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刚刚平静的鼻子瞬间又有点发酸,不受控制地揽住顾昀的腰,感觉他余出来的衣带绝不止信中夹杂的短短一截:“我……”
他刚说一个字,声音很快淹没在了一阵丧心病狂的pào火声里,再次被打断。
顾昀微微侧过脸,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居然真的说话算话,顺着他方才的泪痕一路流连下来,最后停留在了略带泪水味道的嘴唇上,长庚的嘴唇一直在颤抖,不知是疼是气还是激动的,顾昀停顿了一下,舌尖撬开他的唇缝。
长庚扶着他侧腰的手蓦地收紧——
……可惜还没尝到甜头,外面又一声刺耳到半聋都能听见的鹰唳。
长庚:“……”
这还有完没完了!
两军阵前,那么多jīng兵良将,整个大梁新生代的名将几乎都聚集在这一战里,这帮混蛋玩意非得什么事都来帅帐请示下吗?
这种时候,陛下居然一点也没考虑他在pào火喧天里拽着四境主帅连哭带闹偷情什么不对。
玄鹰飞奔进来:“大帅,西洋均见势不对,正准备溜了!沈将军用海乌贼截住了敌军主舰,何将军问大批玄鹰何时出动?”
顾昀轻轻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再等一等,等他们主舰放出杀手锏的时候。”
玄鹰忙应了一声,转身呼啸而去。
剩下两人颇为尴尬对视一眼,长庚心跳还没平复下来,无奈极了,只好半酸不苦地笑了一下。
他半扶半抱地将放顾昀放到了榻上,拉过毯子盖好,从怀中取出顾昀寄给他的一小截衣料,又从荷包里摸出针线——线的颜色都是和那块青色布衣搭配好的,可见是有备而来。他拉过顾昀的衣带,仔细一翻,果然一端被人简单粗bào撤下了一个边,线头乱飞,显得格外破烂。
长庚无奈道:“大帅每天就穿着这种破衣烂衫四处乱晃吗?”
“不是,”顾昀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他的唇语,低声笑道,“今天碰巧穿了这件,大概是做梦的时候心有灵犀,知道今天有陛下亲自来给臣缝衣服。”
长庚手上的动作一顿,然而不等他抬眼看顾昀的表情,一只手就落在了他脸上,手指温柔地顺着他的下颌往耳根的方向滑过去:“苦不苦?”
庚飞快地眨了一下眼,感觉方才那场痛苦太激烈,眼眶今天可能要决堤,那人说了三格字就又差点把他的眼泪榨出来:“你疼不疼?”
他以为顾昀不会回答,谁知顾昀沉默了片刻之后,竟然坦然道:“疼得厉害,经常会睡不着觉。”
长庚手颤,被针扎了一下。
顾昀又道:“没看见你哭的时候疼,我能做一辈子噩梦。”
长庚:“……”
他从小就分不出哪句是漫经心的真心话,哪句是在一本正经地哄他,于是只好一概当真了听,整个人都被三言两语泡软了。
顾昀:“乌尔骨去了不少对吧?陈姑娘把你照的不错——这场仗不会出意外的,敌军这回倾巢出动开进我们的埋伏圈,一旦入斛,就会有大批海乌贼针对他们的主舰,那主舰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危机时机动性跟不上,西洋教皇被bī到极致,就会……”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打断,顾昀虽然听不特别清楚,但是感觉到了chuáng榻的震动,顾昀不慌不忙笑了一下,静静地等了足一刻地工夫,那阵震颤才逐渐平息,他这才补上自己的话:“就会把他那主舰乌guī壳下藏的重pào全搬出来,想要qiáng行突破。西洋主舰上携带了大批的紫流金和弹药,然而临阵时很少露出真容,我们从很多角度分析了很久,猜测一来是因为消耗不起,二来是因为主舰一旦投入战斗,立刻就无法兼依附于它的整海蛟战舰队——”
玄鹰落了下来,呈上了第三封战报:“大帅,西洋主舰确实有那个问题,沈将军已经趁乱包抄过去了,方才混乱中西洋水军失序,近半数沉没!玄鹰已经准备追击……”
他话没说完,一声近乎震耳欲聋的鹰唳划过天而至,那是数万只天空杀手迎风举翼的声音。
顾昀转向长庚:“陛下,您想去看看……我军是怎么收复江南的吗?”
当他条分缕析说些话的时候,他就仿佛不是只能躺病榻上的伤患,又成了那独闯魏王叛军、力压西南诸匪,平西定北、落子江南的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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