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仔细听了听,也客客气气地说:“我今天眼睛不大方便,但愿没听错,这是四叔吧?”
蛇族男子点头应了一声:“难为令主还记得,进来吧,祝红和我打过招呼了,有什么事,告诉我一声就行。”
沈巍把手里的漆盒jiāo给了迎客的马人,扶着赵云澜往里走去。
往里一走,就像是走上了一条步行街,约有百十来米长,两边是青石板铺的路,中间有一条细长的河,上面架着个小石桥,桥上已经架好了高高的台子,两岸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只是行走其中的大多是半人半shòu的模样,也有妖族摆起了小摊子,在开宴之前向其他族人兜售。
蛇四叔带着两人,径直往里走去,一直到了搭了台子的桥下。
只见冰冷的石桥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雪,桥头的小石柱上却已经缠着一根细细的花藤,上面长着稀疏的鹅huáng色小花。
蛇四叔站定,对那朵小花说:“迎chūn姑娘,令主带到了,请出来见一见吧。”
他话音刚落,那原本形单影只的迎chūn花藤就突然bào涨,瞬间缠满了桥头,像是在桥头铺了一层花毯,无数细小幼嫩的花骨朵长出来,遍地开花,而后,一个少女从花藤中升起,上半身是人的模样,下半身依然与茂盛的花藤难舍难分。
她看上去有十四五岁,梳着双丫,像个小女孩,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在赵云澜身上溜了一下,又转头看向沈巍。
不知道为什么,迎chūn似乎多少有些怕沈巍,目光只在他身上略略地一扫,就老老实实地收了回来,转向赵云澜,笑嘻嘻地说:“黑猫叔叔说令主是个大帅哥,你戴着那么大一个墨镜gān什么?”
赵云澜摘下墨镜别在领口:“好博人同情——小妹妹一看这哥哥这么帅,居然瞎了,说不定就多给我一点花蜜呢。”
迎chūn嬉笑了一阵,然后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皱了皱眉,低声问蛇四叔:“黑鸦族怎么了?好端端地gān什么去招惹凡人?”
蛇四叔摸了摸她的头,垂了眼,没回答。
迎chūn又往四周看了一眼:“今年夜宴,鸦族一个人也没来?”
“不光是我们这里,其他地方的夜宴也一样,”蛇四叔说,“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用心修炼,报chūn的时候好好开你的花。”
迎chūn闷闷地应了一声,掏出一个小瓶,拉过赵云澜的手,放在他手心上:“这是族长让我给令主带来的,他还托我转给你一句话,说以后令主的事,只要告诉他一声,我们都任凭你差遣。”
赵云澜愣了愣:“我差遣?不不不,贵族长实在太客气了……”
他的话音突然被打断,桥上的台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跳上去一只小猴,手持铜锣用力一敲。
妖族众立刻安静了下来,路边多了不少石头做的桌椅,迎chūn“哎哟”一声:“要开宴了,我要上台的,令主哥哥,我不和你说了,多保重。”
赵云澜:“等……”
迎chūn已经化成一片花藤,飞快地卷过了整个石桥上的台子,把每一根栏杆上全都缠上花藤,石头桥上的小台,一瞬间就显得说不出的喜庆有生气。
赵云澜伸进兜里的手还没来得及掏出来,他兜里有一个小布包,这玩意还是大庆给他的,据说是以前的镇魂令主——现在看来也就是他的前世、或者前世的前世的珍藏——那是一个小小的夜光杯,杯身上刻着几朵月光花,说不出的jīng致可爱,据说杯子里可以贮藏月光,对花妖来说,是修炼的珍品。
赵云澜的本意是拿这东西来jiāo换花妖的千华蜜,谁知道人家不单白给了,还给得和上供一样。
花妖一族的态度,让那至今没有出现的黑鸦族攻击他的用意显得越发意味深长,赵云澜心里这样盘算着,转身招呼沈巍离开,谁知一转身,却碰到了一张石桌的一角。
沈巍扶住他的腰,侧身一搂,挡住众多不明所以往这边偷偷瞄的小妖,转头对蛇四叔说:“妖族夜宴,我们两个外人办完事,还是早点回去,不要多打扰了吧?”
蛇四叔看了他占有欲十足的动作一眼,不慌不忙地说:“既然他们已经给二位上了桌子,还是当二位是我们的贵客的,总要喝杯酒,暖一暖再走吧?”
沈巍皱皱眉。
蛇四叔说:“明年是我族本命年,今年的夜宴是我来主持,恕我失陪片刻。”
他说完,不等沈巍拒绝,就拖着长长的蛇尾和曳地的长袖,缓缓地登上了桥上的高台,乐声再次四起,这次不再是古怪的琴箫合奏,而是奏起了上古流传的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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