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_苍白贫血【完结+番外】(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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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如胶似漆的摸样,含笑的凤眼,直叫何晏心声妒恨。

  却并非恨淮淮,而是恨那人曾那样狠心,如若不然,眼前这一切,本该是真心实意。

  何晏回了神,却发觉是自己坐在了元荆对面,攥了那细冷的指头,看他笑魇如花,眉目如画。

  一边儿喜连见元荆如此,很是欣慰。

  整日的国事缠身,算计度日,皇上真是许久未有这般轻松了。

  元荆敛尽唇边笑意,言语温和,“又怎么了?”

  何晏眼望着他,松开手,“没事。”

  顺顺刚巧端药进来,“主子,是时候用药了。”

  元荆忽然变了脸,半晌不语。

  何晏起身将药接过,正yù服下,却听元荆开口,

  “这药…也不必日日都喝。”

  何晏垂眼去看元荆,“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好东西,我岂会不喝?”

  言毕,便将那药液一饮而尽。

  元荆手指震了一下,盯着何晏,

  “住手。”

  何晏对上他的眼,“什么?”

  元荆垂了眼,“你以后都不用在喝了。”

  一时间万籁俱静的,又岂止是这浮华红尘。

  何晏只觉自己心都停了一下,“谢皇上。”

  香炉里紫雾白烟,催qíng药一般,映着天子俊秀眉宇,暗cháo涌动。

  真是诱惑。

  何晏盯着元荆,胸腹热胀。

  将那人拉起来吻上去,狠力的吞噬,要嚼进腹中一般。

  喜连见状,识趣退下。

  元荆后退两步,碰掉了桌子上的翡翠薄玉。

  一声碎裂的东西,就同人心一样,再也补不回来。

  元荆嘴唇吃痛,又尝得些许腥咸,星星点点的,洒了一地。

  何晏忽然松了自己,倚在桌边儿,面色青白。

  元荆看一眼地上的红点儿,再抬头去看何晏,“这…”

  何晏顾不得嘴角淌血,捂着腹部,

  “茅……”

  话未说完,竟登时昏死过去。

  外头的喜连听得动静不对,赶忙进了内殿。

  元荆手无足措,“快传太医——”

  只半柱香的时辰,许太医便背着药箱子到了宫门口,又给人一路催着进殿。

  待见了元荆,已是止不住的气喘吁吁,

  “老臣…老臣…参…参见…”

  元荆只道:“不必多礼,过来看看。”

  老太医抬眼见了那龙chuáng上的死人,恨不得上去两手将其捏死。

  自己下的药,大半夜的还得自己来解,溜来溜去,简直要了这一把老骨头的命。

  可皇上在此,许太医也不好拒医,只得装模作样的号了半晌的脉,捻须道:“这是中毒之相啊…”

  元荆静了片刻,忽然面儿上戾气四溢,

  “将未央宫总管太监叫过来!”

  喜连赶忙将顺顺叫了进来,顺顺跪在地上,面儿一层细汗,“奴才顺顺,叩见皇上。”

  许太医缓声道:“他今日可有服用过什么东西?”

  顺顺道:“主子这一整日,什么都没吃过。”

  许太医眼底落寞,真真可惜了自己那一大把泻药,到头来竟是无物可泻。

  喜连跟着搭话儿,“方才不是还喝过一回药么…”

  元荆冷声道:“将那副药的药渣拿来。”

  喜连转身差了个小宫女去将那药渣取过来,以青瓷碟盛装,搁在许太医眼皮底下。

  许太医凑上去尝闻了半晌,转而面向元荆,

  “皇上,这里头有一味瓜蒂,此物苦寒有毒,主入胃经,方才他口吐鲜血,想来该是伤了胃。”

  顺顺闻言,忙连连磕头,

  “皇上,奴才冤枉,奴才一直按照太医院给的药煎,这一味毒药,奴才万万不知是从何而来啊。”

  元荆面皮冷寒,“今天可有外人来过未央宫?”

  顺顺哆嗦着抬头,寻思半晌,“璟瑄殿的李公公倒是来过一趟。”

  元荆默不作声,抬眼去看喜连。

  喜连明白元荆的意思。

  今儿下午那俩人刚刚拌了嘴,不料这宁嫔也是蠢,gān这种没脑子的事,竟给人逮了个正着。

  “皇上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元荆道:“将那李姓太监拖去bào室,好好问个究竟。”

  许太医写了方子,未央宫的宫人拿去煎了药,给何晏灌下后,便见其面色稍稍大有缓和,闭目凝神,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元荆见其没事,便折回御书房继续批折子。

  可是苦了璟瑄殿的小李子,大半夜突然给拖去施刑罚,皮鞭加钉板打了整整一宿。

  又被人从衣裳里搜出了一小包瓜蒂,证据确焀,眼下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

  给屈打成招也便罢了,竟连先前毒害秀秀的事也供了出来。

  喜连拿了供词只吸冷气,未料这一审实在是收获颇丰。

  第61章 得逞

  灯花压的极低,偶尔滴下来的蜡油,血水一样。

  一双葱白的手拿了外头的灯罩,小宫女以簪子拨弄两下烛芯,那灯又重新明亮起来。

  喜连将那薄薄一页纸递上去,后退几步,静静的立在平日待着的地方。

  元荆暂放了手里的奏章,扫一眼那页薄纸,

  “都招了?”

  喜连恭声道:“回皇上,都招了。”

  元荆头也不抬,“刑梳洗。”

  喜连听得那‘梳洗’二字,不由得打个冷战。

  话说这梳洗可并非女儿家平日里的梳妆打扮,而是将开水自犯人身上浇上两遍,在以铁刷子刷去熟ròu,直至皮ròu刷尽,露出白骨,每每此时,受刑人便早已受不住,气绝身亡了。

  定神半晌,喜连又接着道:“除了这一回,那李德胜还招了别的。”

  元荆微蹙了眉,端详奏章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讲。”

  喜连道:“先前皇上jiāo予奴才查出婳羽宫总管太监秀秀毒毙一事,奴才愚钝,未能尽职,谁料那事实正如皇上当日所言,秀秀果然并非畏罪自杀,而是给李德胜灌的药。事qíng的缘由是秀秀是受了宁嫔指使给淮淮的药里下了几味马钱子,谁知道后来东窗事发,宁嫔生怕事qíng败露,便指使李德胜解决了秀秀,李德胜是个软骨头,用刑不多久,便全都招了。”

  元荆面儿上寡淡,抬手翻了一页纸。

  喜连微微抬头,“皇上,这宁嫔可还有五个月的身孕呢……”

  提笔自奏章上写了几行字,元荆神色冰冷依旧,开了口,却自语般的,“宁月关镇守东南,倒也尽心尽力…”

  喜连闻言心明镜似得,“奴才明白了。”

  虽说宁嫔罪无可赦,可眼下大局为重,为稳住宁月关,皇上必然不会杀宁嫔。

  元荆道:“宁嫔禁足璟瑄殿,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

  喜连躬了腰,“皇上仁慈。”

  元荆一抬手,“下去宣旨罢。”

  ——

  何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騀。

  盈盈正巧端了一碗白粥过来。

  搁在食桌上后,却一个转身却跟何晏看对了眼,骇的盈盈不由得一颤,“您醒了…”

  何晏自chuáng上坐起来,胃腹些许绞痛,“顺顺呢?”

  盈盈毕恭毕敬,“顺公公昨晚上给押到bào室问话,今儿早晨才给送回来,也是挨了几鞭子,还好伤势不重,这会正在偏殿擦药呢。”

  何晏扫一眼桌面儿上的白粥,“昨晚上都发生什么事?”

  盈盈道:“您吐了一口血,把皇上吓的够呛,后来许太医过来,说是那药里给人多下了一味毒药材,皇上大怒,便下旨将顺公公和璟瑄殿的李公公都逮起来审问,公公这才回来,奴婢也未来得及多问。”

  何晏道:“等他擦完药,你且将他叫过来。”

  盈盈福一福身子,“奴婢遵命。”

  何晏给两个宫人伺候着起chuáng净面,刚坐下用了两口白粥,便见顺顺白一张脸自外殿进来。

  脖侧上开裂的鞭痕上涂一层紫糙药,那伤口百足虫一般挂在枯huáng的肌肤上,煞是恶人。

  何晏搁下瓷匙,顿时毫无胃口。

  顺顺小心翼翼的躬了腰,“奴才听说主子正寻奴才。”

  何晏挥退身侧的宫人,“辛苦你了。”

  顺顺qiáng堆了笑出来,“劳主子挂念,不过是几鞭子,奴才还受的住。”

  后又道:“倒是那李德胜给打的惨了些,整个人都脱了形,不过这一顿皮鞭可一点读不冤枉他,竟连先前的坏事都招了出来。”

  何晏道:“宁嫔怎么处置?”

  顺顺微微吸口气,“听说是禁足,李德胜昨晚上就给刮了。”

  何晏音色平板,“宁月关征战沙场,他处事倒是小心…”

  顺顺道:“奴才蠢笨,实在想不透主子为何忽然要嫁祸宁嫔?”

  何晏正yù开口说话,忽然脸色发青,颤抖着起身出殿,待顺顺回过神来,屋里已是不见半个人影。

  太医院的许太医此刻正悠哉品茗,好个快意。

  一边磨药的年轻太医笑着侧头,“许太医,到底是什么好事让您这样高兴?”

  茶雾氤氲,老太医眼角褶皱越发的深,

  “兔崽子,叫你整日欺负老夫,你躲的了一次,不见的能躲的了第二次…”

  何晏一早上连跑了三四趟,腿脚都有些发软,qiáng打了jīng神用了些午膳后,服下许太医昨晚上给开的方子,又开始没玩没了的跑茅房。

  直到日落西沉,便是像何晏底子这样厚的人都撑不住,倒在龙chuáng上话都说不出,任人端茶递水,都只摆手挥退了事。

  ——

  御书房。

  田崇光进了内殿,俯下身子拜了拜,“微臣叩见皇上。”

  元荆不动声色的忙着批奏章。

  田崇光见元荆不语,便也习惯了似的跪在地上候着。

  不多久,便听得脚步轻缓,一双黑靴停在自己眼前,再抬头,便是喜连紧绷着的一张脸,“田大人,皇上给您的。”

  田崇光双手接了奏章,打开扫一眼,那上头说的不是别事,正是北疆林昌再度请饷事宜,上面的批红触目惊心,写的是准奏。

  元荆头也不抬,“上次押运饷银用的可是京城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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