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光脸色一沉,“难道……”
恒迦浅笑如风,眼中却微光闪动,“依我看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就是别人告诉他的,另一个可能,就是他亲自派人追查过长恭母子的下落。”
长恭忽然觉得心里仿佛被塞了一团乱麻,如果皇上曾经派人追查过她们的下落,那又说明什么?
她的背后忽然冒起了一股凉气,不敢再想下去。
“好了,总之记住,千万不要胡乱猜测,长恭,恒迦,现在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斛律光的眼眸一暗,转向了长恭,“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长恭稳住了自己紊乱的qíng绪,露出了一个笑容,“长恭一定公私分明,绝不让您失望。”
斛律光欣慰的点了点头,又道,“恒迦,你明白我为何要你一同前往吧?”
恒迦保持着那抹优雅温柔的笑容,“恒迦当然明白。”
“斛律叔叔,其实我一个人也完全可以胜任啊。”长恭瞥了一眼恒迦,为什么她还要带上这只狐狸啊……
斛律光摇了摇头,“长恭,论武艺你的确十分出色,但是这个世道……”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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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恭回到府中的时候,刚把这个消息一说,大家顿时纷纷变了脸。
“长恭,长安是周国的都城,你这样前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怎么能做出如此轻率的举动呢?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和大人jiāo代……”长公主在一旁皱着眉道。
“长恭,这回连大哥也不帮你了,你怎么和我们也不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孝瑜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担忧。
“---去长安?”正好来到正厅里的二夫人静仪听到这句话,立即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微一变,又问了一句,“长恭,你要去长安?那可是敌国的都城……”
“不错,二娘。”长恭答了一句,她对二娘这样的态度忽然有点不习惯,可能是大哥的缘故,二娘这几年表面上对她似乎也客气了不少,不过冷言冷语还是时不时的要来上几句。
“这次是长恭不对,让大家担心了,可是……长恭如今也行了成人礼,是堂堂男子了,如果不趁年轻建功立业,不是枉为此生吗?”她笑了笑,“长恭不能永远在羽翼下躲着。”
“他要去就随他去,你们管他这么多gān什么!随他去!”一直一言不发的孝琬蓦的站起了身来,一甩袖,不小心将桌子上的瓷碗碰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他似乎愣了愣,随即就往前走去。
“三哥!”长恭低唤一声,心qíng黯然,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三哥对自己生这么大的气。
就在这时,静仪的随身丫环阿妙走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静仪垂下了眼眸,低声道,“知道了,我就去。”
说着,她起身道,“姐姐,申国公夫人又约我了,我想现在出趟府去看看她。”
府里的人都知道,静仪和申国公拓跋显敬的夫人关系极为亲密,两人平日里倒是经常往来,所以长公主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去吧。”
”大娘,大哥,我去看看三哥。“长恭也坐不住了,急急起身,往着孝琬离开的方向追去。
清秋时节的月夜,银色的月光透过澄净的夜色,洒在庭院里,似乎凝成了秋霜。微凉的空气中隐隐弥散桂子的清香。
“三哥,你真生气了?”长恭很快在亭子里发现了孝琬的踪影,忙拉住他赔上笑脸。
孝琬似乎还在生气,背过了身去不理他。终还是敌不过她的死缠烂打,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一副无奈的神色。
“如果出什么事的话,我绝不会原谅你,明白吗?”他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放心吧,三哥,难道你还信不过你弟弟?”她笑眯眯的说道,厚着脸皮靠在了他的身旁。
“唉,真拿你没办法。”孝琬伸手轻轻拍着她的额头,“自己千万要小心,知道吗?要不然三哥也陪你一起去吧?恒迦哪个小子看着不可靠,要不然……”
“三哥,你好罗嗦哦……”
“唉呀!居然嫌三哥罗嗦,好伤心啊……”
望着三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小手绢,装出擦眼泪的样子,她忍不住大笑起来。
望着弟弟明媚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孝琬的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清的不安。
好像------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遇袭
秋日的阳光依旧温和,连续几日的大雨之后,山路旁冒出簇簇绿色的青苔,路边苍翠的松树偶尔撒下一片片密密的yīn影,给人些许凉意。
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不急不慢的行进在山路上,马车旁边还跟着几位家丁模样的人,马车的前方,两位翩翩少年,正策马而行,看打扮似乎只是普通的商人。
左侧的那个少年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他那红而润泽的唇微微轻抿,眉目流转之处有秋波;额前几缕飘落的碎发,只衬得他薄薄的脸颊如阳chūn白雪。在他身侧的少年,有着清晰分明的轮廓,俊朗白皙的脸庞在朝阳的映衬下更显得奕奕动人,连那唇边的微笑仿佛也被晕染成阳光的颜色,温暖柔和又恬淡隽永。
这两位翩翩少年,正是准备前往长安,查探敌方消息的高长恭和斛律恒迦,为了方便进入长安,两人化装成了普通的丝绸商人。
“长恭,你在发什么呆?”恒迦的嘴角微微一扬,从出发到现在,长恭的脸上似乎就一直写着我很烦,别来惹我这几个大字。
长恭低低应了一声,“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她没有撒谎,这几晚一直睡得不好,因为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去了好几次王府想和九叔叔告别,九叔叔总是以忙碌的理由打发她。
难道九叔叔生她的气了?
“去长安是你自己提出的。”恒迦微微笑着,“如果觉得后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长恭蓦的抬头,脸上带了几分恼意,“我什么时候说过后悔了。”
“既然不后悔,就打起jīng神,可不要成为我的累赘。”恒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促狭,眼中却并没什么笑意。
“放心,谁成为谁的累赘还不知道,我本来就不需要你跟着来。”长恭也有些恼了。
恒迦低笑出声,“看看,被说了几句就沉不住气,等到了长安可得稳重些。”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如果不是父亲,我也不想管这个闲事。”
长恭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冲着恒迦眨了眨眼,“那你现在就是多管闲事了对不对?”还没等恒迦说话,她又笑嘻嘻的冲着身后的中年男子道,”李叔,知不知道有句话怎么说,什么什么,多管闲事?”
那位被叫作李叔的脱口道,“公子,我只听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长恭笑得更加欢畅,“对,对,就是这句,”她朝恒迦眨了眨眼,“这可不是我说的哦……”
恒迦也笑咪咪的看着她,“原来长恭你就是那只耗子啊……”
长恭的脸色一僵,诶……不好,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看来睡眠不足果然容易犯低级错误……
看着她瞬间僵掉的脸,恒迦唇边的弧度更深了,心里忽然觉得有时管长恭的闲事也未尝不是件有趣的事。
“公子,你们看……”李叔忽然指着一个方向低喊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长恭抬起了头,只见一眼透明而清冽的泉水于石壁间奔流而出,随即跌落深谷,形成一弘碧泉,透过澈净的泉水,几乎可见水底大大小小颜色深浅各不相同形状浑圆的石头。半空中水雾蒸腾飞舞,在阳光下泛出七彩的光芒。
“恒迦,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随便也能装些水。”长恭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也能见到这样的景致。
恒迦眼见大家也有点累了,于是示意大家在这里休息片刻,等会儿再继续接着赶路。
长恭拿了水袋,来到泉边装了一些水,又伸手掬水来喝,只觉得沁凉甘甜,心旷神怡。
她舒畅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某一个地方,唇边渐渐浮起了一个略带邪恶的笑容……
“恒迦,你也来喝点!”她似乎已经忘了刚才小小的不快,热qíng的将手里的水袋递给了刚走过来的恒迦。
恒迦拿起了水袋,仰头就喝了起来,
“唔……”他的脸色忽然一变,捂住了自己的喉咙,“长恭,你在这里面放了什么?”
长恭见自己的毒计成功,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也没什么啊,只是觉得狐狸哥哥这么辛苦,所以特地给你放了一点补品,是一条新鲜的小鱼哦,哈哈哈!”
恒迦皱起了眉,顺手将水袋扔给了她,“长恭,你太过分了。”
让狐狸哥哥懊恼生气可是千年一见的,长恭越想越得意,随手也拿起了水袋喝了一大口。一口水刚入喉咙,她就觉得有个什么滑腻腻的东西也顺着喉咙下去了……
“啊啊!那是什么!”她咳咳的呛了起来,想把那个东西给咳出来。
“哦,那点补品我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吃,所以就留给你了。”恒迦的唇边扬起了一丝狡猾的笑容,“顺便说一句,刚才你把补品放进去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哦。”
“你,你这只可恶的狐狸!”她气急败坏的将水袋朝他扔去……
呃-------这只狐狸,是不是她的克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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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过后,队伍又继续出发了。
恒迦望了一眼长恭,现在她明显被怨气所包围,脸上的表qíng已经换成了谁惹我我揍谁这几个大字。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心qíng倒是非常的不错。
“公子,前方的山路听说经常有山贼出没,请公子小心一些。“李叔忽然在后面说道。
恒迦点了点头,“这里的确是个适合伏击的地方。”
“李叔,这些小毛贼哪是我们的对手。”长恭终于找到了怨气的发泄口,“来一个我揍一个,来两个我揍一双!”
“还是小心点为好。”恒迦忍住了笑意,“尽量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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