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沂这话说得十分语焉不详,长安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事,便追问道:“‘别的东西’是指什么?”
华沂看了他一眼,心里几乎带了些怜爱地想道:这傻小子,连贝塔与珠石都分不清楚,只知道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哪里能体会到那些人们心里无边的欲望呢?
他说不清楚,却从少年的问题里觉得做人做出了一点凄凉滋味,便摇了摇头,过了好半晌,才说道:“有些事是不用刨根问底的,比如láng要吃肉,鸟要下蛋一样,你只能不停地走,看见的人多了,稀奇事也便多了,很多事不明白也明白了,懂么?”
这番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属华沂胡乱搪塞,可谓屁话之jīng华,果然成功得把长安说得一头雾水。
华沂成功地岔开了长安那个让他尴尬的话题,得意地想道,这位兄弟本人可真乃奇人异事也——他实在是太好骗了。
他这样得意着,又不自觉地哼起了那不知是什么意思的有翼族小曲,大步走在前面,越想,越觉得带上长安上路真是好,比以前的同伴都好——打架的时候能帮手,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消遣糊弄着玩,这样看来,连他可恶的袖手旁观行为都能被原谅了。
结果华沂还没得意完,便听见长安在他身后莫名其妙地问道:“可这和我刚才问你的有什么关系?”
华沂脚下被突出来的大树根一绊,摔了个声势浩大的大马趴。
华沂就地打了个滚,仰面朝天,看见长安一脸莫名,正低着头看着自己。
这少年逆着光,俊美得几乎叫人恍惚,华沂知道自己是个好色之徒,一见此情此景,心里便先软了,心想,美人啊,即使这家伙是这么一只给个棒槌就当真的美人,自己竟然还是不忍苛责,最后他停顿了片刻,只得哀叹一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然而就在这时,远方有震动声从地面上传来,华沂的动作一顿,被自己捂在手心中的眼睛里划过冷光——他能通过这种震动判断出对方的人数以及速度,这显然是一支至少有百余人的shòu人队伍,来势汹汹,依这个速度,绝对不是什么赶路的行商。
华沂才想出言示警,然而一抬头,长安却已经不见了,他怔了片刻,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留意到那少年是什么时候藏起来、又是藏在了哪里的。
华沂皱皱眉,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地扫过周遭,终于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长安——对方故意露出了一只手来,显然是特意示意出他自己的藏身之处的。
这“美人”其实是妖怪么?一定是个妖怪吧?
华沂带着无限的挫败感,也跟着敏捷地蹿上了树。
很快,那一队人马便浩浩dàngdàng地跑到了这边,华沂瞧见了熟悉的部落旗,几乎立刻便是一愣——那是他雇主的旗子,而在人群里,他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双目已盲,脸上半shòu化,鼻子附近长着长毛,正是一副人不人shòu不shòu的模样,他突然一摆手,那些疾驰的shòu人们顿时令行禁止的停了下来。
只见这瞎子鼻尖轻轻地耸动,很快便锁定了华沂的位置,对着他藏身的方向扭过头来。
华沂认识这个人,知道他那手靠鼻子走天下的绝活,想来早闻到了自己的味道,于是也不再隐藏,很快从树上跳了下来,停在了那瞎子面前两步远的地方,有些犹疑地问道:“老瞎?你怎么在这?索莱木他们呢?”
老瞎那古怪的脸上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沙哑地说道:“他一个亚shòu,跟来gān什么?你放心,他们现在都在洛桐那里,山溪陆泉他们俩已经到了,只是不像你有本事,一路过来还这样活蹦乱跳,其他人大概还在半路上,洛桐首领派我和大长老来接你一程。”
他话音落下,一个老shòu人排众而出,一只手按在胸前,微微对华沂欠了欠身。
华沂还了个礼,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端倪来,然而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却对着藏在大树上的长安微微摆了摆。
大长老对华沂道:“请。”
华沂才一抬腿,老瞎的鼻子却耸动了一下,他皱皱眉,再一次将脸转向大树的方向,问道:“那里……是还有个朋友?”
亚shòu的味道比shòu人清单很多,却没想到还是叫这老瞎子发现了。
华沂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说道:“路上碰见的一个孩子,跟我很有缘,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只是他突然遭逢大变,不大愿意见人,别见怪——长安,下来。”
长安从树上挑下来,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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