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部落的人来者不善,速度极快,然而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的攻击竟比他们还要主动,连个缓冲都没有,便直接从山顶上居高临下地杀了下来,像是专门在那里等着他们。
陆泉被受命守卫山顶,观战观得十分眼馋,恨不能自己也撸胳膊挽袖子下去大战一场,可惜职责在身,又不好乱动,他拙嘴笨舌,只好抓耳挠腮。
然而男人们的战意,孩子们是无法理解的,一个少年突然给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他正是洛桐的儿子,阿妈早死了,现在阿爹去战斗了,他都这么大个子了,别人见了他落单,也没有特别留心去管,一时没人留意到他。
四周漆黑一片,本来赶路一宿就难受得很,现在吃不好也睡不好,他终于忍不住了。
阿叶就在旁边,赶紧把那他给领了过来,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
洛桐的儿子已经十一二岁,实在不算什么小孩了,他如今是个shòu人,shòu人的孩子总是没有少年,大多是过了童年,一下子就会长出成年人的身躯。
只是他眼下虽然有了个shòu人的体魄,内心却仍然是以前那瓷器一样的亚shòu小男孩,从来娇生惯养,没受过一点委屈。
越忙便越有添乱的,这时,突然有一个女人大声叫阿叶的名字。
“阿叶!阿叶医师!你快点过来!阿芬突然叫肚子疼,她……她是不是要生了?”
阿叶听了头皮一炸,手忙脚乱地捡起她的草药背篓,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还差点被蹲在地上的路达给绊个跟头。
洛桐的儿子没人哄还好些,阿叶好言好语地安慰他半天,才把他的委屈给安慰出来,却又不管他了,洛桐的儿子于是更伤心了,在原地哭了个肝肠寸断。
长安和索莱木同时往旁边躲了躲,面有菜色地避开了这样的魔音穿耳。
小奴隶路达却面露鄙夷神色,小声嘀咕道:“废物。”
长安扫了他一眼,路达便闭口不言了。小奴隶脏兮兮的,蹲在地上,就像一条苟延残喘的小狗,主人家举家搬迁,也没人记得他,他就只有贱贱地跟着。
这时,黑暗中突然爆发出咆哮,两三只幽灵部落的巨shòu不知怎么的,从另一边爬了上来,要趁乱偷袭,幸好华沂留了守卫的人,陆泉磨牙磨得快把腮帮子都戳烂了,总算等到了一个能让他动手的敌人,当即便热情洋溢地扑了上去,守卫和偷袭者打成了一团。
尽管这样,山巅上的人们还是被吓了一跳,不巧赶在这个时候生产的女人喉咙都快要叫哑了,阿叶对付产妇显然没多少经验,额头上急得冷汗一层一层地出,把她的长头发都粘了起来,一片混乱。
长安满耳朵大呼小叫,他突然一伸手,直接将索莱木腰上的弯刀拔了下来,索莱木忙伸手揪住裤子,大骂道:“混蛋小兔崽子,你把我的腰带都给揪下来了!”
长安看也没看他一眼,一闪身,便像是潜伏在夜色中的大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冲着入侵者们滑了过去,蹲在地上的路达立刻像是得到了信号的猎狗,一蹦三尺高地从地上蹿了起来,撒腿便追着他去了——还没忘了顺手推了洛桐的儿子一个屁股蹲。
洛桐的儿子哭得更加如丧考妣了。
索莱木烦不胜烦,只得毫无诚意地拍了拍那少年的脑袋,口中悠悠地道:“看见了没有?láng就是láng,羊就是羊啊……唉哟,小祖宗,算我求求你了,别嚎了好么?那边生娃娃的都没你热闹……”
第三十八章 大雨
路达就像一个渴望变得qiáng大的好战男孩,每次他看到长安的刀,眼睛里都会闪烁出异常渴望的光芒。他知道自己是个奴隶,这一辈子是没有指望碰这些东西的,所以并不把这种内心深处里的渴望挂在嘴上,只是如饥似渴地望着长安,仿佛只是看着,他就能记住一招半式一样。
长安提着索莱木的弯刀,感觉得出,自己的手腕是软的。
华沂拿走了他的刀,让他好好歇着,其实就算华沂不拿,他也不一定有足够的力气来扛起他那老活计。
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华沂在郊外救阿叶时杀了那个人的场景,长安微微弓起腰,弯刀的刀刃冲着地面,全神贯注地回忆起华沂的动作。
那悄无声息的一刀的关键是呼吸,随着呼吸,人的重心与手中的刀调整到一个极度和谐、叫人无法察觉到的状态。所有的动作都是软绵绵、不带煞气的,只有刀刃送出去的那一霎才突然加速,把所有的力量凝聚在那一刻爆发出来,敌人就会还没有感觉到刀风,便已经死于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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