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闻人君又建议:“由我同对方谈,如何?”
叶白没有回答闻人君的问题,只问:“宰相府向飞云城下手了?”
没有避讳,然而也不准备多说,闻人君只简单的点头,道:“这些事我处理得了。”
一句‘我处理得了’,再让叶白略微烦躁的皱起了眉。
叶白明白闻人君不告诉他详细qíng况的出发点和他不曾告诉闻人君叶谦是为了他才把自己带回来的出发点一样,都只是不愿意让对方太过费心。
然而这‘不愿意让对方太过费心’,更直接一点讲,也不过是因为两人关系平平,所以彼此客气而已。
这很普通。闻人君对他的态度一直是这样,突然变了才会奇怪……
叶白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却无法阻止不知从何而来却越来越鲜明激烈的烦躁。
眉心紧紧的皱着,叶白轻轻甩了头。
闻人君注意到了:“怎么,累了?”
尽力压下脑海里那莫名的烦躁,叶白微微摇头:“五天后我有打算。我不会认什么父亲。我这几天一直呆在宰相府里,是想……”
叶白呆在宰相府里,其实一开头,不过是因为对方用飞云城来威胁。然而现在面对着闻人君,他回忆着这几日的qíng景,却不知不觉的说道:“是想……找一个东西?”
闻人君微微皱了眉。伸出手,他本来想抚上叶白紧皱的眉心,然而就在左手稍稍抬起几分的时候,他就突然醒悟过来,反shexing的就再放下了。
没有注意到闻人君的小动作,但已经理清楚自己感觉的叶白再次开口,语气较之前肯定得多了:“我想找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闻人君问。
“不知道。”叶白摇了摇头,“只是有这个感觉而已。”
闻人君点头:“小心些。还有几天后的宴会,你多注意些,既然你不打算认亲,那依叶谦的个xing,只怕无法善了了。”
请柬早早发下去了,虽然请柬上没有真正写明为了什么,但稍微有心的想来也打探得差不多了。而那时候他再说不认,无疑是当着外人的面打叶谦的脸。这样的事,就是再好脾气的人也要动怒,何况是叶谦?自然是无法善了了。
叶白当然知道这一点:“嗯。你那一日……”
“我会去。”闻人君道。
刚刚压下去的烦躁突然又升起来了,叶白再皱起眉——因为对自己不受控制的qíng绪感到了不耐烦。他摇了摇头:“到时候,他可能会迁怒飞云城。”
闻人君笑了笑:“乾元的宰相固然尊贵,飞云城也并不弱势到哪里去。何况,我不去,他就会不打飞云城的主意了?”
叶白当然知道这一点。既然拥有一个不算小的势力,很多时候肯定无法避免某些东西。但他记得,他记得……
记得这个人,并不喜欢这些。
叶白有些茫然的想着,也说了。
他说:“你不喜欢。”
叶白说的很肯定,几乎是在断言。
闻人君一怔,一时竟不知道该接什么。
叶白不觉伸手按了按额角,尽力平伏混乱的思绪:“你不喜欢,就不要勉qiáng了……到时候,他应该顾不上你。”
短暂的沉默之后,闻人君开口,拒绝得委婉但坚决:“飞云城的事,我会处理。”
“就算不喜欢?”叶白问。
闻人君算是笑了:“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
叶白没有开口。
闻人君也不想多说,只道一句‘有不方便的就和飞云城的人联络’,便准备离开。
但叶白再开口了,向着闻人君的背影。这一刻,混乱的思绪彻底侵占了叶白的脑海,然而他的声音语气,却忽然平静下来:
“没有人怪你。”
闻人君的脚步停了下来。
“没有人怪过你,”叶白有些困难的眨着眼睛,一片混乱脑海让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然,也就更不会察觉到自己语气里虽是不觉流露出的,却怎么也无法错认地温柔。他看着那站在面前的背影,只觉得周围忽然变成了黑白,更像画面一样静止住了,随之好像又被覆上了什么图画,变得扭曲怪异。
叶白再眨了眨眼,淡淡的深红悄然蔓上漆黑。他慢慢道:
“……赤焰……”我……“不会,怪……”你……
“嗤!”
极细微极短暂的一声,却仿佛惊雷在耳旁炸响,让陷入浑噩的叶白一下子惊醒过来。
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叶白下意识的侧了侧头。
一缕冰凉擦过脸颊,紧接着的就是刺痛和黏腻。
叶白伸手擦了擦脸,不意外的摸出了一手深红。
他抬眼看着闻人君。
闻人君的神色很平静,死水一般的平静。
“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下一次……”闻人君的视线扫过叶白的脸颊,再掠过对方的咽喉,没有多说什么,只径自离去。
一瞬间产生的危险感让叶白捏紧了拳头,却到底没有碰腰间的剑,只是等闻人君离开后,走到溪水边,就着溪水擦洗脸颊和左手的血迹。
山里的水很清,更因为天气近了冬而显得冰寒。
淡淡的红色晕入了澄澈的溪水,叶白看见了水底的时候和水中的鱼,也看见了倒映在水中的,那染了色的瞳孔。
叶白闭了闭眼。
体内的真气自经脉中流出,缓缓淌过周身,再流入经脉。
叶白重新睁开了眼,倒映在溪水中的瞳孔的颜色,已经恢复了寻常的深黑。
另一头,被叶白叫着看管几个侍卫的冰火shòu已经咔吧咔吧的吃完了先前叼回来的公鹿。百无聊赖的来回转了一圈,没找到猎物的冰火shòu就把目光放在了那围成一团的侍卫身上。
唔……那几个,也不知道味道如何……这么想着,冰火shòu的眼珠狡诈的转了两圈,嗯,如果伪装其中一个不知死活的准备逃跑……唔!不对不对,一个好像没什么ròu,那应该是一群合伙了想要逃跑,然后……
想着想着,冰火shòu咧开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和顺着尖牙往下流的口水。
那几个时不时就担忧的偷瞧着冰火shòu的侍卫看见冰火shòu这副模样,魂都吓没了,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全。
字典里没有犹豫这个词,想gān就gān的冰火shòu当即悠悠的踱着步,向那挤在一起的几个侍卫走去。
那几个侍卫哆嗦得更厉害了。忽的,其中一个脸色惨青惨青的侍卫突然激动起来,猛地就把手举起来死命挥动,甚至还露出了一脸感动的笑意。
紧接着,其他呆在的人也纷纷露出了感激惊喜的笑意,甚至有一两个特别激动的眼里还泛出了点滴泪光。
冰火shòu顿时一奇:莫非这些人也知道进了它的肚子是一种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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