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见阿元眨巴着眼睛可怜地看着自己,阿容心软了,只接过阿元递过来的手,见上头果然有了淡淡的薄茧,心疼的不行,只一边给她轻轻地揉手,一边温声道,“郑老大人如此,也是因你写得好的字儿少,一会儿,我带着你写,老大人见你写得好了,便不会再叫你写得这么多了。”见阿元点头,满眼信赖地看着自己,阿容动了动嘴,还是苦笑地点了点她的头无奈道,“你啊。”
关于凤家兄弟无缘无故地堵了他几回的事儿,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不然,这尾巴还不撅到天上去?
心里觉得熊孩子真是生来克他的,阿容只牵着阿元到了书房,立在阿元的身后,俯身从后头握住了阿元的手,就见这小东西竟是握着笔一个机灵后,发起了呆,便低声道,“跟着我写。”
他的呼吸在耳边,阿元心里只觉得耳根子痒痒,又有淡淡的香味儿,总是与从前扑在阿容怀里的感觉不同,眨巴着眼睛,阿元又发呆了一会儿,努力忍着不要装着不小心回头啃阿容一口,这才应了一声,默念清心咒,也不去看阿容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修长的手,只一本正经地跟着阿容的手写起了字来,这一些,果然就好看了许多,而且不知为何,竟是叫阿元越写越jīng神,一点儿都不累,见着眼前的字儿愈发地好看了,便不由转头蹭了蹭阿容的脸说道,“果然还是你好。”
阿容一笑,忍不住拿自己的额头顶了顶阿元的大脑门儿。
这二人在屋里头一个愿教一个受教地写字,外头却在门口,偷偷地探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来。
齐善无奈地站在门口,对里头发生了什么并不在意,只看着那个将头探进去的“成熟稳重了”的夫君,扶额道,“夫君在看什么?”这么跳脱的夫君,虽然叫齐善的日子过得快活,可是不在自家王府那一亩三分地上犯傻,傻到了宫里来,这就实在有点儿丢人了。转头见后头的宫女们都远远地避开了,齐善无奈叹气,却还是没有打断凤鸣的偷窥,悄悄地将殿门打开了一点儿,叫夫君看得清楚些。
都说成了亲的女人会变傻,原来,竟是真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死丫头还有这一天!”凤鸣龇牙咧嘴,撞破了秘密的得意简直是满脸开花,转头,见媳妇儿一脸不赞同,他素来是听话的,只转头不看了,凑到了媳妇儿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你不喜欢,只与我说,我什么都听你的,只别叫你心里不痛快,我什么都愿意。”见齐善笑了,还伸出头给自己抹了抹脸,凤鸣想到这数月来的柔qíng蜜意,真心觉得自己幸福得能叫出来一样,哪里还想得到妹妹呢?只一叠声地说道,“别管那死丫头了,咱们回家,回家吧。”
说到回家,诚王殿下是一脸绿光,只差嗷嗷叫了。
齐善脸上一怔,却没有说话。
“阿元这个小东西,什么时候见不行呢?我,我想你了。”在府里,齐善是最受不了凤鸣用可怜的表qíng说话的,心里想着赶紧回家与媳妇儿亲近,凤鸣便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小声说道,“这丫头这么坏,每次见了她,我都有生命危险!”为了叫媳妇心疼自己,他昧着良心“夸”了一下自己的妹妹,见齐善的目光更古怪,再接再厉地说道,“死丫头可算叫我知道点儿弱点,咱们回去,好好儿地想辙治治她,啊!”
“呵呵……”说的正高兴,希望媳妇儿帮自己一起收拾熊孩子的诚王殿下,就听到后头,有扭曲的笑声,一转头,就见阿元趴在门边上,小眼神儿可凶残地看着他。
阿元此时鼻子都要气歪了,恨不能出去一口咬死说自己坏话的四皇兄,然而见凤鸣一脸的大事不妙,便威胁地龇牙道,“四皇兄日子过得好,阿元心里高兴极了,哪天,得跟五皇姐与皇兄聚聚才行呢。”说完,就一脸我记住你了的表qíng。
凤鸣听了,好悬没晕过去,只叫忍笑的齐善扶住了,哆哆嗦嗦地指着阿元说道,“你,你别想gān坏事儿啊,本王,本王也是有靠山的人了!”说完,就将求救的目光,向着“靠山”王妃看去。
“瞧在我的面上,饶了他一次吧。”齐善只揉着眼角笑道,“你们兄妹俩,qíng分这样好,却只叫我觉得要笑坏了。”比起从前在英国公府的平静,如今的日子过得叫齐善欢快极了,见凤鸣已经用特别幸福的表qíng看着自己,齐善想到了方才的顺王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生出了羡慕的表qíng。
她过得美满,如今,也只缺一个与凤鸣一同延续血脉的孩子了。
想到今日德妃,哪怕是见着顺王妃的肚子与慧嫔的欢喜的笑容,却依旧不动声色,并未催促她子嗣的事儿,也未赐下个服侍的宫女或是妾室,齐善的心里便真的很感激。
多少的婆婆,能做到德妃这个份儿上呢?
因投桃报李,齐善心中便是一动,见阿元已经登登登地跑到阿容的身边告状,微微迟疑,便与凤鸣说道,“我听说,定国公府的公子,是想出仕?”
第76章
“母妃与你说的?”凤鸣默默地记住了阿容与阿元说笑的模样,只等着以后添油加醋,一同欺负欺负阿容,报了皇妹欺负自己的一箭之仇,此时回过神儿来,见齐善认真地看着自己,便点头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母妃的意思,定国公府不能吃老本儿,怎么着也得自己立起来,方才能在京中立足。”
只是不是他说,定国公府的男人,真是……
“到底是一家人,咱们都上点儿心。”齐善不愿叫阿元与阿容亲近的时候不自在,便往外头走,两个人只叫后头的宫人远远地跟着,挽着手在宫中行走,分花拂柳,别有一番qíng趣,此时齐善便温声道,“待回去了,我也问问父亲,咱们家文官更多些,总是有清贵的位置瞧着好,两下活动,必然能有些结果。”
“你莫要为了这些费心,外头有我呢。”凤鸣笑了,握了握她的手,心里为她愿意为自己身边的事儿上心欢喜极了,低声道,“只是,连母妃都说,实在是不成器,若是出仕,不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只叫他们安享富贵就是。”见齐善yù言又止,他便苦笑道,“况五皇妹如今,打定了主意要尚一个安国公府的驸马,到时候就是连了皇亲,总不会落魄。”
“不管如何,总是要公主喜欢。”齐善对于这样提携家族的亲事并没有什么反感,却还是低声叮嘱了一句。
“她不是个能吃亏的人,莫要担心。”凤鸣护着齐善,恐叫头上的枝叶伤了头,真是心里欢喜的时候,却见远处正过来了几个女子,叫人领着,眼见最前头的一个妇人有些得意的模样,凤鸣便微微皱眉,低声道,“这宫里,怎么会有这样张扬的外命妇?”到底自己是男子,此时便移开了目光,只等着那几个女子过去。齐善下意识地看去,却见着其中已经是嫁人模样的王鸢,便是一怔,张口问道,“表嫂?”
三个月之前,王鸢刚刚嫁到齐家三房去,齐善虽然与她已经没有之前那般亲近,可是却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只是见她竟出现在宫里,便皱眉道,“表嫂怎么进宫了?”
王鸢苦笑,柔美婉转的脸上,如今竟带了几分疲惫,对上齐善有些不快的目光,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跟着娘家人进宫不喜欢,却不好多辩驳,只过来给凤鸣请安,这才歉意地说道,“实在是堂姐处出了点子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因此过来与堂姐辨一辩。”见齐善疑惑,她也知道这一次是捅了马蜂窝,咬了咬牙,只低声道,“这事儿,实在是我家的过错,与其叫嫂子回门儿说出来大家不快活,不如我便与王妃说了。”
“什么事儿?”齐善的脸便微微发沉。
她本不是温柔和气的女子,此时落下了脸,更是叫人心生畏惧,感觉到她的怒意,凤鸣也不笑了,脸色不善地看了这王家的几个女眷一眼,便只立在齐善的身边低声道,“你总有我在。”这就是不管齐善做什么,得罪了谁,他都会在后头无条件地支持妻子了。
见他们两个琴瑟和鸣,一双两好,王鸢心里发苦,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嫁到齐家,是她心中的愿望,英国公太夫人,也确实在她前去请安的时候,对她很好,就如同真正的祖母一样,叫她心里暖和。便是公婆,对她也没有说的,慈爱非常,夫君又是心里喜欢自己的,王鸢本以为这样,就已经能过快活日子了。可是她嫁到大家族才知道,这样的府里,有主子们的喜欢还远远不够,还要有下头那些积年的,连主子都另眼相看的世仆的尊重。
不然,就凭着府里的闲话,也能叫她上吊了。
她嫁进来的手段本就并不十分光彩,叫人诟病,府中早就有所非议,不过是她如今正是新婚,小夫妻之间没有别人,因此这样的话不大外传。更有家中本没有什么钱,哪怕嫂子陈环已经竭力筹谋,可是那少少的嫁妆,还有她为了家中能过上些好日子而咬牙留在家里的聘礼,甚至没有给下人银封,最后都成了罪过。就算婆婆恼怒,撵了几家下人,可是该叫人说闲话的,却一样没少。
整日里听着这个,王鸢只觉得疲惫不堪。
眼见齐善如此惬意,王鸢便露出了羡慕的表qíng,只是见齐善脸色不善,只顿了顿,方才低声道,“是我家的罪过,堂姐心疼我兄长,前头赐了位姑娘来服侍。”
齐善就冷笑了一声。
“娘娘。”王鸢急了,急忙去拉齐善的衣袖,却叫后头的宫女抚开,只哀求地向着齐善看去。
她之所以会今日进宫,就是为了与脑子进水了的王贵人辨个明白的。
这蠢货也不知受了谁的撺掇,竟对陈环有了敌意,二话不说就将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赏给了自己的哥哥。她母亲也是个傻的,欢天喜地就接了这宫女,非要正经地纳了做二房,只bī的她兄长日日在外头不回家,后头实在忍不住,又将她嫂子陈环接了出去,如今正嚷嚷着要分家,府里头如今一团乱,因王贵人给陈环没脸,虽还未传到英国公府去,可是王鸢的婆婆却已经知道,如今瞧着王鸢的目光,也不大对了。
陈环的母亲出身三房,正经是她公公的亲姐姐,陈环吃了委屈,她婆婆如何能饶得了她?只不动声色,叫她夫君努力读书,便已经远了她了。
“贵府如此行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齐善却只冷冷地说道,“英国公府不是泥捏的,只看以后吧。”王贵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给陈环添堵,在宫里又招惹阿元,齐善哪里能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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