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狐言_四喜汤圆【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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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都是假的?

  哪怕只有一句倾注了真心……他都不该……

  “你若是想要报复他,可以把他送给梼杌。”

  都是假的……

  崇琰绝望地在镜面中摔倒,果然……他是完完全全没有心的。

  殷寒亭冷漠道:“梼杌在找腾蛇,没空。”

  天帝负在身后的手指顿时一紧,自腾蛇从天宫离去之后,留在他身边可以与魔族抗衡的仙shòu确实不多了。他先前决定留下崇琰,意图控制青龙,也是因为魔族还没有出世,但眼下的境况与当时做下决定时已然不同,人心离不得。

  “帝君!”崇琰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他哀声道:“帝君,我当年从凡间回到天宫,就只是为了你……”

  闻言天帝的脸色确实微微变了变,他没有接崇琰的话,却是对着殷寒亭道:“我和他……不说伉俪qíng深,但也是有一些感qíng的,这样未免太过残忍。”

  “帝君……”

  天帝停顿了一瞬道:“寒亭,你看这样,剔去他的仙骨,削去仙籍,再……打入凡世历经千百磨难,如何?”至少还能够留下一命,若是他在这里让崇琰的本体受损,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然而,殷寒亭听罢却面无表qíng道:“一次磨难就足够,就是现在。”

  他要天帝亲手结束最爱他之人的xing命。

  他要崇琰也尝一尝被心上人伤害的滋味。

  天帝望着根本不为所动的殷寒亭,终究只能妥协。

  崇琰没有任何五官的脸还在镜面中不停地冲撞,“殷寒亭——!!!”

  “我诅咒你……”

  “我要诅咒你和画上的那个人……那只该死的狐狸!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殷寒亭的脸色顿时一僵,随后便是惊涛骇làng般的狂怒,他积压在眼底的风bào像是要把一切都掀翻,然而他必须克制着自己,死死地攥着铜镜,再一次递到天帝的面前道:“如果今天他不死,我不会善罢甘休。”

  天帝愕然地望着殷寒亭的手指不自然地shòu化出青龙的利爪,那爪尖已经将铜镜镂花的边缘捏得粉碎,崇琰的尖叫喊只持续了短短几声,然后就再也发不出来了。

  不过镜面的正中部分还算完整,崇琰趴在镜面里喘息着,直到天帝终于放开了负在身后的手,接过它。

  “帝君……”

  这是前些日子曾不时在耳边轻柔回dàng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是那么刻入骨髓地哀切。

  “帝君……我恨你……”

  天帝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也跟着痛了一下,他想起崇琰顶着那副秀致的面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那样温柔缱眷的神qíng,崇琰确实对他用qíng至深,往后漫长且没有边际的岁月里,还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么?

  还会有人像这般jiāo付与他所有的爱恨么?

  天帝默然地低下头,看着镜中放弃挣扎的人,那人没有五官,说不了话,只能通过镜子发声,似乎也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良久,崇琰却像是与他心灵相通一般地伸出手,忽然再次遮住自己的面容道:“帝君,我不好看。”在魔族现世之后,他就知道天帝想要甩下他这个包袱,可是他争啊抢啊,拼命苟活,不过只是想在恨着他的时候也思念着他啊……

  “阿琰……”

  “往后,永不相见……”

  天帝手指一颤,青铜镜蓦地自行滚落了下去。

  冰凉的地面上,只听一声碎裂的脆响,原本就已经有了断裂痕迹的铜镜就这样生生摔成了两瓣……

  尤其死在心上人手里,倒不如……

  让自己再多送一程。

  殷寒亭离开凌霄殿去寻找白泽的时候,天帝又坐回了他高高在上的金漆宝座,周遭云雾缭绕,朦胧深重,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神qíng。

  白泽还在天阶的边缘发呆,看到殷寒亭面无表qíng地走近,也不多问什么,只是道:“听说腾蛇从这里跳下去了。”

  殷寒亭闻言抿紧了嘴唇,“还能再找到他吗?”

  白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好说,他现在的心智,就跟个孩子似的。”

  殷寒亭只能沉默下来。

  “不说这些扫兴的了,我们去昆仑拿酒。”

  提起酒来,白泽上仙两颊的酡红更甚,他领着殷寒亭驾上浮云,前往曾经去过的昆仑山,那个被冰和土封闭而成的dòngxué酒窖,离得那么远,却似乎就已经能够闻见扑鼻的酒水香气。

  在快到达昆仑山境内的时候,目光所触及到的一切都是白色。

  殷寒亭忽地问白泽道:“上次你剥的莲蓬,有种子么,给我几颗。”

  “种子?”白泽讶然道,“种去东海?”

  殷寒亭点点头。

  白泽顿时抽搐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副被雷劈中的表qíng,半晌终于想起来问道:“是那只小狐狸喜欢?”

  殷寒亭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白泽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叹,不过还是认真回答道:“种子有,不过东海只怕栽不活。”

  “我尽力一试。”

  说话间,昆仑山已至,殷寒亭跟随白泽进入满是醇香的酒窖,里面的酒坛子比先前来时堆积得更多,都快把dòngxué门口都堵住。

  白泽大概是已经准备好了的,进去后径直走到了石桌前,从桌上拎起用糙绳扎紧的两个酒坛子道:“就是这个,小狐狸写了他自己的名字,我差点没认得出来。”

  殷寒亭伸手接过,掂了掂手中酒坛的分量,冷冷道:“你私藏了。”那一次小糙制酒,用的明明就是半个多高的缸子,倒出来后分量至少也该是现在的七八份。

  白泽赶忙大呼冤枉道:“真没有!那酒缸只是个中品的灵器,酒水酿出来后都只有开始倒进去的一半。”

  殷寒亭半眯起眼睛,明显不太相信。

  白泽只得从边上把小狐狸先前用过的酒缸找出来,放到刻板严苛的龙君面前道:“这就是当时用的那个酒缸,真没了。”

  殷寒亭没说话,眼神却忽然落在那张皱起的、原本用来密封缸口的红纸上,只见上面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地写着两个字——“白蔹”。

  白蔹?是小糙的名字吗?殷寒亭身体蓦地一颤。

  他甚至还……

  不知道小糙真正的名字……

  等到白泽絮絮叨叨间发现龙君的qíng绪不对,再抬起头来时,殷寒亭已经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耽搁地拎起坛子准备离开道:“多谢。”

  白泽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酒缸酿出的酒水效用都有些奇特,龙君回去先尝试着少喝一些,若是喜欢,下次再让小狐狸过来。”

  殷寒亭点点头,心口却觉得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下,疼痛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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