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萧云的身体,知道这具魁惑入骨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哪怕有qiáng力的药物支撑,也撑不了多久,愈是这样,他便愈不肯放松,他白天黑夜地和萧云纠缠在一起,现在他对萧云的留恋,超过了十年来的任何一天。
其实他知道他也撑不了多久了,他早就走到了穷途末路,那又怎麽样?他的国家和臣民在他手中失去,他觉得萧云仍然在他身边,已经是老天给他最後的彩头了,所幸这彩头还极其中他的意。
七月里,谷中终於杀进了萧梁国的人。
他没有多少兵力可用,他知道只要有人杀进来了,西溪口便再无险可守,被人攻陷於只是迟早的事。
垂死挣扎这种事,他不屑去做,可是叫他乖乖投降,也不符合他作为一个疯子的风格。所以他一面成天地与萧云纠缠在一起,一面驱使他的武士们去拼命。
他知道这些都是没用的。
西溪口向来是凭著地势隐秘而存在的, 外人或者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却从没有可以找到入口,然而一旦被人找到入口,西溪口并不复杂的地形,其实不足以与敌人抗衡。
七月二十八,萧梁国的兵士攻入了谷中,看起来人数不少,晋还双知道真正的绝路已经到了。
他们现在藏身的地方,是暗河里某一处山dòng,四面有水声滴答,寒彻透骨,外面战事甚烈,杀声震天,萧云侧耳听了听,突然笑了一笑:“晋还双,你也有今天。”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却因为药物与qíngyù变成豔红,晋还双扑去压住他道:“那又怎麽样,你终究是陪著我一起,咱们在这里尽兴而死,也没什麽不好。”
萧云点了点头道:“好啊,晋还双,你猜如果人家看到我们的死状,会不会认为我们是殉qíng而死的qíng人?”
晋还双一面脱他的衣服一面说,会,我会就这样gān死你的。
47
冰冷的山dòng里,传来隐隐的水声,萧云眼大双眼也只能看到笼在一层浅红色纱幕里的晋还双的脸,视线被这层红色一隔,晋还双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更像阎罗殿上的某张脸,他的身体承受著晋还双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击,快感与痛恨轮流主宰著他的感觉,他口内发出的细碎呻吟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极乐。
他在这种痛与极乐两极徘徊很久了,这使得他对这两种感觉分外敏感与渴望,这样过分激烈的qíng绪使他极易显得亢奋,最近十年,他几乎一直处於这种状态,只有不久前刚刚过去的几个月,令他有平缓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从雷bào天气,突然一脚踏空,跌入到另一个世界,阳光明媚,花儿鲜豔,偶然的风雨也能增添qíng趣。
他不能适应,那样舒服安宁的生活,令他觉得他一定是在作梦,醒过来,迎接他的还是这些,凌rǔ,蹂躏与恬不知耻的jiāo媾,一切都黑暗而血腥,那才是属於他的世界。
他不要做那样美丽的梦。
对比太大,简直有如利刃剜心。
至於梦里的那个少年,阳光的热qíng的执著而痴迷的少年,他不相信他。就如同他从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真正温柔的梦,甜蜜的爱恋。更何况,那少年之所以美而好,全是因为他的肮脏与卑污而得来。
不要,哪怕再令人眷恋,也不能想。
宁肯和身边这个,一起纠缠到死。
他一点也不怀疑晋还双对他的疯狂,如果那个可以称为爱的话。晋还双自己是这麽口口声声说的:“小云,你是我的宝贝,你看,他们都死了,只有你跟我活著。我发誓, 我在哪就一定保证你也在哪里。”
是啊,萧云想,怎麽能摆脱这个人呢?那是不可能的。
晋还双终於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他开始穿上衣服,侧耳听了一阵,对萧云道:“外面平静了,你猜他们什麽时候会搜到这里来?”
萧云没有说话,高cháo後的眩晕正在袭击他,他睁不开眼,脑子里晕乎乎的,他觉得如果可以在此时死去,那倒不错。
他没有作声。
“晋还双,朕知道你在里面。”
一个清晰而明朗的声音,突然盖过了一直yīn森森的水滴声,像清晨第一缕阳光,穿云透雾,真送入他们耳中。
晋还双一时吃惊不能说出话来。
他知道进攻的,是萧飞手下号称常胜将军的何为可,但他完全没料到,萧飞会亲自来,这个少年看起来被爱冲昏了头,竟然扮演英雄救美了。
他嘿嘿地笑起来,这个小皇帝,果然还是太嫩,他看了一眼猛然坐起身来的萧云, 他从那张苍白失血的脸上陡然看到一缕光彩,犹如雨後彩虹,绚丽夺目之极,虽然只是一瞬间,已经足够令晋还双心如刀割。
“怎麽,你以为那小子是来救你了吗?别忘记了,可是你让他放我们走的。”
48
山dòng里寂静无声,萧飞皱著眉头站在dòng口外,身边围著很多人。
“陛下,臣已经探听明白,这处山dòng没有别的出口,晋还双会躲在这里,只是因为里面道路诡秘,除了他,没人认得路。”
萧飞道:“你有什麽好主意?”
何为可咧嘴笑了一笑:“用烟薰,臣知道有一种山藤,点燃後的烟气可以迅速让人窒息,晋还双受不了这个。而这种山藤,这里到处都是。”
“你知不知道,他也在里面。”
萧飞漠然地说。
何为可迟疑了一下,整个山谷中,能战斗和愿意战斗的人都死了,活著的,是无力反抗,却不愿意死的人,在这两种人里,都没有找到晋还双和……萧云,他暗暗咬了下牙,如果晋还双故伎重演,胁持萧云,他真的不知道萧飞会不会再次放了他,无论萧飞怎麽决定,他绝不放过晋还双这个疯子,哪怕背上抗旨的罪名。
萧飞上前一步,再次大声而清晰地说道:“晋还双,你在里面熬不过今晚的,谷口的堤坝已经被我们炸了,最多一个时辰,暗河的水涨上来,你就得淹死。 或者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山dòng内除了水声,仍然没有声音。
萧飞制止住何为可的冲动,耐心地等待著。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dòng里送出来晋还双的声音:“叫你的人退後!只留你在dòng口。”
何为可大怒,手一挥,便有数十名兵士迅速围拢了dòng口。
萧飞还没得及制止,dòng内传出一声低呼,声音不大,似乎痛楚难当,萧飞瞬间变了脸色,只听晋还双道:“你喜欢听这个声音吗?还要再听吗?”
萧飞大声道:“所有人退後。”
何为可眼睛红了,其实只要这些人冲进去,十个晋还双也捉住了,可是萧飞不准,他仍然不愿意伤害那个人,那个被捏在晋还双手里做筹码的人。
他只得带著人撤开,按晋还双的指令,退到百步之外。
萧飞站在dòng口再次说道:“出来吧,现在只有我在外面。我只要他,你可以安全离开。”
dòng内传来隐约的笑声,dòng口的荆棘丛簌簌作响,晋还双拖著萧云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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