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昊与紫瞳成亲这天,东宫殿里热闹非凡。
虽然不是跟自己喜欢的元文博成亲,不过因为从未成过亲,所以紫瞳玩得也是兴致勃勃。
元文博虽然一早就听到东宫那边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但因为作为客人必须到傍晚婚宴开始时才能出现,所以此时也只能坐在华音殿里度日如年──只听过度日如年,完全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麽一种滋味,今天倒是结结实实地尝到了,只觉用度日如年都不准确,应是度时度刻如年才是──他每过一忽儿就会抬头看看那太阳到什麽地方了,什麽时候能沈下去。
大概是未来时间五点的时候,东宫殿开始了婚宴,元文博第一个摸了过去。
彼时紫瞳等早已打扮停当,只等宾客入座後就开始成亲的事──没请几个宾客,只在请了元文博後,元文宇托人捎话他也会过来,元文磊得到了元文宇和元文博都会去的消息後,暗想正大光明去东宫殿的机会难得,也知会了元文昊,他也会过来。
另外就是几个朝中田党(田奉和一派)分子过来凑凑热闹,元文昊看他们要过来也不便拒绝所以这才多了几个人。
婚宴自是安排在东宫主殿昭阳殿。
元文博见紫瞳尚未出来,心内乱麻麻一片,暗道这东宫没有自己的人真不方便,否则这时候尚早,他要是此处有人就可以私下见见紫瞳了,可现在没人指引自己,他连紫瞳在哪儿都找不到。
其实说句实在话,就是真见了紫瞳他也不知道想说什麽,只想著一定要跟紫瞳说自己对他的心qíng才好,另外如果他在东宫受了委屈让他不妨托人带消息到华音殿,他会想办法的。等等之类。
实际上他此时心里十分复杂,虽然想表白,另外也想表达对紫瞳的关心,但是另一方面一想到今天紫瞳是在跟元文昊成亲,再加上紫瞳明显跟元文昊亲昵的模样也让他时时怒起,只是生气的成分此时被关心的qíng绪暂时压住了而已,若真见到了紫瞳天知道两人会不会吵起来。
元文博这样想著,便在东宫殿花园里闲逛,等待其他人全部到来宴会正式开始。
此时正值初秋,夜里既不太热也不太冷,清冷的宫灯照得他心里也格外凄凉,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叹气声始落,总觉得哪儿不对,好像不是自己一人叹气的声音,正觉得奇怪间,就看到了站在花间著大红喜服的紫瞳,此时正抬头看著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麽,淡淡的银辉落在紫瞳的身上,似乎有淡淡的光晕,显得那麽落寞,一如自己的心qíng,元文博此时突地见到紫瞳不由又惊又喜,忙顺著小径进了花间,拉住了紫瞳的手,轻声唤道:“紫瞳!”不敢大声,怕大声被东宫殿的宫人发现。
紫瞳本是想到了无qíng无义的元文博心qíng郁闷所以在此排遣,暗道他跟元文昊的计划也不知道对元文博有没有作用,正想著元文博呢,就看到元文博出现在自己跟前,让他几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紫瞳有片刻的迟疑。
“怎麽,瞳儿,才几天你就忘了我吗?”元文博眯著眼非常不悦地问道。
紫瞳看元文博那不善的模样,心中有气,暗道这人此前多麽无qíng,再次见面连个道歉都没有还一幅凶恶的模样,看来自己的一切计划全都没用,这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幸好自己现在算是东宫的人,他再怎麽凶恶也无法对自己怎麽样了,於是当下挣脱了元文博的手,扭头就走,却没料被元文博再次拉住了。
“你gān什麽!我现在是太子的承徽,已经不是你的什麽人,还请殿下自重!”
元文博看紫瞳这样生分,心中自是大为光火,但害怕自今天後再也难见紫瞳,只得qiáng行将平常一定会bào发出来的怒火压了下去,陪著笑脸将自己需要知道和需要jiāo代的事开始慢慢jiāo代慢慢打听:“瞳儿不要生气,我没想怎麽样,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在东宫过得还好吗?”
“很好。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
元文博没放,也没将紫瞳大异於平常柔顺一腔呛人的语气放在心上,只接著问:“那你刚才在这儿叹什麽气?”
“我想叹就叹,怎麽,不可以吗?”紫瞳冷冷道,看得元文博的笑脸快装不下去了,但一想到错过了今天弄不好以後更难见到的问题,只得整了整僵硬的笑容,接著道:“瞳儿以後要是在东宫受了委屈,你就托人跟我说,我想办法帮帮你。”
元文博这话倒是大异紫瞳所想,听得出来元文博的关心不是出於伪饰,紫瞳不由心中一动,只当下仍不动声色地道:“殿下待我极好,我想我是不会受委屈的,三皇子的好心在下心领了。”
元文博听紫瞳如此亲昵元文昊心里确实不好看,只qiáng笑道:“他的侧妃颇多,你要小心他不几日就移qíng啊。”
“我以前有过这种经历,吃过第一次的亏,不会再吃第二次了!”
紫瞳此语显然意有所指,听得元文博脸上发烧,只尴尬地一再陪笑道:“其实……其实我就是一个糊涂蛋,我……我……”想说自己对眼前人有意的话,然而从未说过这类话的元文博实在不知道怎麽表达的好,只支支吾吾了半晌。
那边紫瞳看元文博今天脾气出奇的好早存了一份惊讶,此时看元文博吞吞吐吐的模样,那含义元文博虽然没有说出来他也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了,当下只觉两耳轰鸣,手心发热,心如擂鼓,“咚咚咚”跳得又快又响,就等那元文博说接下来的话。
[两耳轰鸣,手心发热,心如擂鼓,“咚咚咚”跳得又快又响──曾经亲身感受过,绝非随意套用……]
却说这边两人正处於胶著状态,一个想说不知道怎麽说,另一个想听却又不敢催促,就听远远地传来宫人寻找紫瞳的声音,元文博甚至听到元文昊在“紫瞳”“紫瞳”地喊,一想到再不说眼前这人立马就要与那元文昊dòng房花烛了,心里一阵热làng翻滚,当下见紫瞳听到了呼唤声要走,便忙拉住了他,虽不敢高声语恐人听见了,但仍极其热烈地道:“瞳儿,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吧?是的吧?是的吧?”
紫瞳虽见元文博用这种从未有过的热烈语气──便是以前著力讨好好想征服他时说话的语气也没有这麽热烈过──跟他说话让他心中突突的,也眼见外面人找得急,却仍稳了稳神,只故作不解,道:“殿下对我的心意我向来明白啊,无非就是征服与玩乐,这在我离开华音殿的时候早已想明白了。”
元文博看他曲解了,著急,不得不将那些本说不出口的话倒了出来,紧紧抓著紫瞳的手,生怕紫瞳离开了,继续低声道:“以前是我错了,我做错了,以前我过得浑,放著和你琴瑟和谐诗qíng画意的日子不过只每天沈迷於酒色,我现在後悔了,”元文博听外面宫人的声音唤得急,不由得语速也加快了,热切地道:“我想明白了,瞳儿,我不能把你给任何人,我没法接受你跟别人在一起,一想到你跟元文昊在chuáng上我就……我心脏都抽得疼……”
紫瞳没听到喜欢之类的字眼,心内有隐隐的失望,便仍寒著脸,yù抽出被元文博攥住的手,却不料被元文博抓得死紧,元文博的手心一片炙热,热力透过手掌传到了他身上,引得他不由烦躁,道:“你罗里八嗦的到底想说什麽!放开我,我的吉时快到了!”
元文博看他只惦记著吉时,却根本不将他的心意放在心上,心下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压了压怒意轻声道:“吉时!吉时!你就想著那吉时,那元文昊有什麽好,他老婆一堆,”见紫瞳yù张口,元文博似是料到他想说什麽,便冲动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麽,无非是想说我的公子也很多,对不对?瞳儿,你等著,我去想办法过几天把你要回来,至於华音殿的那些公子我也会给些银钱送走,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心比他诚多了,以後华音殿里就你跟我,你写诗我作画,你弹琴我chuī箫,你我二人过那神仙般的日子,比你在东宫殿跟几个人分享元文昊好多多了,怎麽样,怎麽样!”
元文博唧唧咕咕地说了一堆,又颠三倒四的,但其意思紫瞳却听得分明,刚才他确确实实听到了元文博说他喜欢自己,这样想著不由心头发热,暗道这负心薄幸的冤家终於肯说句人话了,听元文博说的这样qíng真意切,若是过去只怕立马便跟元文博回了华音殿,但此时他已历过一番无qíng无义的事qíng,心防比以前重的多,所以当下只道:“好话谁都会说,镜中花谁都欣赏得到,不过哪里及真正手里有一朵花?虽然这朵花或许不是最好的,但能有就不错了。殿下自重,紫瞳告退。”
元文博急了,本想跟紫瞳保证他不是信口胡说的,但见那边宫人提著宫灯找了过来,也只得放那紫瞳离开了,不过仍憋著声音低叫:“瞳儿,你且等我几日,我去安排。”
紫瞳听他说的真切,脚下不由顿了顿,几乎现在就想跟元文博回去,但一想到他的前科,再加上他也不能让元文昊在众宾客面前丢脸,这几样事qíng杂在了一起才让他压下了冲动的qíng绪,回到了昭阳殿。
当晚的婚宴後来的事qíng自不必细说,紫瞳心qíng复杂地跟元文昊拜堂,而那元文博只在一旁喝闷酒,紫瞳尚明白自己晚上不会跟元文昊dòng房,所以除了思念元文博倒也无其他qíng绪,只元文博可怜,看著司仪唱著“送入dòng房”当场就捏碎了一只酒杯,一想到自己所喜欢的人今晚在跟别的人缱绻缠绵,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恨不得马上离开东宫,看著眼前这片红色真正刺眼,可真到了东宫夜深送众宾客离开开始宵禁的时候,他又不想离开了,不过再怎麽不愿意,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只能落寞地看著东宫关上了门,渐灭了声息,在东宫殿外痴痴站了很久这才回转华音殿。
华音殿里一片寂静,倍感凄凉。
人在寂寞、凄凉、孤单的时候就容易犯错误。
本来元文博是没有召唤明月来侍寝的,只没想到明月这几天因元文博的冷落正yù好好表现,所以晚上听到元文博去赴宴,明月就一直在自己的处所撑著没睡,等元文博回来──没有元文博的召唤他不能在华音殿正殿等。此时听宫人报元文博回来了,而且好像还喝了不少,便赶紧煮了醒酒汤,带到了华音殿。
元文博此时虽醉眼朦胧,心头其实还是清醒的,只手脚不听使唤,走路有点东倒西歪。
元文博见明月送来了醒酒汤,推己及人,暗道自己喜欢紫瞳,得不到如此伤心失落;这明月只怕却是喜欢自己的,过几天就要送他走,只怕也会伤心失落,如此一想,便没责怪他不经召唤就来了华音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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