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仍在搏动,莫日根则一言不发,开始剧烈地挣扎。
“更深的地方,又有着什么?”安禄山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
“妖怪……”
“是妖怪!”
恐惧的眼神在面前不断闪烁,she箭场上,莫日根教授幼弟们习武,将一名弟弟绊倒在地,他笑着伸手去拉,对方却恐惧离开。
帐篷中,父亲的妻子们各自看着莫日根,父亲招手,让他过去,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莫日根沉默不语。
景象变幻,苍láng载着鸿俊,驰骋在月色下,跳过屋顶。
“莫日根?”鸿俊低声问。
“嗯?”苍láng停下脚步,稍稍回头。
鸿俊示意它继续,问:“你是妖吗?”
“算是吧。”苍láng答道,“族中已有近百年未曾出过拥有苍láng变化之身的人了,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别告诉阿泰他们。”
苍láng似乎不想让李景珑听到太多,到得一处院前,弓身一跃,上了院墙,跳上屋顶。
是时长安乌云渐开,月光朗照,苍láng便载着这少年,无声无息地沿着屋顶奔跑。
“你不会来收我吧?”苍láng突然说。
鸿俊笑了起来,凑近它的耳朵,说:“我也有一半是妖族。”
“嗯。”苍láng似乎十分意外,抖了抖耳朵,问,“可我觉得你不像。”
“我爹是只……”
“嘘。”苍láng答道,“不必多说,我爹说过,妖与人并无多大区别,只有善恶之分。”
一名老萨满手持权杖,在那火堆前低声说道:
“妖与人并无多大区别,只有善恶之分,是妖,又如何?”
倏然间黑火涌来,将过去尽数掩盖,安禄山则做了个手势,那已被腐蚀得漆黑的心脏蓦然she向莫日根的胸膛,令他随之一震,侧身倒在了地上。
鲤鱼妖躲在窗外,一侧鱼眼朝房中看,继而慢慢地将头缩了回去。
“起来。”一名黑衣男子上前,以手掌托起莫日根,令他缓慢站起。
安禄山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不少,说:“既然想杀大唐的皇帝,为何不早点动手?”
莫日根低着头,全身沐浴在黑火里,那黑火则慢慢地收入了他的身体里去。随着这个过程,他缓慢地抬起头,望向安禄山双眼。眸中出现了两团黑色火焰,不停地旋转。
“还有一把箭矢何在?”安禄山沉声道。
属下捧上一个木盘,盘中置六把钉头箭,莫日根抬起左手,虚放在木盘上,六箭开始震动。
清晨,系在陆许手腕上的箭头拉扯红绳,不住震dàng,朝着某个方位指去。
阿泰与阿史那琼等人正商议着,陆许快步走出,示意他们看箭头所指区域。钉头七箭乃是上古西方jīng金所打造,如鸿俊所用的斩仙飞刀般能认主,在过往历史中,能认主的法宝俱拥有着相当悠久的渊源与qiáng大的法力,只不知莫日根是如何让它认主的。
“他开始召唤钉头七箭了。”陆许说。
莫日根提前告知过他们,钉头七箭一动,意味着他恢复了召唤法宝的能力。而这也就暗示了他们,他已成功获得安禄山的信任,计划正式开始。
“必须告诉你一个不大好的消息。”阿泰脸色凝重,朝陆许说道,“计划也许有变。”
陆许:“……”
“根据你们所探的第一波qíng报。”阿史那琼严肃说道,“我们对照典籍作了分析,你看到的,确实是神火,但那只是神火的其中一个形态,并未完全出现。除了火神之臂外,它还有更多部分,会根据安禄山的需要而随时转换载具,发挥威力,下一次再动手时,它未必就在他的后腰上了。”
“神火无形。”阿泰又说,“我现在有一定的把握能将收回来。”
陆许说:“动手时,必须确认安禄山将它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裘永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道:“同时,需要安禄山使用它,大伙儿还得准备一件水系的法宝,才能成功将它收走,并暂时封印住。”
陆许心道还好现在莫日根已在安禄山身边,若冒冒失失动手,恐怕现在只有失败一途。
日上三竿,洛阳驱魔司中,鸿俊睡眼惺忪地推开整个人抱在自己身上的李景珑,起来查看其他人qíng况。昨夜李白与自己二人归来后大伙儿便呼呼大睡,此时李白还在厅内衣衫散乱地打鼾。
文滨服过药,qíng况好了些,正坐在廊下晒太阳。
“我好多了。”文滨见鸿俊过来,便忙道,“恩公,您的药是有用的!”
鸿俊让他伸出舌头看了眼,说:“你不是生病,是中了毒,我调些解毒的药予你吃,服下后便会稍好些,但能否把毒彻底解掉,还得看你造化。”
说着鸿俊便到内间去给文滨配药,昨夜走了一轮归来,文滨中的乃是牡丹花妖的qíngyù之毒,解药还需着落在花妖的身上。然而,不少妖怪原本就有妖毒,与人族jiāo欢后,连自己也无法解掉。抓那花妖过来费时费力,且不一定有效,于是鸿俊兴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以毒攻毒。
世间妖力,俱与奇门遁甲“生、伤、休、杜、景、死、惊、开”中八门对应。象征开花结果,花妖以“繁殖”“qíngyù”之力见长,应了奇门遁甲八门中的生门之力,同样的,文滨全身溃烂,亦是皮ròu脔生不止之故。
而战死尸鬼则象征着万物寂灭,恰好应了死门,尸毒一剂下去,瞬间便能让一切生之景象化为死之悲凉。
先前在凉州时,鸿俊曾对战死尸鬼的尸毒惊奇不已,朝刘非讨了少许头发,烧成灰烬,又讨了几滴血,封在瓶中,此刻提出以毒攻毒,文滨将鸿俊奉作神医,自然无不应允,只要能治好这该死的病,什么都好说。
“我是真的爱她。”文滨还不知道那名唤香玉的女孩儿是个妖怪,又说,“恩公,您能不能也救她一救,这辈子我就给您做牛做马了……”
鸿俊心不在焉地应着,将那尸毒的剂量稀释再稀释,恐怕文滨受不了,哪怕解不了毒,也不能把人给活活毒死,一边观察,再一边慢慢加量也不迟。最后稀释成一小杯酒,递给文滨,文滨端着酒,朝鸿俊说:“我这一辈子,只有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真心爱上了一个人。”
“快喝吧。”鸿俊说,“别啰嗦了。”
鸿俊稍有些许被这啰啰嗦嗦的家伙打动,孰料文滨正要喝时,李白却不知何时醒了,说:“酒!有酒!”
鸿俊马上喊道:“你不能喝!这是药……”
李白劈手就夺,鸿俊赶紧去拦,李白那速度竟是比鸿俊更快,倏然钻了个空子,鸿俊还是头一次扑凡人给扑失手了,当即院内jī飞狗跳乱成一团。幸而李景珑听到声响,匆忙出来,朝李白手腕一截,两人联手,才把杯子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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