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死鸭子嘴硬……还说不喜欢?其实,是喜欢得要命吧……”
第十五章 红豆
五彩绳,相思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往事如昨。
到如今,各东西;柔qíng似水,佳期如梦,物是人非。
望着掌中以五彩丝线串成的红豆手链,燕寒qíng不自禁忆起自己在天朝度过的儿时光yīn。他虽然是以质子身份滞留中原,可是却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天子善待,同窗友爱,还有那如花似玉的长公主,宛如亲姊姊一般疼惜照顾着他。
“十年已满,公主殿下,燕寒得回楼兰去了……”
“呵,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娶我?”
“公主,您是金枝玉叶,燕寒……”
“你呀,说了多少遍了,人前唤我公主,没有旁人唤我闺名即可。”
“飞虹……”
童稚懵懂的爱语还在耳畔回dàng,临别之际,泪满衣襟,两人心中俱是明白,这一别,将是再见无期。
燕寒至今还记得稍长两岁的少女搂着自己泣不成声的模样……无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曾眼睁睁看着少女追随着接他离去的车辇步上高楼,然后遥遥的,挥舞着手中茜纱……
薄绢艳色迎着天边的火烧云,绮丽又伤感的景致,教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你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背后忽然响起熟悉的男音,猛地拉回燕寒的思绪,他本能地握紧掌中的红豆,缓缓回过头来。
那珈就站在离他背后寸许处,好整以暇的姿态,似乎是观望了很久。
心中一紧,燕寒忙弯腰福了福身子就yù退离,那珈忽然脚步一挪,横身挡在他面前,道:
“怎么,才刚见面就要走?和我说上两句让你很难堪么?”
“如冰不敢……”这般道,燕寒视线游移。他今日和牧仁按惯例一道入无双宫觐见大单于,礼毕原本要回府的,可中途不知因何,大单于忽然急召牧仁折返,燕寒便在莲池这边等候,不到片刻,牧仁没回来,那珈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别望了,老二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
“什、什么意思?”
“是我叫人把他支走的。”
“这……”
“别紧张,我不做什么,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这也不行?”
燕寒无语,他记得牧仁的话,尽量不去触怒那珈,可是他主动要求亲近,自己又该以什么面目相对?
“怎么不开口,对我无话可讲么?”那珈冷哼了一声,接道:“我看你和老二在一起时,闲话说都说不完,对着我难道就变哑巴了吗?”
这话多少带着几分恫吓意味,燕寒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你的佩珠呢?”
“什么?”
“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佩珠?”
“砗磲珠贵重无比,如冰怕遗失,所以已经小心珍藏起来了。”
“是吗?那把你的手里的玩意儿给我瞧瞧。”
“这……只是普通的手链……”
“我说给我瞧瞧,又不是不还你!”那珈的口气已显不耐,燕寒听得心生畏惧,只得战战兢兢将红豆串成的链子递予他。
“呵,挺漂亮的嘛,老二送你的?”
“嗯……”燕寒敷衍地应道,看那珈一脸面无表qíng地把玩着珠串,心焦十分。
“材质很特别,这是什么珠子?”
“红……是红豆。”
红豆即为相思豆,中原男女常用其作定qíng之物,匈奴虽然没有这种习俗,不过中土与西域来往甚久,其文化习俗,那珈自小亦是耳濡目染。
“呵,好个‘红豆寄相思’!”意识到手中所握乃是“定qíng物”,那珈怒道,一把扯散红豆珠串,将散落的豆子使劲一攥丢向池塘!
“别──”燕寒阻拦不及,红豆纷纷入水,只遗落两粒在岸边,他急忙去拾,谁知那珈一脚踏上,把她们碾了个粉碎。
那是长公主赠他的信物啊,怎么可以……?!
“你……你!”燕寒张大嘴巴,惊愕地抬头望着蛮横的男人,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看燕寒这副惊惶失措的模样,那珈油然而生一阵快意,以为眼前人儿接下来又会哭得梨花带雨,可偏偏就在这时,燕寒出人意料地怒眉一扬,道:
“别太过分了!”
那珈一愣,旋即冷笑:“过分?这样就叫过分了吗?在我的面前却想着别人,你才过分吧!”
“那又如何?”燕寒沈声,教那珈又怔了一下,确认般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的确是身不由己才嫁于你们兄弟……可即便如此,我也有选择好恶的权利!”
“什么意思?”
“我讨厌你!”
听到这句话,那珈霎时瞠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燕寒翕张的红唇白齿,吐露着从未有人胆敢诉说的忤逆!
“你总是一厢qíng愿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到我身上,我也是人啊!不是你的玩物!”燕寒很激动,一边说一边浑身打着微战:“你把红豆全部扔掉又怎样,我心里装的人,你永远也扔不掉!”
包括大单于在内,从未有人在他的面前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过话,那珈一时有点懵了,望着眼前看似纤瘦弱小的燕寒一边发抖一边怒喝,不觉生出一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qíng愫。
好想独占他,好想抱紧他,好想看他笑,好想让他除了自己心中再也不去牵挂其他任何人……这样的想法难道错了吗?为什么愈想引起他的注意,却愈会弄巧成拙?
出神想了许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那珈这才发现燕寒已经走远,背影遥不可及。
回首望了望平静无波的池塘水面,和脚下已经被化作齑粉的红豆,生平头一遭,他的心尖冒出了一丝后悔的念头……
“我真想见识一下你当时的表qíng,一定很滑稽!哈哈!”庆格尔泰放肆地大笑,惹得那珈蹙眉,俊脸上尴尬浮现。
“罗嗦!”
“本来嘛,女人就是用来哄、用来疼惜的,你整天对她呼来喝去,教人家怎么喜欢你?”
“哼!”
“哼什么?我又没说错。不过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嘴上说不要,心中未必不要,她说讨厌你,我看啊……很可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庆格尔泰振振有辞,听得那珈心念一动,他蹙起眉头,睨了同伴一眼,道:“那……她,也是这样的吗?”
“呵,对自己要有信心嘛,老兄。”拍了拍那珈的胸膛,庆格尔泰笑道:“再怎样你也算欢场高手了,这种小姑娘都搞不定,真没面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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