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古怪。”凤鸣口中嘀咕了一声,见阿元不当一回事儿,便也丢开了,又与阿元笑道,“今日,我瞧着女兵不错,能护着你,又没有什么妨碍,叫人说不出来什么,以后,皇兄也送你们两个。”正说着话,远处就走过来两个,阿元见了便顿住了,脸上露出了微笑来。
来的正是五公主,另有一个面容沉静,仪态从容的少妇,身上是端正的暗红色正装,瞧着便十分地沉稳,见了阿元,脸上便露出了恭敬的笑容来,福了福,这才立在了五公主的身边。
“表嫂就是这样放不开。”五公主虽然这样说,态度却十分的和气,似乎与这少妇的感qíng不错。
这女子正是定国公府的大奶奶,五公主的表嫂。当年靖北侯一怒退婚,定国公夫人几乎要为了儿子死过去,况庆振的jīng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竟是瞧着女子有了很大的畏惧感,这些年德妃与定国公夫人为他cao碎了心,只想给他聘一个合适的女子。德妃还未寻出来,定国公夫人却在一日,在外头见到了这位大奶奶,彼时这位大奶奶,不过是个商户女,父亲病死了,只剩下了寡母弱弟,四周都是觊觎他家家业的亲戚,就是这样儿呢,这位大奶奶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来,文斗武斗全刮子的武艺,压倒了láng虎一样的叔伯,保住了家业不说,还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定国公夫人一眼就看上了,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支立家业的,因此也顾不得这就是个商户之女,配不上定国公府的门楣了,亲自上门求亲。
初时这位还不大愿意,恐门不当户不对不是良配,然而定国公夫人哪里舍得放弃呢?连连照拂,也叫她心中生出感激来,又听了定国公夫人原原本本的旧事,微微犹豫,还是应了。
眼下,是这位大奶奶嫁入定国公府的第四年来,定国公夫人心满意足,初时还带着她在勋贵之中走动,待她都能担得起,便不再管府中的事儿,安心地颐养天年。
“表嫂这次进宫,所为何事呢?”阿元便好奇地问道。
“听说圣人下诏,召外地的武将回京,”庆大奶奶微微一笑,便温和地说道,“听说这次回来的武将之中,有咱们府里头的远房亲戚,因这个,德妃娘娘请母亲进宫来说话,母亲想着叫我也听听好安排,便叫我一同进来。”她说话细声细气,叫人听了心里舒坦,可是谁又能知道,当日,阿元亲眼所见,这位庆大奶奶提着一把杀猪刀将想夺她家业的叔叔给追杀得鞋都跑丢了不敢捡呢?
阿元此时见着这位庆大奶奶,就想起当日,被她抡着飞出,在空中划过了雪亮的刀痕,差点儿宰了她叔叔的杀猪刀来。
“定国公府里头,什么时候有这样厉害的亲戚了?”五公主却觉得诧异了起来,急忙问道,“母妃怎么没有与我说?”若是定国公府有这样能在外领兵的出息人,定国公夫人,何苦为府中这样cao心呢?
☆、第105章
“娘娘许是有自己的计较。”庆大奶奶便温言道,“前儿我还听母亲说起,等表兄到京,便与咱们一同亲近呢。”说完,这面容温和的女子就笑了,只含笑道,“听说表兄在边关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这一次进京,怕是要再升。”
“如此,我就放心了。”定国公府有能支立门户的男子,德妃与五公主也能心安,不然日日担忧家族败落,谁会不感到疲惫呢?
然而五公主还是小声说道,“是哪一位远房的亲眷呢?”
“说是远枝的一位姑太太。”庆大奶奶知道的也并不多,便在一旁回道,“听说与娘娘从前在一处长大,后头嫁了人,这些年便再无联系。因圣人召武将入京,这位姑太太便跟着夫君儿子一同回来。”她想到了定国公夫人与德妃惊喜的模样,便在心中有了揣测,笑道,“我瞧着,母亲与娘娘都是真心欢喜,该是从前的qíng分不浅。”说完,脸上露出了些疲倦来,五公主见了,急忙说道,“嫂子跟我在外头逛了一会子了,你如今身子重,还是回宫吧。”
庆大奶奶刚刚有孕,只是看着不显罢了。
“我与四皇兄也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去。”阿元还有心与五公主说道说道方才的事儿,便上去扶庆大奶奶。
“如何该偏劳殿下?”庆大奶奶急忙笑道。
“她这xing子,最喜欢软乎乎的小孩子,日后嫂子叫她带着小侄儿玩耍,她就欢喜了。”五公主便在一旁笑劝道,“与嫂子亲近呢,不然,这丫头最是个无qíng的人了。”
“这话说的,倒叫我要说道一二了。”阿元见后头的宫女过来扶了庆大奶奶,便罢手,只转头与五公主笑道,“是谁,帮了五姐姐一个大忙呢?”不是她,就庆光那么一个蠢蠢的小表弟,什么时候才会吟诗作对,表达自己那多qíng多思的心呢?见庆大奶奶扶着宫女在前头走了,这熊孩子的脸上就露出了坏笑来,拱到了五公主的身边挤眉弄眼地说道,“那小子如今心心念念嫁入呢,皇姐怎么能这么蹉跎人家的岁月呢?”
五公主的脸,如同被chuī了气的青蛙一样鼓起来了,指了指阿元坏笑的脸,竟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作为要入赘的驸马,用个“嫁”还是比较准确的。
“今年就娶。”觉得自己被熊孩子带歪了,五公主恨恨地回道。
在后头竖着耳朵偷听的凤鸣,目光呆滞脸色木然,觉得经历了这么玄幻的说法,日后就算自家儿子羞答答地要嫁人,也不是什么晴天霹雳的事qíng了。
说好的男子气概呢?
想到上一回,已经与这小表弟说了说什么叫男子汉,那小表弟怯怯地应了,诚王殿下不由在心中生出了一种挫败感来。
“毁人不倦啊。”感慨了一下妹妹们的坑人功力,凤鸣决定做个聋子做个哑巴,坚决不出声了。
“表嫂的气色如何,不错吧?”前头,五公主已经与阿元悉悉索索地说起话来,看着前头小心地走着的庆大奶奶,五公主便叹道,“真是难为她了,cao持府里,还要照顾我表哥,如今有孕了还要在宫里府里忙前忙后的,实在艰难。”顿了顿,便与阿元叹道,“你看着她面上显不出什么,其实苦水不能与人说罢了。”
庆大奶奶虽然得定国公夫人青眼,爱之重之,可是身份摆在那儿,一家子都是商户,又没有个能出息的男丁,因此京中的贵妇瞧在定国公夫人与德妃的面上不敢说什么,隐隐的冷待却是少不了的。
难为的是庆大奶奶心胸宽阔,不然若是个心思细腻的,哭都要哭死了。
“如今有了子嗣,不论是男是女,总是叫她站稳了脚跟的。”阿元便安慰道,“你嫂子家不是听说有个弟弟,正在读书么?只要读出来,何曾不能与你嫂子撑腰呢?”庆大奶奶家也不是普通的商户,家中号称有百万之富,不然寻常那些亲戚也不会也脸面都不要了,来bī迫寡母弱子的。有了银子,再有个弟弟走科举,那便不再是低劣的商户了。阿元见五公主微微点头,便轻声道,“皇姐有这样的妯娌,也是有福。”
“她前脚有孕,后脚她母亲就进来。”五公主偷偷地小声说道,“她那母亲是个耳根子软的,没个主意。嫂子嫁到公府来,何等光彩,那些叔叔婶婶的靠过来讨好她,竟回转了过来,如今竟然还似一家人一样相待,我嫂子听到就急了,说是这些叔伯不是好的,偏偏她母亲说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见阿元正拿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过来,五公主也觉得无奈极了,便低声说道,“平常家低些的门第,有女孩儿入了高门,恐叫家里的孩子在高门艰难,哪里愿意攀扯一点儿叫孩子被看不起呢?她们家倒好,知道了嫂子有孕,竟jī犬升天了一样,日日想要求点子好处,嫂子她母亲竟然还真听话进来与嫂子说。”
“这是见不得大奶奶好呢。”阿元便冷笑道。
若定国公夫人是个严厉些的,就此对庆大奶奶生出芥蒂也不奇怪。
“嫂子知道了,只动了些气,舅母,”五公主便笑道,“大怒,礼送了亲家太太回家,不许她再来。这事儿一去,舅母又见表哥的院子里不稳当,便传了话儿,谁敢与表哥作怪,一律打死,因此嫂子的气色也就好了。”
阿元抬头看天,不大说话了。
就庆振那么一个小身板儿,眼下病歪歪的,还怎么跟人作怪呢?
“总有不老实的丫头。”五公主小声说道。
两个女孩儿说说话,又五公主听说了今日之事,勃然大怒,却到底没有说什么,阿元却知她是暗暗记下了,因此劝了几句,倒叫五公主给驳了。
“这样的人,正道不好走,咱们也还施彼身就是。”五公主冷笑道。
阿元其实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此时便点头,预备叫外头也知道知道,什么荣寿公主与青松公子的,那都是给南阳公主打掩护来着。
诚王殿下在后头得到了启发,也一本正经地点头。
众人到了德妃的宫中,一进去,正见德妃与定国公夫人面上带着唏嘘之色在说些什么。见了几个小辈进来,便都笑起来。定国公夫人面容温柔地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庆大奶奶,只命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又使人往上端滋补的燕窝来,亲眼看了她吃了,这才与好笑的德妃笑道,“这个孩子,身子不慡利,知道宫中有事,说什么都要跟着我进来,寻思着帮衬我。”
“嫂子这是在与我炫耀了。”德妃便笑了。
“母亲慈爱,是我的福气。”庆大奶奶看向定国公夫人的目光带着十分的孺慕。
定国公夫人拿她当亲闺女待,这样的qíng分,她又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哪里会不感动呢?
“这孩子平日里辛苦,我多疼她些,算得了什么呢?”定国公夫人便叹道。
“你们婆媳相得,我瞧着就欢喜了。”德妃笑了一会儿子,见凤鸣跟着妹妹们进来,脸上生出了喜悦来,忙招手将儿子唤到面前,温声问道,“你差事忙,今儿怎么竟有空进来?”凤鸣正觉得母亲对自己挂念爱惜熨帖的不行,想着与母亲说说自己对母亲的想念之心,就听见德妃继续问道,“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带着两个哥儿进来?许久不见,可是想念的不行了。”说完,竟可惜了起来,显然觉得这儿子是不如两个乖孙的。
诚王殿下伤心极了,恨不能哭出声儿来。
什么时候,两个破孩子竟叫自己开始在老娘媳妇儿的心里靠边儿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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