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怒道:“你没完……”
长庚:“什么时候添的新伤?”
顾昀:“……”
完蛋,姓陈的除了邪魔歪道好像还真教了他一点真才实学,这也摸得出来!
危急时候,顾昀只好祭出“我聋,我什么都听不见”大法,神色无辜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长庚不动了,表示自己已经睡着了,闲杂人等可以跪安。
长庚将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边,可是那次吓人的炸伤毕竟已经过去些时日了,一来长庚的医术没有陈轻絮那么神,二来顾昀的伤已经痊愈了七七八八,没查出什么来,两人就这样互相把对方糊弄过去了。
雁王殿下一整天称病没露面,宫里和军机处与一gān重臣纷纷派人来问候,都被霍郸打发了,霍郸行伍出身,主帅有命必然说一不二,说不让打扰就是不敢打扰,默默地在大门口当门神,同时仍在对“大帅是怎么进来的”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闲来无事,整肃起侯府稀松的家将防务来。
顾昀赶投胎似的提前两天跑回来,又一宿没睡,好不容易吃了顿荤的还姿势不对,差点被噎死,简直是心神俱疲,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以后身心感受依然十分奇诡,也不知道是谁的病假。
他有心发作一番,又觉得为这点事发作未免显得小气,只好憋憋屈屈地暗自想道:“下回一定要缝上他那张嘴。”
顾昀起来后四处摸索琉璃镜,可那小东西不知去哪了,摸了半天也没摸着,却被一只温暖的手牵起来。
长庚趴在他耳边道:“沈将军他们还没到,今天你不用出门,不用药了好不好?我照顾你。”
顾昀本来也不大用了,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不用照顾,我习惯了,眼镜找不着了,去给我拿片新的。”
长庚搂着他道:“琉璃镜是我拿走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说不清楚。
其实从小——还是义父子的时候,他们俩的关系就十分亲密,及至烽火中长庚缱绻的心意肆无忌惮地释放,顾昀先是软化妥协、乃至于深陷其中,家书与战报同来同往,接连不断,情意不可谓不深远……然而诸多种种,却都没有此时来得炽烈销魂,似乎哪怕外面再来一次外敌围京都可以抛诸脑后,天地都化在了方寸之间,遑论其他。
顾昀诧异道:“你拿我的琉璃镜做什么?”
长庚笑道:“喜欢。”
说完,他细致地帮顾昀穿好衣服,又弯下腰替他穿好鞋,摆弄得尽心尽力、细致周到。
雁王殿下一天到晚和尚似的素衣禁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么正人君子,然而经此一役,顾昀算是领教了,这人道貌岸然之下,心里有一堆匪夷所思、正常人没法理解的“情趣”。
喜欢什么?喜欢他瞎吗?
长庚不怎么大声说话,为了让顾昀听见,便总要耳语相告,说些“小心门槛”之类的话便也有如耳鬓厮磨,行至门边,顾半瞎本能地伸手去扶门框,被他温柔而不由分说地将手截住,长庚任性道:“别碰别的东西,你扶着我就好。”
这种前所未有的全然的掌控感快把长庚迷恋疯了,片刻也不愿意撒手,时而说两句话便凑过来索要一个亲吻,乐此不疲,过了没一会,活活把顾昀腻得浑身发毛。
顾昀打死也想不明白,本来又疏离又克制,给他换件衣服都要非礼勿视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上了一次chuáng就变成现在这幅疯魔样的?
顾昀:“看不见我也没残废,你不用一直扶着——不是一天到晚忙得昏天黑地吗?”
长庚:“那你跟我去书房。”
顾昀走后,他的书房基本是长庚的地盘,常年飘在边关的顾昀一时都有些陌生起来,长庚扶着他坐下,阳光从一个十分熟悉的角度打在书房中人的脸上,顾昀忽然若有所感,伸脚一勾,果然在桌下碰到了一个小小的板凳:“这东西居然还在。”
长庚俯身把小凳子捡起来,只见那木凳上画了几只活灵活现的小王八,咬着尾巴围成一圈,旁边稚气十足的字体刻着“神guī虽寿,十则围之”。
……驴唇不对马嘴。
长庚笑了半天,拉过顾昀的手按在那刻痕上,问道:“你gān的?”
“别笑,我小时候也没正经读过几天书,”顾昀微微弯起眼,“书都是在宫里跟着皇上和魏王他们一起念的,老侯爷自己学问稀松平常,也就兵书看得多一点,找了个酸不溜秋的老酸儒在这念经给我听,听不了一时三刻就睡着了,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唔,忙你的吧,我好像好久没回过家了,随便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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