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送魂看着马车后面扬起的尘土,心里亦是雀跃亦是担忧。及至看到京城大门的时候,景送魂忽然间便有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一别三年了,京城,一如记忆中那般摸样——老李兴家的包子铺,还是那样生意兴隆,崔家绣坊的招牌还是那样金光闪闪,杏林苑还是那般客似云来……
一路上的事物看花了景送魂的眼,也让他生出更多的感慨来,甚至于马车队伍在驿馆门口停下,他都未从沉思中醒过来,直到有人掀开马车的布帘唤“纪公子,到了。”,他才惊起,赶忙戴上了斗笠,yù步下马车。这时却出了事故。
景送魂身体本就在幼时逃难时受过伤,后来又掉进冰冷江里,把本就不健壮的身体弄的更是单薄。故而好巧不巧,便在步下马车那个当儿觉得一阵眩晕,身不由己的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景送魂眼前发黑,yù动却提不上力气,只听得耳边响起一片惊呼,本以为自己会落到地上的时候,却发现被人接住抱在了怀里。
四周的惊呼却更甚了。
景送魂睁开眼,便看见一片金灿灿的huáng,霎时清醒了过来,连抬头也不敢便挣扎着跳下地跪在地上。然后耳边传来一阵的“扑通”跪地的声音和朝拜声。
“幸亏斗笠还未掉。”景送魂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中规中矩的跪着。
那双金huáng色缎面的靴子在他眼前停了一小会,然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众位都免礼吧。”
景送魂随着众人起身,纪恒还在面前站着。
因是戴着斗笠,便大胆的看向眼前那人,这一看,又差点忍不住泪水,纪恒,眼前的便是纪恒
啊,变了许多的纪恒,——他已脱去了少年的稚嫩与青涩,脸上的棱角更为分明,一双剑眉斜挑
入鬓,灿若星辰的双眸因眼角些微上挑而糅杂了邪魅与犀利,挺秀的鼻梁微抿的薄唇,
相比三年前更加成熟。
一切都是梦里想象的的样子,除了那没有一丝微笑、冰冷的让人如同跌入冰窖之中的脸。
景送魂愣愣的看着纪恒,没有发现对方亦将眼光投she到自己身上,直到听到面前那人开口:“你是何人,为何在大热天里戴着斗笠?”
第17章 第二卷第八章
景送魂愣愣的看着纪恒,没有发现对方亦将眼光投she到自己身上,直到听到面前那人开口:“你是何人,为何在大热天里戴着斗笠?”
景送魂这才回过神,低着头不语,过了半晌,已经能感受到面前那人刺人的目光时,才听到身后一个讷讷的声音:“启、启禀陛下,纪先生几年前家中着火,毁了容颜,亦无法再开口说话。”
说话的是送亲队伍的一个侍卫,景送魂向他jiāo代过,若是有人问起便这样回答。
纪恒听了这个回答,轻哼一声,道:“是么?”那语调,显然是不相信的。
景送魂心惊ròu跳的站着,怕纪恒再问。纪恒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绕过景送魂向后面一辆马车走去。那后一辆马车装饰的甚是富丽堂皇,一个盛装的女子在车旁被人扶着,巴掌大的小脸上是jīng致的五官,尤其是那淡粉的嘴唇,因为白皙细腻的脸蛋而显得更加莹润,一旁的侍卫们都看直了眼。
纪恒走过去,那女子盈盈拜倒,纪恒赶忙扶住她,绽开一个轻笑,年轻帅气的面孔在阳光的照she下仿佛都笼罩着一层光芒,让自认貌美的明珠公主都觉得自惭形秽,纪恒却道:“明珠公主,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如暗夜明珠一样的光彩照人啊。”
明珠公主脸倏然变得红透,轻启红唇,吐气如兰:“盈儿不敢当。大周美女无数,盈儿比起她们来便如那地上的微尘一般。”
纪恒笑道:“公主过谦了。”说罢忽然执住了明珠公主的手:“朕与公主一见如故,今日特别设宴邀请公主,公主可否赏脸。”
明珠公主的脸更红了,面对着这样的美男子,还对自己这般殷勤,便不由显出了小女儿qíng态来:“陛下折杀盈儿了。”
一旁的老大臣们看到这qíng景,都露出老怀安慰的表qíng来,纪恒现已二十有二,却依旧没有立任何妃嫔,朝中上下早已议论纷纷。
甚至后来传出消息说纪恒根本不近女色。
这个消息传出来时可愁坏了那帮老臣,暗自里也有诸多不好说出来的猜测,明面上却都不敢说什么,一年多前户部尚书岑大人的教训大家都还记得呢。
但是看到现在这样的qíng景,老臣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不近女色不是因为隐疾,而是因为看不上后宫那些庸脂俗粉。
景送魂远远站着,隔着黑纱,纪恒的笑容却清晰的让人心痛。
君王薄幸,景送魂又何尝不知。
男子与男子,注定不会为世人所容,景送魂又何尝不知。
但纪恒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拥抱,每一个吻,甚至是他手心的温度,都让景送魂觉得温暖安定。——从而慢慢的认定了那个人,甚至不惜为他牺牲自己。
而现在,景送魂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璧人,纪恒的笑容明媚灿烂。
自己,只不过是那人少年时的一个玩笑而已吧,……但不幸的是,有个傻瓜却当了真。
可笑自己还以为这是祁陌和纪恒的一个计策,要骗自己回来。
原来不过是自己一厢qíng愿罢了。
当时不知道祁陌请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虽然肯定不会是祁陌嘴上说的那样,只是想要和他jiāo个朋友。
景送魂可不会单纯到以为堂堂羌国国君和自己的遇见会是碰巧。
祁陌一眼看上去确实是很清澈的一个人,让人忍不住想和他亲近。但他非嫡非长而能被立为皇储,继位以来又政绩斐然,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那表现出来的清澈反而有可能是很jīng妙的伪装。
所以当祁陌一直绕着弯子想让自己知道羌国要与大周和亲,景送魂就已经有些怀疑祁陌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后来祁陌让自己随行来大周之时,就更加证实了这个想法。
本来以为,本来以为,原来所有的本来以为都仅仅只是“以为”而已。看纪恒的神色,恐怕已经把自己忘了吧,景送魂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丑角一样,虽然没有人在看,却还是觉得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想要找个地fèng钻进去。
而现在没有地fèng让他钻,所以景送魂只好站着,站着站着,忽然就笑了。
景送魂深深看了一眼纪恒,然后决然的转身踏入了驿馆。斯时的阳光依旧灿烂,但景送魂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京城的六月,白日里是炎热而gān燥的,但一到了晚上却甚是凉慡,宫里的宴会一直开到很晚才结束。
韩柏青从宫里回来时已是亥时了,本想着早些歇下,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挥手将下人都遣了下去,听到脚步声远了,才对着房梁道:“韩某在此,梁上的英雄有何见教么?”
话音方落,一道黑影就从梁上跃下,看到飘起的黑纱下露出的那张脸时,韩柏青以为自己是在做梦,qíng不自禁的将手抚上了眼前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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