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不住震颤,所有人睁大双眼,望向战场中央,心魔疯狂嘶吼。
“你……哪怕杀了我……也……无法……阻挡……”
心魔低沉而恐怖的声音中,魔气平地爆发,四散。李景珑持剑站在那充满魔气的飓风之中,拼尽所有的法力,将心灯之光注入那团魔气内,魔气不断崩散,所有人紧张地看着这一刻。
心魔溃散,周遭梦魇纷纷淡化,升往天际。
心魔的黑火越来越淡,现出一个旋转的漩涡,李景珑那剑恰恰好刺在漩涡中央,眼看漩涡即将散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骤然间漩涡中出现一条迸发黑火的巨蛇,一口咬住了李景珑的臂膀!
李景珑痛得大喊一声,感觉到那巨蛇的利齿钉进了自己的灵魂,他的半边手臂剧痛,心灯的力量已枯竭,右臂燃起了黑火!
“李景珑!”
“长史!”
众人冲上,巨蛇却平地一个翻滚,咬着李景珑的右臂连着半身,升上天空。
“可怜的凡人。”一个声音震响道,“空有这神力,却全无驱策之法……”
“獬狱!”鬼王怒吼道,“放开他!”
巨蛇全身发出声响,响彻夜空,那是放肆的狂笑:“毁去这心魔种后,是不是非常意外,我就藏在这儿?!”
巨蛇连智慧剑咬住李景珑手臂,李景珑竭力挣扎,要将法力注入智慧剑中,却已耗尽力量,黑火仿佛点燃了他的灵魂,令他在这火焰中煎熬。
鬼王冲上前去,平地却一阵狂风卷起,衣袖纷飞的玄女、瘟神两妖现出身形,飞向鬼王,接住了鬼王一招。
玄女厉声道:“鬼王,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瘟神冷笑道:“李景珑,饶你机关算尽,也算不到心魔种中竟是妖王陛下罢?”
李景珑不断挣扎,却听莫高窟处传来一声大喊。
那黑火巨蛇陡然睁大双眼,身上魔焰如同被飓风倒卷,从李景珑身上脱离,往尾部飞快逝去!
獬狱张开口,发出一声长嘶!
“鸿俊!”
是时,鸿俊悬浮空中,左手抓住了獬狱之尾,黑火疯狂朝着他的手臂卷去,源源不绝地注入他的心脏,獬狱竟是挣扎不得,身上的魔焰越来越淡,现出近乎透明的躯壳。
李景珑顿时将手抽出,一时间莫高窟前所有人抬头望向空中的鸿俊。此刻獬狱身上的魔焰已全被鸿俊吸走,獬狱狂吼声中,调转身躯,张开利齿,朝鸿俊当头咬下!
鸿俊左手揪着它的尾巴不放,右手一抬,按在冲向自己的蛇头上,魔火随之一冲,獬狱顿时在空中崩散,被摧毁,化作光点,升上天际!
玄女与瘟神同时震惊,竟是不敢再战,抽身飞起,正要逃离时,只见鸿俊并起剑指,凌空画出符咒,刹那间两道黑色气焰she出,卷住玄女与瘟神,将其兜头盖面一扯。
两妖发出哀嚎,竟是在空中就被气焰彻底绞碎。
大地上静谧无比,鸿俊将那魔火一收,全身剧震,缓缓降下,落在地上。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左手手掌沿着手臂,有一道黑气正在往心脏处不断蔓延,此刻则渐渐褪去。
李景珑拖着智慧剑,踉踉跄跄地走向鸿俊,似要说句什么,是责备他没有遵守承诺?还是埋怨自己的无能?
他俩站在九层楼前沉默对视,但鸿俊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走进九层楼里。
太阳升起来了,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一夜大战后,驱魔司中,裘永思、阿泰、李景珑与莫日根、鲤鱼妖聚在一起。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裘永思出了口长气,说,“收到长史的信后,我动用了一位与裘家有过约定的蛟龙,载着我日夜兼程飞来。先是到了凉州,哥舒翰大将军指我往玉门,正好在往玉门的路上,看见了你们。”
李景珑想了想,问:“你能驱策蛟龙?”
“三次。”裘永思说,“这是最后一次。”
莫日根长吁一声,靠在案上,仰头望向殿内的壁画,说:“白鹿找到了,可他失去了所有灵力。”
李景珑说:“斩角的办法是我想的,错在我身上。”
莫日根摆手,说:“不打紧,人救回来,什么都好说,只是鸿俊他……”
阿泰低声道:“没想到魔种,竟然在他的身上。最后出现的那东西是什么?”
李景珑沉吟片刻,而后道:“鬼王说,獬狱想复活天魔,却找不到魔种,想必是用自己的一魄当作种子,吸收白鹿经年累月未能化解的噩梦中的戾气,凝聚出了这么一个‘心魔’。”
“这样不是挺好么?”阿泰摊手道,“心魔被解决了,獬狱的力量也变弱了。只要保证鸿俊身体里的魔种别再出事,勉qiáng还是能平安的。”
李景珑“嗯”了一声,以手指揉搓眉心,又说:“可獬狱还活着,不会轻易放弃这机会。”
真相渐渐变得明朗起来,鸿俊继承了父亲神魔一体中的魔种,原本将成为下一任天魔。却因缘际会,被带到了曜金宫,在重明的守护之下。獬狱找不到这魔种,便自行仿制出了一个……
“难怪。”莫日根喃喃道。
“难怪什么?”裘永思问道。
莫日根与李景珑对视一眼,彼此知道对方意思,难怪鸿俊小时候总有妖怪上门找寻他,而孔宣与其母贾毓泽也为了守护鸿俊而死,难怪他说“我的身体里,住着一只妖怪”。
“鸿俊呢?”裘永思问。
“陆许陪着。”李景珑叹了口气,答道,“得想个办法,将他体内那魔种取出来。”
“他爹都办不到的事。”莫日根说,“你觉得你能办到么?”
李景珑不作声了。
“不管怎么样。”裘永思说,“大伙儿又聚在一起了,鸿俊那事儿,只要守着,守好,想必也能控制住,就长史劳累点罢了。”
“就怕我守不好。”李景珑说。
“你一定行!”阿泰说。
莫日根答道:“一定行,长史,看你的了!”
裘永思诚恳地说:“长史,只有你行。”
另一殿内,鸿俊倚坐在栏杆前,望向外头灿烂的朝阳,那栏杆就像个囚牢,透过栅栏能看见外头被切得支离破碎的景色。
“陆许。”鸿俊皱眉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就这么想死么?”
陆许知道鸿俊在责备他开启法阵时,最后的那一刻。
“若我将心魔困在体内。”陆许说,“就好杀多了。”
“可你也会死。”鸿俊说。
“谁不会死呢?”陆许答道,“死了再去转世就是了。”
鸿俊答道:“以前的事,你就再也不记得了,你就变成另一个陆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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