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缭乱_vivibear【完结+番外】(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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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铁小嘴一扁,“都怪你啊,谁叫你临走前说的那么感人……我,我舍不得你,长恭哥哥……”

  “小铁,也许有一天,我会和他们在战场上相遇,这样也可以吗?”长恭低声道。

  小铁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既然来了,就一起回去吧,”恒伽回过头催促着她们,目光掠向小铁时,眼眸内微微起了一丝波澜,接着又用笑容不着痕迹地掩去那一抹怀疑,用开玩笑的口吻道,“长恭,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小铁是舍不得你才跟来的,又不是来作jian细。”

  他的话音刚落,小铁的脸色似乎稍稍一变,但立即又被灿烂的笑容所替代。

  恒伽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qíng收入眼底,嘴角挽起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

  “继续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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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出了突厥的地界之后,长恭一行正好遇上了孝琬派来的人,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计划已经bào露,当下心急如焚地往邺城赶去。

  而此时的邺城,也恰恰发生了一件不详之事。

  高湛上朝的时候,太史奏称,白虹围日再重,又横贯而不达。同时,赤星见于天。凡此种种,皆为除旧布新,大凶之兆。也好像是应了这个凶兆,皇上当晚突发气疾,喘咳不止,呼吸困难,吓得御医们整整折腾了一夜,快到凌晨的时候,皇上才好转起来。

  “皇上,要不要喝些水?”胡皇后也在一旁担心了整晚,看他好了一些这才放下了心。

  高湛摇了摇头,看了她一眼,“你也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了,去休息吧。”

  胡皇后的眼中似有惊喜闪现,显然感动于对他只字片语的关怀,又立刻摇了摇头,“皇上,臣妾还是不放心,万一您又犯了病可如何是好。”

  “去吧。”高湛沉声道。

  她的脸上极快掠过了一丝惆怅,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皇上,不知臣妾能否将您好转的消息告诉和大人,他已经在昭阳殿外跪了整整一晚了。”

  高湛惊讶地看着她,“什么?”

  “和大人担心皇上,但又不便打扰皇上,所以就在殿外跪了一晚,一是为皇上向上天祈福,二是为了最早知道关于皇上的消息。”

  高湛冷漠的脸上也略有动容,垂眸片刻,道,“你出去的时候就让他进来吧。”

  胡皇后目光一闪,“臣妾这就去告诉和大人。”

  不多时,和士开就匆匆走了进来,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完全没有血色,一看到高湛居然眼眶一红,似要落泪,哽咽道,“皇上,您受苦了……”虽然见多了奉承阿谀之人,但不知为什么,和士开的一举一动,却令高湛觉得颇为受用,也许是除了长恭,从没人会在他面前这样直接的表露出自己的qíng绪。

  “和士开,听皇后说你居然在殿外跪了整晚?”他一遍说着,一边又咳了好几声。和士开赶紧上前扶住了他,低声道,“皇上,其实臣还有一事要奏。”

  高湛喝了一口水,歇了歇气,道,“什么事?”

  “皇上,您这次突然发病,依臣之见,是和白虹贯日的凶兆有关,如今当务之急,自然是要破解这个凶兆。”

  “破解,如何破解?”

  和士开压低了声音,“皇上,您难道忘了乐陵王高百年了吗?”

  高湛瞳孔一缩,“你是说---”

  “皇上,乐陵王曾经贵为太子,这个身份用来为您应劫是再合适不过了。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和士开的笑意中带着一丝冷酷。

  见高湛沉默不语,他又说道,“皇上,乐陵王怀有异心,朝中也有部分旧臣一直支持他,恐怕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也许皇上认为现在他并无威胁,但是今日臣冒死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太子殿下年纪尚幼,若是对方等到皇上百年之后……”

  高湛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废帝高殷被勒死的画面,背后没来由的冒起了一股寒气。一直以来,就像是被受了诅咒一般,高家男子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活到超过四十的,若是他也……那么恐怕他的后代也难免会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那被压抑在心底的杀意犹如新发的野糙,丝丝缕缕蔓延开。

  “杀人以罪,自然要有借口。和士开,你说呢?”他面无表qíng地说道。

  和士开轻轻一笑,“皇上,您忘了他写的那个敕字了吗?”

  高湛也笑了起来,眼中掠过了一丝狠厉决绝,“来人,立刻宣乐陵王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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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已过,阳光已经明显炎烈很多。乐陵王府里的柳树枝上,隐约传来零散的蝉鸣。水波粼粼的池子,像是被骄阳渡上了一层日光,水面上层铺的荷叶将这片光华染成一片碧色。

  乐陵王妃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逗着出生不久的幼子,还时不时地吩咐侍女盯紧正在湖边玩耍的长子,眉梢眼角尽是温柔之色。

  “昌仪,这么早就起来了?”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王妃笑吟吟地转过头去,“百年,你来得正好,你看孩子一直都闹个不停呢。”

  高百年笑了笑,上前从王妃的怀里抱起了孩子,轻轻在孩子的小屁股上拍了拍,“好啊,现在就不听你娘的话,看爹不打你的屁股。”

  “嗳,你还真打啊。”王妃含嗔拍了一下他的手。

  他笑咪咪地将孩子jiāo给了一旁的侍女,温柔地牵起了王妃的手,”昌仪,你的手怎么还是那么凉。“

  王妃的脸微微一红,似乎正要说什么,又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响起,“自从父皇过世后,在很多人眼里,高百年就是一个死人,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每天晚上,总是很晚才能入眠,到了早上,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睁开眼,看着屋顶,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但每次看到你和孩子,触摸到你凉凉的手,想到在这个寂寞的王府里,孤独的身边,还有你们,就会觉得生活还有些许期待。”

  王妃神色一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百年,我和孩子会一直在你身旁的。”

  高百年点了点头,“昌仪,我也一直会在你身旁,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张,好吗?”

  王妃脸色微变,“百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刚才皇上派人传了旨,让我立刻进宫。”高百年还是微微笑着,“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说着,他挥刀割下了扣衣带的玉玦,放到了她的手里,“对了,你的生辰就快到了,为夫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想了想还是提早给你吧。”

  王妃的身体微微颤抖,正想说什么,却见丈夫已经起了身,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面颊,柔声道,“等着我回来,昌仪。”

  高百年一踏入昭阳殿,就已经觉得气氛十分古怪,看来他的预感没有错,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跪了下去,平静地开了口,“臣乐陵王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实,他有时也会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事qíng越大时,思维越集中,神志越清朗,反应越冷静。今天的这一刻,在他初懂人事之日起,就已经预见到。皇上在白虹贯日之后突然召见他,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惜,斛律光大将军已经出征前线,否则,或许还会有些变数。

  高湛的脸yīn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冷声道,“来人,给乐陵王备好纸笔。”

  高百年不解地看着侍卫们将纸和笔墨拿到了他的面前,只听皇上又冷冷道,“乐陵王,你写几个敕字让朕看看。”

  高百年微微一愣,但还是立刻照做了。

  侍卫将他写下敕字的宣纸递到了高湛面前,一旁的和士开又将另一张纸也递了上

  来,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高湛扫了一眼那两张纸,漫不经心道,“乐陵王,你私底下写这个敕字是何居心?可是存有谋反之心?”

  高百年大惊,“皇上,臣冤枉……”

  “冤枉?”和士开冷冷一笑,“乐陵王,你不会认得这几个你写过的敕字吧?这可是你的老师贾德胄呈上来的!”

  高百年心里一沉,只觉得有冷风飕飕灌了进来,虽然明白yù加之罪,何患无辞,但人总有求生之意,下意识地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高百年,如今证据确凿,你居然还狡辩,”淡淡的朝阳下,高湛那美丽jīng致的脸,完美无缺的五官,无限风qíng迷惑人心,只是眼中尽是比地狱修罗更血腥残酷的决绝和残忍,令人生出发自灵魂的寒意、恐惧和惊乍!

  “来人,给朕狠狠打。”

  高湛的话音刚落,十来个身形彪悍的侍卫立即走上前来,将高百年按倒在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有几个卫兵还抽出了棍棒击打他的要害……

  当无数的拳脚同时向他当头打来时,他感觉不到疼痛,唯一感觉的是妻子那双手的凉意;当重重的棍棒袭向自己身体时,他痛惜的不是即将死去,而是无法再去回忆那双手的凉意……

  府中还有等着他回家的妻子,刚出生的孩子,他,不想就这样死去,他不想……

  于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居然挣扎着拖着血迹一步一步爬到了高湛的面前,艰难地抬起头,用最卑微的语气恳求道,“九叔……九叔饶命……“

  仿佛在那么一瞬间,他依稀看到皇上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忍和愧疚,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他第一次感觉那身影是如此高大,如死神的yīn影将他完全压倒.

  他从没想过他原来可以把死神冰冷英俊的面容看得那么清晰.

  这时那双紧盯着他的茶色眼睛的眼神微微有些改变了,似乎带着一些同qíng.还夹杂着一些无奈,但他已无法细想,只觉得头顶一阵类似滚烫的感觉,随即有热辣辣的液体沿着前额淋漓而下,流到了嘴里,流到了眼睛里。

  他最后看到的世界一片血红。

  咣当一声,高湛扔了沾满了血迹的长剑,似是疲倦地挥了挥手,“将乐陵王的尸体拖出去葬了吧。”

  “皇上……”和士开似乎还有话要说,但看了看皇上的神qíng,还是知趣地没有再开口。

  “高百年还有两个儿子吧。”高湛忽然转过头来。

  和士开心里一惊,应道,“臣明白皇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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