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_priest【完结+番外】(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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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架间散发着一股旧书的味道,是沉淀了多年的墨香,混杂着纸页间微许久不见阳光的霉味,成就了一股经年日久的、cháo湿清润的书香。

  桑赞正在做整理工作,那些字多有繁有简,他基本不认识几个,只好对照着书脊与架子上的标志,一个一个认真地比对,他做得很慢,但是从没出过错。

  赵云澜把他从山河锥里放出来以后,就给他特别开放了图书室的全部权限,分配了这么个工作给他,报酬和郭长城一样,按初级员工算,待遇却十分不错,只不过郭长城拿的是鲜红的票子,桑赞则是大把的纸钱和上好的香火。

  这是他有生以来得到的第一份有尊严的工作,不是被人当牲口打骂的奴隶,也不是被人愚忠地景仰、心里却只想毁了这些人的伪首领——尽管它来得太迟,桑赞已经死去了上百年,可他依然很珍惜。

  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平静、自由地生活,这毕竟是他处心积虑了一生也没能得到的东西。

  看见大庆进来,桑赞一本正经地冲它打了招呼:“腻嚎,猫。”

  大庆:“腻嚎,结巴。”

  桑赞愣了愣——汪徵是个文静的妹子,不会教骂人的话,于是他没听懂这个词,认认真真地问:“洁扒是、是甚?”

  大庆心事重重地踩过木头书架,漫不经心地随口说:“洁扒就是好兄弟的意思。”

  桑赞点了点头,表示受教,随后热情洋溢地说:“哦,腻嚎,猫洁扒!”

  大庆:“……”

  桑赞:“猫洁扒,妖……要看甚么?”

  大庆连耍贱的心情都没有了,趴在他头顶的架子上:“赵云澜,赵处头天拿的书放回来了吗?给我看看是哪本。”

  桑赞像做雅思听力似的,虔诚地侧着耳朵,认认真真地听完了这段“录音”,并要求大庆耐着性子说了三遍,才总算是七七八八的明白了,他颇有成就感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从小推车上翻出一本没来得及放在架子上的书:“久、久是塔。”

  书皮已经破烂,角上还沾了一点泼洒出来的咖啡——不用说也知道是哪个邋遢汉子gān的,封皮上yīn森森地写着《魂书》两个字,已经被撕下了一点,看起来异常的破败。

  大庆纵身一跃,从高高的书架上跳下来,落在了桑赞的小车上,拿爪子扒拉了一番,翻开的书页间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大庆心里一沉,它的修为不够。

  出于某种原因,它此时实力比不上全盛时期的一成,甚至难以化形,然而毕竟是千年的老猫妖,难道它会比不上赵云澜这个只活了二三十年的凡人吗?

  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除非……那人的魂魄正在一点一点地醒过来。

  “我没见过这本书,”大庆用爪子拍上书籍,无意识地在原地转圈,追着自己的尾巴,“这本书是哪里来的?”

  它都不知道,桑赞更不会知道,一猫一鬼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黑猫终于缓缓地低下头去,心情压抑地从小车上跳到了地上,往外走去,连最爱的牛奶泡猫粮都没有胃口了。

  它不知道赵云澜“醒”过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可它总觉得心里不安。

  赵云澜现在过得挺好的,一边jīng明一边二百五,饱暖过后没事还思一下yín欲,舒舒服服、顺风顺水。

  黑猫是一种一到冬天,就只想找个温暖的窝整天睡大觉,睡醒吃点顺口的动物,本性决定它无法理解人类的“胸怀大志”,眼下旧主人每天傻乐,一脸二bī青年欢乐多的德行,大庆就觉得挺欣慰的,总觉得……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这枝却已经生了。

  最大的节外枝沈巍闭上眼睛,径直穿过huáng泉,连huáng泉中浸泡多年、早已经无悲无喜散魂野魄都像被大làng冲开的浮萍,情不自禁地往两边分开。

  他不知往下沉了多久,仿佛huáng泉都已经见了底。

  水色渐渐变深,下面更是一片漆黑,黑气缠在他身上,仿佛被他吸引,骤然将他整个人缠绕了进去,再往下,就没有水了,周遭只是一片死寂的漆黑,人走在其中,很快就会丧失时间感和空间感,生出天下踽踽只一人的绝顶寂寥来。

  看不见来路也看不见去路,冷得吓人,也空得吓人。

  这里是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品尝不到,也感觉不出的真正的虚无之地。

  所以当那声低低的咆哮打破一片沉默响起的时候,沈巍的刀几乎是同时就擦上了对方的脖子。

  黑暗中有脚步声在靠近他,七八只幽畜和一个斩魂使,他们同样生于此,长于此,是天生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适应黑暗,打斗起来谁也不占谁的便宜,只看是斩魂刀快,还是幽畜的牙尖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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