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香立刻起身应道:“是!妾身定会尽心尽力保护好公主,请太子放心,也请启云帝放宽心。公主,请。”
痕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边两匹马已经牵了过来。漫夭心中冷笑,却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口气不软不硬,道:“劳太子费心,容乐就是进去转转,很快便会回来,虽然容乐武艺不jīng,但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就不麻烦香夫人了。”
太子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样的qíng形下,她会拒绝,且言辞犀利,指他若非要安排痕香跟着她就是看不起她。太子眸光一闪,笑道:“公主此言差矣!本太子自然知道公主武艺不凡,但公主身份尊贵,又身系两国和平大任,非同儿戏,自然要有人照应才好。启云帝以为如何?”
启云帝面色和蔼,他走过来抚着漫夭的肩,漫夭直觉想躲开,但又碍于周围的人看出她们之间的隔阂,只得由着他。启云帝笑了笑,几分宠溺几分关怀的语气,说道:“太子说得有理,皇妹就领了太子的好意吧。she猎只是个乐子,万一没猎到也无妨,但皇妹一定要注意安全。”他的手忽然使了力,眼中暗光一闪,似是在下定了某种决心。
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痕香跟着她,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漫夭面上浅浅笑着,眸中却并无笑意,只有无边的讽刺,道:“皇兄请放心,臣妹定会平安归来,不叫皇兄失望。”她将失望二字,说得极重。寻了一匹马,翻身骑了上去。正待挥鞭,却被九皇子拉住。
九皇子转身去拦住痕香的马,别有意味地笑道:“正如太子说的,璃月的安危关系两国和平,那么,太子让香大人随行保护璃月的安危,不太合适吧?她们两个弱女子,万一碰到凶猛的野shòu,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而且,我也没听说过香夫人会武功啊,奇怪了,难道青楼修习的技艺还包括武功这一项吗?”
九皇子别有意味的一席话,太子和痕香的面色皆是微微变了一变。痕香出身青楼,大家伙都知道,一个青楼女子若有高qiáng的武艺,不得不令人怀疑。痕香很快便恢复过来,她不答九皇子问的几个问题,只是半掩着嘴,轻轻一笑,便转移了一众人的注意力,只听她道:“九皇子很紧张公主呢。若实在是不放心,那就一起去吧。”
九皇子轻哼了一声,道:“去,本皇子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不想跟你同路。璃月,我们走。”说完不再理她,翻身上了马,与漫夭时视一眼,齐齐奔向猎场。
进了猎场,直奔密林深处,走了不一会儿,便发现跟着宗政无忧的一队御林军竟然昏倒在地,漫夭皱眉,与九皇子皆是心头一跳。
地上的马蹄印已经浅淡了许多,他们依照感觉往前走,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找到被破坏的围栏处。
“璃月,你说……七哥不会有事吧?”九皇子忧心忡忡。他一直觉得七哥的武功那么厉害,应该没人能伤得了他,但心里仍不免担心,偏凑巧今日冷炎被派出去办事了,也没个人跟在他身边。京城里的局势微妙而紧张,如果此时有个闪失,怕是不妙。
漫夭抿了抿唇,掩下心头的恐慌,坚定道:“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乌云遮日,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猎场之外的悬崖边,地上杂木横积,秋风猎猎,撩动村枝拍打哗哗作响。
宗政无忧目光赤猛如电,紧紧盯住傅筹,这是他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对手。从北夷国的一战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人非常不简单。如果此人只专注于巩固手中的权势,没有颠覆皇权的野心,不设计娶他心爱的女子,三番四次的利用伤害,那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去管他到底要gān什么,也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傅筹死死看住对方再度拉开如满月的弓弦,那弦上三支闪烁着寒芒随时会夺人xing命的利箭与他的遥遥相对。而他们二人正中间的距离,那杂糙丛生的地面,十二支折断了箭头的白羽箭杂乱的躺在那里。
这,已是第三个回合。
他们总能准确无误地击落对方疾驰而来的利箭,双方同等的无与伦比的力道使得半空相撞的箭头双双被折断,两人再迅速搭上另三支箭,张弦开弓,蓄势待发。
博筹纵横疆场多年,遇到的对手无数,千军万马当前他也没有过此刻这般的全神贯注。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绷紧,提醒着他对手的可怕。
他曾经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大狂傲,嚣张跋扈,绮仗的是帝王的溺爱,他曾对此嗤之以鼻。直到这一年来的多方试探,从宗政无忧的退敌计谋,到成亲那日现身的修罗七煞,再到这一年里的行事计划处处受到牵制,他终于明白这个他本来要放在最后对付的仇人,其实是他复仇大业上的最大的障碍,要想完成多年的夙愿,必先取其xing命。但他答应了她,不利用她来伤害这个人,所以,他要堂堂正正的和他对决!取消了原定的部署。
高手对峙,比的是耐力,等的是对方分神的一刹那。
傅筹忽然笑道:“云贵妃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宗政无忧眼神冰冷锐利,嘴角嘲弄道:“想不到僖皇后的儿子,竟然真是他的种!不过,是又如何?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本王还是早早送你下yīn曹地府。”
傅筹瞳孔一缩,额头青筋bào起,眼中极力平息的火焰复又烈烈燃烧,温和的眉眼变得冷峭慑人,但他仍然努力镇定心神,不为所动。只是那再出口的声音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般带着撕裂的决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只要活着,还要活得比你好!我会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让他最爱的儿子也就是你宗政无忧…也尝尝我当年所承受过的痛苦。”他语气yīn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光一闪,复又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容乐,我会对她很好,比你对她更好百倍,我要让她彻底忘记你,心甘qíng愿孕育我的子嗣。”他答应不利用她,仅指于她的身。
宗政无忧明明知道他就是故意激怒他,但该死的他就是成功被激怒了,那是他的心头痛!无法抗拒的悲哀瞬间攫获了他的心,令他的手几不可见地微微颤了一颤,而就在这个当。”傅筹看准机会遽然张开手指。
他手中的箭激she而出,“飕、飕、飕!”的三声,三支利筹破空呼啸而来,气势猛烈决然,直指宗政无忧的咽喉心脏处。所过之处,在空气中掀起大片的死亡的气息。
宗政无忧反应灵敏,凭感觉对准对方的三支利箭,迅速脱手。
双方三箭齐发,速度都是快得惊人。只听两声脆响,有两支箭在半空撞上,抵不住劲力折断了箭头坠在先前的十几只箭羽之上,只一支箭略微偏离了轨道,与对面的箭头擦出一道火光,双方箭势稍有所缓,但仍是快如闪电,连影子都看不清,那箭已然呼啸着直刺胸口而来。
“噗!”宗政无忧身子一偏,那支箭避过胸口狠狠扎入他的手臂。血,顿时飞溅而出,染红白色的衣裳。马已惊,扬蹄而起,他立时翻下马来,在悬崖边上稳住身子。
而宗政无忧的箭虽略有偏差,却依旧迅猛决然,傅筹飞速侧身,那支箭便擦过他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箭,落地斑驳。他同样翻身下马,两人再次对立。
这一局,虽是伴筹稍胜一筹,但由于他的动作幅度过大,下马时震落了几支箭袋里的箭羽,只刺下最后两支。
宗政无忧一路she杀青衣人,此刻箭袋里也仅仅剩下两支箭,被他下马时牢牢抓在手里。
“卓鄙!”宗政无忧万分鄙视地骂了一声。傅筹竟用女人来分他的心!
傅筹冷笑道:“兵不厌诈,此乃心理战术!你不是也用过了吗?只不过,你用的是我的母亲,而我,用的是你爱的女人。”容乐之于宗政无忧,果然是屡试不慡!
宗政无忧冷哼一声,懒得跟他多言。
傅筹几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宗政无忧的手臂比他的伤要来的严重许多,she出来的箭力道自然会有所减弱。
“还有最后两支箭,宗政无忧,如果你现在向我认输,我会考虑防你一条生路。”僖筹笑得极为畅快。
宗政无忧嗤笑道:“痴人说梦。”除了对她以外,他的人生,没有认输二字!
倭筹目现yīn狠,抬手再次搭弓上弦,却突然面色惊变,只见宗政无忧冷笑一声,“只有两支箭吗?”他在说话的同时,一把拨出cha在手臂上的那支箭,动作极快地与他箭袋里的另外两支一起上弦拉弓,全然不顾手臂上撕裂的血ròu带来的漫身席卷的痛苦。那条手臂瞬间麻木,失去了知觉,但他仍然摆出应有的姿势,在对方犹豫的空当,迅速的缓解。
傅筹愣住,两支箭对三支箭!他从优势变成了劣势,宗政无忧果然是个够厉害的对手!
鸟云在天空疯狂地拢聚,天色愈来愈暗,像是滚了一层墨。
狂风骤然而起,卷动地上的落叶残技四处飞扬,刮在他们脸上生硬的疼。身下的马开始躁动不安,但他们仍然屹立不动,毫不为环境所影响,只目光如电,凌厉地死死盯住对方有可能发生的一丝一毫的变动。
宗政无忧手臂有伤,发出的箭力恐难以抵挡傅筹的箭,但傅筹较他少了一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力阻挡其势,必然也难以闪躲。所以,这一局,一旦出手,必是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谁都没再动作,也无人开口,这一刻,分不分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出手必是伤亡,双方谁也逃不掉。
周围寂静地仿佛死掉了一般,只有冷风在耳边呜咽的声响,他们并不想同归于尽,但谁也不肯先放下箭。因为他们都不确定,会不会在自己收手的刮那,会被对方的箭刺破咽喉穿透心脏。
时间,似乎凝滞。两个男人绷紧了心弦,在生死一线僵持着。
“你们在gān什么?!!漫夭来到村木屏障前看到这一幕,惊得大声叫道:“快住手,都放下箭!”这两个男人疯了吗力竟然在这里对决!
宗政无忧和博筹皆是身躯一震,同时回头。几乎是司时出口,极有默契地沉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漫夭皱眉,怒瞪着他们二人。在她的位置只能看到宗政无忧手臂上的伤。鲜血直流,她心口一窒,脑海中似是炸开了一般什么也想不了了,就yù催马过去。这时,九皇子比她快了一步,迅速跳下马朝他们而去,边跑边紧张叫道:“七哥,你受伤了?!”说着,人就已经到了树木屏障一旁的木桩前。
宗政无忧和博筹面色大变,急急叫道:“别过来!有机关!”但是已经晚了,木桩一经触动,只听咔嚓一声响,隐藏在树木屏障内的利箭朝着四面八方激she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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