu扫过来的尾风。
那尾巴上面不仅有鳞片,还很扎手,力道又大,被扫一下真不是玩儿的。
钱三儿将他摁在角落,又给了他一巴掌,恨恨地道:“你刚才不是挺威风么,现在怎么萎了!要不是你,我师父他们就不会死!”
李漫被抽得头晕脑胀,换了平日,他早就破口大骂了,但此刻他却qiáng捺下怒火,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你师父他们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你也想和他们一样死在这里吗?”
钱三儿:“外面还有一只怪物,怎么逃!”
李漫道:“有办法,不过你要先解开我的绳索!”
别看他刚才在唐泛面前装得大义凛然,说什么为圣教生,为圣教死,蝼蚁尚且贪生,像李漫这样拥有越多的人,就越是怕死,但凡有一线生机,他也不会放过。
他既然怕死,在将那怪物引到这里来之后,又岂能没有后招?
现在唐泛忙着查看隋州伤势,无暇顾及这边,李漫跟他打过几次jiāo道,清楚对方乃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先前不过是当局者迷,才一时大意着了道,等唐泛反应过来,肯定就会戳破自己的小伎俩,到时候自己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李漫无论如何也要利用眼下这个机会,先跑了再说,留下唐泛他们去跟镇墓shòu去厮杀。
他相信以镇墓shòu的凶残,一定能将这帮人通通剿杀在这里,到时候他们再设法将财物运送出去,从此就海阔天空了,官府的人再也别想抓到他们!
钱三儿是个偷儿,不是官府的人,李漫诱惑起他来,自觉完全是手到擒来。
李漫对他道:“你先前也知道了,白莲教河南分坛的坛主正是我,你只要跟着我出去,从今往后就不必再偷偷摸摸了,更不用被这帮朝廷鹰犬指使践踏,快,解开我的绳索!”
钱三儿戒备不减,但眼神已经渐渐动心:“你先说出路是什么?”
李漫暗自冷笑一声,真诚道:“告诉你也无妨,那棺椁早就被挖空,从那下面有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往洛河,到时候自然有人接应我们!”
钱三儿揪起他的衣襟:“你别骗我,如果洛河跟墓xué相连,那水早就灌进来了,我又不会凫水!”
李漫:“蠢货,谁告诉你是连着河里了!”
刚说完,他又被抽了一巴掌,后槽牙都被打出来了。
钱三儿瞪大眼睛:“你他娘的还敢骂我!”
李漫:“……”
他忍气吞声道:“小兄弟,我没骗你,另外一头是连着洛河河边,离这里有些远,但是保证安全。”
钱三儿半信半疑:“那怪物不也是从河里游进来的么,我进来之前就看到洛河河水又要上涨了,到时候那怪物逃出去追上我们怎么办?”
李漫yīn狠一笑:“你忘了外头还有我的人吗,那两个人都是我的心腹,我早就布置好了,只要我们走了,他们只会全部死在这里,管他娘的是人还是shòu!巩侯墓那一大笔财物早就被我让人藏起来了,先前散落的那些你也看到了,真正的财物岂是那些萤囊之光可比的!你只要跟我一起走,以后荣华富贵,有你享用不尽的时候!”
钱三儿喔了一声,点点头。
李漫心急如焚:“这下你可以放开我了罢!”
钱三儿:“萤囊是什么意思?”
李漫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
他总算知道这小子从头到尾都在耍自己了,没准他就是为了套话,压根就没有释放自己的意思!
可惜等他想明白这一点,已经太晚了。
钱三儿早就摸出一把匕首,朝他心口狠狠一捅!
李漫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到死没想明白,为什么钱三儿要杀掉自己。
钱三儿将匕首从李漫胸口狠狠抽出来,对方的心头血溅上他的脸,被他连着眼泪一起抹掉。
“……师父,我总算给你报仇了!”钱三儿喃喃道。
他腾地站起身,对着唐泛他们大喊:“唐大人,李漫说棺椁里有一条通往洛河的出口,不用往外跑!”
众人听见这话,皆是jīng神一振。
原本大家以为出去的路就一条,但门口已经被堵死,眼看着虽然拼了全力也能杀死里面这头镇墓shòu,但外面还守着一头,渐渐都有些绝望起来。
但就在此时,钱三儿的话又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唐泛沉声喊道:“庞齐,不要恋战,且战且退!”
大殿之中,镇墓shòu的身躯扫dàng之处,夹杂着它发出来的凄厉叫声,一并带起呼啸的风声。
它虽然受了伤,但其他人也有些顶不住了,外面原本准备接收成品的那头镇墓shòu已经等得不耐烦,稍稍将身躯探进来一些,一双血红眼珠盯着殿内的人,露出森森獠牙。
庞齐抽空回头,竭力吼道:“大人,大哥如何了!”
“死不了!”唐泛将隋州一把负于背后,往棺椁那里跑去。
钱三儿早就跑过去将棺盖用力推开一半,露出里面的木板。
他又将木板掀开,果然看见下面还有一个黑漆漆的dòng口。
钱三儿大喜,回首朝唐泛他们喊道:“唐大人,这里可以下去,李漫没有骗我们!”
“走!”唐泛一声令下,所有人逐渐开始往大殿中央靠拢。
那两头镇墓shòu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挟带着凌厉腥风,朝他们扑了过来,尤以那头受了伤的越显疯狂,攻击力比之前还要qiáng上几分,庞齐等人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又有一个锦衣卫躲闪不及,被直接咬中咽喉。
庞齐杀红了眼,但他别无办法,双方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此时远处传来轰然巨响,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地面都跟着战栗摇晃起来,震得所有人几乎站不住脚。
那两头镇墓shòu原本是要攻击众人的,受了惊吓之后反倒稍稍停了一下。
唐泛脸色微变,他总算知道李漫的打算了,但当下也来不及多说,只能高声道:“快走!这里恐怕很快就要倒塌了!”
钱三儿当先下了那个dòng口,又回身过来接应唐泛。
唐泛先将隋州送了下去,对庞齐喝道:“还不快走!”
庞齐还想趁着怪物受伤将它杀死,但在另外一只也进来之后,他就发现这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得恨恨放弃,一路退到棺椁附近。
一行人趁着镇墓shòu受惊的机会陆续往棺椁里的dòng口转移。
此时整间墓室的震颤越来越厉害,连带着墙壁和地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裂缝,巨响一声接着一声,远远近近,几乎连耳膜都要被震碎。
那两头镇墓shòu受了惊开始四处乱窜,眼看着唐泛他们一个个撤离,不由凄厉地嘶叫一声,也想追上来,断后的庞齐直接一把绣chūn刀掷了过去,稍稍阻住它们的来势,然后捂着肩膀往棺椁里钻。
在他身后,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大殿的石壁被炸开而倒塌,连带头顶的石块一起砸落下来,重重压在棺椁上,将镇墓shòu恐怖的叫声彻底隔绝。
狭长的甬道里,所有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几乎充斥着耳边。
爆炸声仿佛离得很远,但地下甬道也受到了影响,震颤感不断,头顶还不停有碎石掉落下来,有些稍微大一点的,能砸得人头破血流。
“快,再晚了这里说不定也要坍塌!”唐泛催促着众人再走快一点。
钱三儿在前面背着隋州走,唐泛则在后面帮忙照应。
之前他因为隋州的庇护,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但零零碎碎的小伤是少不了的,加上体力严重透支,脸色也没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
确切地说,如果此刻不是有一股意念支撑着的话,他估计早就倒下去了。
但没有人会觉得不会武功的唐泛是个累赘,因为如果不是他的提前谋划,现在能够在这里走的人只会更少。
白莲教对这里想来是下了大工夫的,这条甬道挖得比先前钱三儿他们那一条要高阔得多,走起来也不是很困难,想来他们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对这座巩侯墓虎视眈眈,从而开始下手,只是碍于要事先转移那些财物,然后才能炸毁墓xué,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52书库推荐浏览: 梦溪石(上)
梦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