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多谢你。”不管怎样,他还是很感激巴图达赖给了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听到燕寒的话,冷硬的男人无动於衷,埋首继续忙自己的。过了一会儿,巴图达赖忽然感到身後异样,回头,瞧见燕寒正低头看铺在几上的战策与地图。
见状,巴图达赖霍然起身,一把将燕寒推开!
燕寒促不及防踉跄了两步,跌坐地上,脑中“嗡”得一下,似乎听到了些声音,可是只有一瞬,马上耳畔又恢复一片寂静。
“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巴图达赖愠怒地斥道,可是看到燕寒一脸惶惶,并不像故意的,才恢复常色:“出去拉弓吧。”
燕寒当然知道,巴图达赖到现在还对自己曾为天朝人卖命的事耿耿於怀,所以也不怪他,起身悠悠道:
“燕寒只是想替王爷分忧,别无他想……请王爷不要误会。”
巴图达赖睨了燕寒一眼,似乎不相信他有这种能耐,挥挥手就要让他出去,燕寒又道:
“虽然天朝现在退守玉门关,但是恐怕不日又要大军来犯……燕寒知道匈奴人最擅长的就是诱敌深入,可是恐怕这种战术在戈壁上并不好用吧?”
巴图达赖一愣,一个月前匈奴虽大败天朝,可那是借助五峰、贺兰、yīn山的险拔地势才做到的:匈奴作战每每都会先派老弱残兵诱敌进入峡谷甬道,然後再由伏兵突袭。匈奴人个个都是骑马作战,而天朝人大多都是步兵与战车,在狭小的空间根本无用武之地。天朝人吃了很多次这样的亏,所以上次大战他们的左路人马就曾绕过五峰诸山,来到平原,幸好天朝人一路远涉,气力不济,加之旭日gān勇猛,匈奴才能险胜。
天朝虽败,可是兵多将广,如果他们在玉门关附近屯兵,与匈奴在平原直面……那就……
巴图达赖回过神,看了看燕寒──这个少年虽然手无缚jī之力,但他好歹也曾在天朝呆过十年,说不定真有一些见识,能帮助自己。
想了想,巴图达赖没有立刻赶燕寒出去,而是以眼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离开天朝之前,瓜州、凉州这些郡县都在屯积粮糙,恐怕是准备长期与匈奴抗衡的。上一次,战事不过半月就结束了,天朝这些日子只是在休养生息,恐怕不消几日又要不宣而战了……”
从天朝的将兵布置,以往的作战路线,宫廷秘辛……燕寒将自己所知的,娓娓相告,巴图达赖一直在旁安静听著,直到他说得告一段落,巴图达赖忽然开口,道:
“你很聪明。”
看到巴图达赖的口型,燕寒一呆,只见对方又接著说:
“难怪天朝会让你当细作,你确实有过人之能。”
燕寒低下了头,忽然手上一凉,他蓦地抬头,看到巴图达赖攥著自己的手,一脸认真:
“将来,我会许你一个安身之地,不再过这种朝乾夕惕的日子。但在这之前,你要记著──如果你第二次背叛匈奴,我会亲手杀了你。”
共妻 第二部 九
时间流逝,元月伊始,龙城正逢chūn祭。
从遥远的东方,匈奴的宿敌──天朝传来了一桩惊人的消息:天朝皇帝决定将他的皇姊嫁予匈奴皇室,两国中止战争,结为秦晋之好。
众所周知,天朝、匈奴因为边境纠葛,jiāo恶近百年,互不相让。其间虽然也因为数次联姻,使得争端暂得平息,可是这种qíng形始终维持不了十年以上。不过,这次与往次不同,和番的人选既不是冒充帝姬的宫婢,也不是藩王之女,而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匈奴又要多一位‘阏氏’了,不知道这回是怎样的女子?”
“听说天朝女子都缠足,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弱不经风呢!”
“说起弱不经风啊,我们现在的这位阏氏才是……”
公主的凤辇才刚抵达匈奴边境,各种有关她的传闻就已传遍街头巷尾,横卧温柔乡的庆格尔泰听闻,不置可否地轻笑。
“大人笑什麽?”偎在庆格尔泰怀中的龚苏好奇地问。
“我在笑,要是换作半年前,某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又要跃跃yù试了。”庆格尔泰摸了摸鼻子,道:“我实在想象不出,花心如他,现在居然会为一个人神魂颠倒到那种地步。”
“一个‘qíng’字误人深,”龚苏悠悠道:“小王爷是痴qíng人,痴qíng……也是劫。”
“唉,他遭劫,我还得跟著替他擦屁股……苦哪!”庆格尔泰从怀中摸出一串佩珠,看著它叹道:“不过,谁教我那麽爱多管闲事呢?”
半月後,天朝帝姬方入龙城,便引得万人空巷。
这次和亲,盛况空前──就连身在巴图达赖营中,不问世事的燕寒也很快知道了这桩大事。
“这次天朝嫁女,你也要入无双宫,以阏氏的身份,主持婚典。”
巴图达赖这般道,发觉燕寒左右旁顾,心不在焉,便伸手扳过他的下颌,矫正他的视线:
“你在想什麽?”
“王爷,这次嫁到匈奴的……是天朝的哪位公主?”
“你问这个作什麽?”
“……只是随便问问。”
“据说叫练飞虹,只知道是无双皇帝的长姊。”巴图达赖面无表qíng地回答,“其他详qíng我也不知。”
练-飞-虹?!
看到巴图达赖的口型,燕寒难以自抑地浑身一震──长公主她……居然也嫁到匈奴?!她不是早就……
“你认识她?”巴图达赖又问,燕寒含糊道:“昔日皇殿,曾有数面之缘。”
“是麽?”巴图达赖目光犀利,瞧得燕寒心头一凛,惟恐他又追问下去,不过这回巴图达赖倒没有继续为难:“就算你已经不是‘共妻’,日扬台盛典还是得参加。不管这个练飞虹认不认得你,你都得装作和她素不相识,明白麽?”
“嗯。”
“练习拉弓也有一段时日了,进展如何?”
“……已经能把弓全部张开了。”
“好。从今天开始,我让都尉官陪你练箭,二十步起,she中靶心为止。”
“是。”燕寒抱拳作揖,就要退下,巴图达赖忽然将他的胳膊一拉──
“王爷?”燕寒不解,站定,只见巴图达赖从怀中掏出一物,道:
“把右手伸出来。”
燕寒依言递出手,巴图达赖取下了先前送予燕寒的那枚对他而言过大的玉she,改而将一枚小巧的羊脂玉扳指套上了他的麽指。
这枚玉she没有一丝划痕和裂fèng,显然是才刚制成的,而且大小正合适。
“这个趁手,你就用它吧。”
见状,燕寒便知这是巴图达赖特意赠他的,不禁有些诧异。无功不受禄,虽然最近巴图达赖待他不薄,可这礼物……
52书库推荐浏览: 壹贰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