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女人的眼睛莫不是瞎的?我父王除了相貌不差,脾气一塌糊涂。”明湛唏嘘,“没想到他年轻时还是香饽饽啊。”
凤景乾坏笑,“香的很。”
“要不说头发长见识短呢。”听了凤景乾的描述,基本上明湛对襄仪大长公主的性格有了几分把握,又问,“安悦郡主是不是嫁入定安侯府了?我记得好像有一年的探花儿是出自定安侯府吧?”
“记性不错。”凤景乾笑,“郑开浚才学教养皆不错。”
“你要想动一动公主府的陈规,先得说服朝臣与宗人府,慎王叔向来是好说话的,只是襄仪姑妈平日里最看重规矩,她又年高德韶,等闲顶撞几句,其实拿她真没办法。”凤景乾为明湛分析,明湛接口,“是啊,何况我母亲还是她闺女的情敌呢。”
“在襄仪姑妈面前,你可别提这事儿。过去多年了,她一个老太太,说起来,当年太子被废,还是襄仪姑妈为朕在先帝面前进言,她是先帝的姐姐,与先帝感情很好,她说的话,先帝也听得进去。朕能立储,襄仪姑妈功不可没。”凤景乾对这个姑妈的感情绝比他那皇帝爹要深厚的多,“她在宗室中向来不偏不倚,说话公道,朕是极敬重她的。”
“知道了,我会好生劝说襄仪姑奶奶的。”明湛的思绪渐渐偏离正轨,嘀咕道,“也不知道我家小飞飞现在做什么呢?”
太子殿下的小飞飞正在与人围着热腾腾的huáng鱼锅吃酒。
huáng鱼锅的热气熏腾中,马维的脸色极难看,当然,谁与朝廷钦犯吃酒,那脸色都好看不了。关键是,这名钦犯与他还是发小儿。前些日子他爹奉命回帝都帮着逮钦犯,是星点儿没帮上忙,让钦犯大摇大摆的逃出帝都。
皇家人心眼儿贼多,他们家与钦犯先前 有些jiāo情,不知道皇室有没有怀疑他们通敌呢。这次太子殿下忽然要北军南调,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今他刚进杭州城,就被故人寻上门。
阮鸿飞脸上微做修饰,那画像与他本人原就有些差距,如今等闲人认他不出,只是他这手艺还是从马家学来的。马维虽然不比阮鸿飞天份好,不过祖辈相传的东西,他认人还是准的。一见阮鸿飞那脸色,真是绝了。
阮鸿飞拉张椅子坐在马维跟前,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怎么,故人见面,你不认识了?”
马维冷着一张脸,盯着阮鸿飞的脸看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才相信自己的眼没有花,他也没看错人。马维惊的一时没说话,先去把门掩好,转头揪起阮鸿飞道,“我真服了你的胆量,你还敢在大凤朝的地面儿上乱晃当,你当我们做官的都是死人吧!赶紧滚,别让我使出手段来抓你!”对于阮鸿飞的遭遇,马维也是恨极了废太子。不过,废太子也死了,你也不能报复社会,绑架皇上、王爷哪。马维自幼接受的是忠君爱国的教育,也就是皇上、王爷平安,否则这会儿他早动手了。
“我是有正事与你说。”阮鸿飞拍开马维的手,拿出一封书信递给马维,“这是太子给你的。”
马维接过先郑重问,“太子殿下的东西,怎么会到你手上?”
“他先给的我,让我转jiāo予你。”随手整理着被抓皱的衣襟,阮鸿飞重又坐回椅中,翘着脚对马维笑笑,一派和气生财的模样。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出无穷的信息量。这位是绑架太子亲爹的恐怖份子,为何太子会与恐怖分子有联系?马维的心思渐渐就想的远了,阮鸿飞轻笑一声,似看破了马维的心底,“太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呸!你又知道我在想啥!马维黑着脸验过漆封,才小心撕开,入目一篇清晰的大字,马维细细阅过,赞道,“太子殿下的书法是极不错的。”信尾有太子的金印,马维这才信了,看向阮鸿飞,“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吩咐,我自然会遵从,你别露出身份来。”
“知道,你可以称我为杜先生。”
不知为何,只要一听阮鸿飞这样悠然悠然的说话,马维就一肚子的火气,瞪阮鸿飞一眼,“小心点儿!”末了又恶狠狠的加一句,“老实些!”
“我有些饿了,到午饭的时候了吧?不如我陪大将军用膳?”
于是,马维就这样面对面的与钦犯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阮鸿飞论年纪尚且长马维一岁,如今马维已是面生风霜沉稳如山的中年汉子,阮鸿飞依旧面皮光润,风雅无双。这一对比,马维的自尊心瞬时受到了无以伦比的打击,哪怕他再自信,也觉着自己这面相老成的如阮鸿飞的爹一般。马维郁闷了一时,阮鸿飞已经运筷如飞,huáng鱼锅眨眼就下去了一半,马维伸手去敲阮鸿飞的筷子,“我还没动筷子呢。”
“我以为你看到我起码得惊喜激动的三天吃不下饭吧。”阮鸿飞生来就是个体面人儿,人家就是吃的快些,也是姿态唯美,一根根鱼骨头似被猫舔过,摆在桌上犹如艺术品,gān净极了。倒是马维才下筷子就被huáng鱼刺卡个正着,一顿惊天动地的咳嗽,阮鸿飞给他敲了半天的背也没把鱼刺咳出来,倒险些把肺叶子咳出来。最后没法子要了半瓶子醋,捏鼻子给马维灌了进去,又塞了大半个馒头,才算把鱼刺顺了下去。
“明明不会吃鱼的人,见别人吃还眼气,吃吧吃吧,卡住了吧。”阮鸿飞把一锅huáng鱼都下了肚子,还兴灾乐神的笑话了马维一回。
马维忍着吐血,想着自己忍了阮鸿飞十几年,算了,还是接着忍吧。jiāo友不慎,就是这个下场啊!举手夹一筷子红焖羊肉,若不是为了这个东西,他gān嘛要吃鱼啊,他从小就不爱吃这些个琐碎东西来着。不过,就是南方的羊,他闻着也不如西北的鲜嫩,带着一股子去不掉的膻味儿。马维也不计较这个,正要入口被阮鸿飞拦了下来,说道,“刚被鱼刺划了嗓子,怎么还吃这些口重的东西?”遂吩咐亲兵另备几个清淡小菜。
马维问阮鸿飞,“你吃饱没?不用跟我客气啊。”
“我倒是想不跟你客气,”阮鸿飞眯着眼睛笑,眼尾挑起几抹飞扬的神采,十分欠扁的挑剔道,“你这儿的厨子真是不怎么样?赶明儿我送你两个好的。起码能做些入口的东西来。”
马维素知阮鸿飞的底细,也了解他的脾性,开口讽刺道,“听你说话这口气,真不像吃过老鼠的人哪?”
“什么年间的事儿啊,你听谁说的啊,我怎么不知道?”阮鸿飞一脸无辜,死不承认。
说来也是一桩旧事,当初阮鸿飞少年时代,学了三五招式,自信心就要爆棚,他忽发奇想,硬是拉着马维出关去打探蛮人的消息,想着凭自己的天纵奇才、盖世武功,怎么着立个盖世奇功回来。结果俩人一出关就迷了路,大西北的荒原上,几百里无人烟,俩人带的gān粮吃尽了,也不能等着饿死,那真是逮啥吃啥,有一天阮鸿飞硬是逮了只肥硕的大地鼠回来烤巴烤巴跟马维分了。
后来,阮鸿飞回了帝都,学起世家公子的作派,装B作态,哄得半城姑娘为他要生要死,叫马维一千个看不上眼,时不时拿这事儿打击他。
阮鸿飞每次都是迷蒙着一双清媚的桃花眼装出十二万分的无辜“有吗?”“你在说我吗?”“你记错了吧?”。
由于阮公子一张皮相太有欺骗性,帝都大小雌性皆一致认为:平阳侯世子出于对阮郎各种羡慕嫉妒恨,编了谎话儿来污蔑阮郎的名声云云。直把马维气个半死,暗骂帝都女人眼睛都是瞎的!
第177章 番外帝王难为之十三
阮鸿飞在灯下细读太子殿下的家常信。
关于马维一节,明湛是这样回复的:
亲爱的飞飞小心肝儿小宝贝儿小可爱:
(面对这样恶心的称呼,阮大仙儿早习已为常,眉毛都没皱一下,便接着往下看信。)
虽然你跟我说了平阳侯世子的模样是极丑的,我还是有些担心,竹马竹马什么的,最容易擦枪走火,太危险了。飞飞你会不会见异思迁,辜负我的一片深情?我在宫里过的是和尚一样的日子,你在外头也不能沾花惹草胡来啊,虽然我不认为会有人比我更出众、更深情、更独一无二,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下次来信,你画一张平阳侯世子的画像寄来吧,我实在想看看那个二十年不见面仍然被你挂在嘴边儿的发小儿的模样。
(阮大仙儿几乎可以想像明小胖吃醋的刁钻相,大仙儿唇角一翘,会心一笑,极是慰帖。)
他比我高吗?嗯,好吧,不过我不认为这有可比性,你知道我年纪并不算大,民间都说,二十三撺一撺呢。我家并没有太矮的人,到二十三岁这几年间,我深信自己会长高的。当然就算没他高又怎么样呢?身高不算富,多穿二尺布,裁衣裳都费银子,这是最败家的长相了。
他比我富吗?这个大概是不必多说的。
他比我帅吗?我觉得不大可能,看平阳侯的模样是比不过我父王的,所以,我也不认为他能生出比我父王的儿子更加俊俏的儿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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