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礼气个仰倒,虚虚指着杜若兰,哆嗦半天,咬着后槽牙说了一句话,“你,你,你们欺人太甚!”
真他娘的不中用。
明湛上前,看向杜若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不会说话,不过沉默就是最好的压力。
明礼明湛身后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杜如玉见这兄弟二人马上就要火山爆发,在一旁急的摩拳擦掌,拉着明礼赔笑,“明礼,这都是误会。”
那女人生的眉目如画,的确漂亮。现在大着肚子,也是个漂亮的孕妇。女人有一种天性中与生俱来的直觉,来了这许多人,她一手护在小腹上,脸上有着即将为人母的温柔,带着一股淡淡的香风、款款的风情,只身走到明湛跟前。然后,缓缓跪下,抬头时美眸中蓄了两汪清泪,仿似清晨花心里滚动的露珠儿,动人至极。忽然,露珠儿一颤,顺着斜向上飞的眼角缓缓滚落,最终淹没在青丝鬓角里,这样的楚楚可怜,纵使铁石心肠亦让人心生怜悯。不过生怜悯的无过于心下大恸的杜若兰,明礼明湛只余冷笑了。
“奴婢只是下贱之人……”
女人甫一开口,明湛已经厌倦了。每个人都有苦衷,他指了指杜如兰,退到外间儿。杜如兰扶起爱人,轻轻安慰了那女人几句,跟着出去了。
明湛在明礼的手心划字,明礼配音,“你还要娶我大姐姐吗?”
杜如兰沉默了半晌,“这是圣旨。”
明湛松开明礼的手,猛的冲上前,他如同一颗刚刚被发she出膛的小pào弹狠狠撞到预定目标儿杜如兰身上。杜如兰站立未稳向后跌去,明湛袖中绿色一闪,接着杜如兰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没料到明湛突然动手,回神时,明湛已经手起板落砸的杜如兰满脸是血。
“哦,天哪,明湛,明湛……”凤明礼忙跟着众人过去拦着。
“四公子,唉,四公子,您息怒,息怒……”打酱油的方青何玉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细声细气的劝慰着,一面为凤明湛顺气,生怕把主子给气出个好歹。
“三弟,三弟……”杜如玉急出一脑门子汗,抬着袖子给他弟弟擦着一头一脸的血。若不是自家理亏,杜如玉真要动手撵人了。他可怜的三弟,怎么修来这样厉害的小舅子哟。
“快,快传太医!”杜府的管事。
杜如兰的院子乱作一锅粥。
凤明礼装模作样的劝明湛,“快别气了。一个贱婢,福昌姑妈最明白不过的人……”
狗屁姑妈,明湛冷冷一笑,甩开凤明礼的手,带着何玉方青径自离开。杜如玉想说什么,最终没有作声。
在杜如兰的院门口,明湛正面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福昌长公主与和北昌侯。两人脸色尴尬,福昌长公主上前去抓明湛的手,明湛拂袖一避,冷冷笑了笑,又点了点头,你们真有种啊。
“明湛,听姑妈说一句话。”福昌长公主声音里带了祈求。
明湛根本没理会,大摇大摆的离开。
福昌长公主咬牙恨道,“这个骚狐狸丧门星,我饶不了她!”
夫妻二人刚迈开没几步,凤明礼小旋风一样刮了出来,边刮边喊道,“明湛,明湛!”
福昌长公主本想伸手唤住明礼,明湛怒气腾腾的走了,明礼耳根软,正好劝说。哪知凤明礼如同小旋风一般,脚下未肯停,仿似没有看到这夫妻二人,远远追着明湛去了。
明礼的算盘打的jīng,明湛打了人出了气,耍够了威风,甩袖子走人,留下满脸血的杜如兰还不知道怎么着呢。他留下就得面对着福昌长公主和北昌侯的求情或者是狂轰乱炸了,偏他不是个能掌控大场面的人,还不如跟着明湛一道遁了呢。
第20章 凉拌
福昌大公主满肚子怒气晦气,只想进去狠狠发作了狐狸jīng。
拨开众人,陡然看到心头肉的小儿子满脸血的躺在chuáng上,悲呼一声,“我的儿哪!”哀哭着扑了过去,心若刀绞的哭了起来。
福昌大公主的寿宴还有两位儿媳妇和大儿子在外头支应,只是人们耳闻了风声,也不好多呆,早早的散了。
这场事件见证人很多,事后许多人想到明湛的狠手都会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然后摸一摸额头,镇南王府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此刻在马车里,哆嗦的还有另两个人:何玉方青。
何玉既兴奋又害怕,“主,主子,衣裳丢在北昌侯府,没事吗?”
“做的很好,没事的。”明湛拍了拍何玉的手,安抚。
方青已经要晕过去了,他被明湛算计了进去。是、是他,帮何玉换装、梳头、扮小丫环……这,这么大的事,皇上一定会知道。他跟在明湛身边,甚至是事件的参与者之一,可是,事前他没有传任何消息给皇上……现在他跟皇上说他事先并不知情,皇上会信吗?
方青仿佛已经看到了末路。
一只软软胖胖的手覆在方青的手上,方青一哆嗦,眼中哀绝。
明湛摇摇头,在方青掌中写道,“别害怕,没事的。回去后我与你去面圣,你照实说就行了。”
明礼私心也觉得解气,问明湛,“你拿什么砸的杜如兰?”
明湛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儿四方玉壁,半拉砖头大小,上面还沾着血。明礼掂了掂,又有些担心,“那大姐姐的婚事可要怎么办?”他完全没想过杜如兰会不会被砸死,在云南做土皇帝久了,已经忘了杀人要偿命的事儿。
“静观其变。”明湛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明礼索性权全jiāo给明湛处理,也不再多问,此时才道,“诶,你不会把杜如兰砸死了吧?”那样倒省事了。
万众瞩目的杜如兰并没死,不过也并不好过。明湛把他的鼻梁差点儿拍断,鼻子酸痛,牵动泪腺,鼻血与眼泪横流,刚刚止了。脑门儿上还开了两个寸把长的血口子。如今杜如兰刚刚擦洗过脸上的血,由御医伺候着上了药,脑袋上缠了三尺雪白的细纱。
福昌大公主心中既怒且痛,捂着帕子哭道,“我早说把那小蹄子处置了,你就这样认死扣儿!如今叫他们兄弟抓个正着,叫镇南王知道了,如何肯善罢gān休,可怎么是好?你就听为娘一句劝吧……”
杜如兰静静的盯着chuáng顶的暗绣帐幔,轻声道,“灵儿活,我活;灵儿死,我死。”
北昌侯气的脸色铁青,嘴唇直颤,吼道,“那你就去死!”
明湛下手狠,杜如兰有些脑震dàng后遗症,只觉脑袋里像有一千头大象在奔跑一般,此时母亲哭泣父亲吼叫,杜如兰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胸口泛起无数恶心,急手夹脚的推开母亲,先前喝的酒水吃的饭菜一股脑儿吐在了地上!
房里一股酸腐恶臭,福昌公主险些也跟着吐了。
杜如兰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马车先送凤明礼回府。
明湛体恤范家父子久不得相见,便将范维也带了出来,留在府里和范文周吃个午饭。范文周见着儿子自然高兴,心里却又牵挂着福昌大公主家的事儿,听得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心里一沉,果然出事了,急忙出门相迎。
明礼明湛进了屋,喝了茶,范文周有问,明礼便将事原原本本与范文周说了。
范文周倒吸一口凉气,眼瞧不见,这就把人给收拾。试探的问,“四公子,如今事情闹的这样大,要如何收场?圣旨已下,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呐。若是给北昌侯府的人知道这事是四公子安排人挑开的,您又打了杜如兰,大姑娘嫁过去要如何过日子呐。”
明湛写道,“一没行聘,二未过礼,大姐姐还没嫁呢。”
看来四公子想悔婚,范文周一把年纪都得在心里小小佩服一下明湛的胆量,抚一下薄绸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四公子是有法子请皇上收回指婚的旨意吗?”
明湛冷笑,“又不是我给大姐姐订的亲事,跟父王说,叫他想法子吧。”
范文周正色道,“四公子要不要听一听属下的看法?”
明湛点头。
“四公子,大姑娘是您的姐姐,所以娘家人遇到这种事会很愤怒,这是人之常情。”范文周道,“不过,您已经把人打人,算是出了口恶气。如今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就是驸马也还有两个通房呢。你打了人,福昌大公主碍于咱们府的面子,将那丫环处置了,再到太后跟前儿认个错儿,本就是御赐的婚事,这里头有皇上的面子、威信,自来皇上的圣旨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就算是错的,这桩婚事还得继续。”
“就算您写信问王爷,估计王爷为大局考虑也就是这个说法。”范文周对凤景南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冷静的说,“属下认为,如果四公子还想继续与北昌侯府的婚事,就势必要将何玉的事儿掩起来,不能让北昌侯府察出珠丝蚂迹,如此大姑娘先占了理,嫁了才好行事。如果四公子不愿与北昌侯府联姻,还是早做打算。如今事情已是沸沸扬扬,皇上今天就能知道,少不得叫了四公子过去问询,四公子心里要有个主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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