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夫人……”陶墨开了个头,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佟英红和蔡丰源之死,佟夫人只是个旁观者,虽然不能说毫无gān系,却也不能赖到她的头上。他想得一个头两个大。常言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如今终于有了体悟。
他还在犹豫,就听顾she道:“告辞。”
陶墨愣了愣,也匆匆向佟老爷辞别,追了上去。
出了佟府,却见那少妇还未离开,只是站在顾she的马车前。
“师兄。”少妇微笑,全然不见在佟府的咄咄bī人,“这次若非你提醒佟夫人行为古怪,心中有鬼,我也不能诈她说出真相,出这一口多年的恶气!”
顾she道:“我只是不喜欢演技拙劣的笨蛋。”
陶墨听两人对话,仍是一知半解,“你们是说,佟夫人有意要害佟姑娘?”
少妇笑道:“你大概是头一个受我师兄青睐的县太爷。”
陶墨喜形于色道:“当真?”
“我骗你做甚?”少妇瞟向顾she,“只是不知从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师兄何以例外?”
陶墨双眼发光,紧紧地盯着顾she。
顾she泰然道:“只是想让他知道,他以为的真相未必是真相,他所知道的事,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
陶墨茫然。
少妇大笑道:“师兄仍是如此的……孤芳自赏啊。”
顾she淡淡道:“并非我孤芳自赏,而是天下无与我共赏之人。”
陶墨呆呆地看着他。明明刚刚还站得那么近,近得好像一伸手,就可触摸到他的衣袖,可一句话的工夫,他与他之间,就生生地劈出一道鸿沟来。
陶墨回到县衙,闷闷不乐。
老陶见而问之。
陶墨不敢提对顾she的种种念想,只说了少妇激佟夫人之事。
老陶听完也是一番感慨,“一切不过妒心使然。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人有七情六欲,就难免爱恨羡妒。只是一念为善,一念为恶,是善是恶,皆由心起。”他说完,又是一声长叹,竟是若有所感。
陶墨道:“老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老陶道:“想到我的过往。”
陶墨好奇道:“怎么样的过往?”他见老陶沉默,急忙道,“你若是不想说,便不要勉qiáng。”
“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老陶慢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缓缓道,“我曾经背叛了我的……东家。”
“上一任东家?”
“嗯。”
陶墨道:“你……那上一任东家怎么样了?”
“很好。”老陶露出欣慰的笑,“他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家产。”
“夺回?”陶墨紧张道,“有坏人霸占他的家产吗?”
老陶道:“也可以这么说。他这一路走来经历风风雨雨,千辛万苦,可惜我当时心眼皆盲,看不出他的苦心,还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幸好,幸好他没有辜负老……老东家的期望。”
陶墨见他满脸懊恼之色,开解道:“他若是知道你这么想,心里一定会很高兴的。”
“或许……吧。”老陶答得勉qiáng。
陶墨道:“不如你回去看看,兴许他真的原谅了你。”
“回去?”老陶一怔,回过头,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是,是该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为何?”
老陶嘴角微弯,“我还未看你娶妻生子,又怎能安心离开?”
“这个不急。”陶墨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猛然抬头道,“老陶,你回去之后便不打算回来了吗?”
“这恐怕由不得我了。”老陶苦笑。
陶墨还待再问,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郝果子跑进来道:“崔典史来了。”
陶墨想起自己之前曾派崔炯前往蔡丰源所在的邻县探访,连忙出迎。
崔炯正在花厅等候,看他出来,正要行礼,就被陶墨一把托住胳膊问道:“可曾找到蔡丰源的家人?”
他摇头道:“蔡家早已无人了。”
陶墨黯然叹息。
崔炯道:“我记得蔡丰源来谈阳县并非一人。”
陶墨拍额道:“不错,那客栈老板曾说他与友人同来。那位友人至今不曾露面么?”
崔炯摇头道:“尸体仍放在停尸房,只是若再无人认领,就只能葬去云林山了。”
“云林山?”
“专门安葬那些无亲无友之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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