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舅舅英国公,真的是辛苦了,没准儿这政敌里头谁谁谁就是这表哥成天这样猖狂地结下来的呢。
“从前,这孩子不这样儿,咱们不许他打着京里的旗号在外头卖弄的。”五太太脸色就苍老了起来,又拍着拍着桌子含泪道,“作孽啊!那妖jīng,是怎么撺掇的灿儿,竟叫这孩子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来!”到底拉着阿元的手垂泪道,“是我们没教好这孩子,来日就往京里给兄长姐姐们赔罪。”
阿元心说亏了他没喊“我姑姑是肃王妃”,不然公主殿下今儿非抽掉这小子的大牙不可。
不过外头闹腾的紧,阿元心里烦透了这表哥,便起身往外头去。
才出了屋,就见外头的院子里一圈儿的公主府的侍卫,把个有些瘦弱的青年捆的结实极了,提着送到了院中,这青年面容清秀,眼睛上绑着布条,此时大声嚷嚷,却有些色厉内荏。
阿元觉得只要再威胁两句,这表哥就得给人跪下求饶了。
摆了摆手,命侍卫将那布条取了,这青年晃了晃头,待见到面前的是自己的家人,顿时脸色一变,口中大叫道,“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他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却疼的龇牙咧嘴,只连声叫道,“快点儿给我松开!疼死儿子了!”面上却带了几分得意,心里想着只怕眼下,这是爹娘想他想的紧,想要与自己妥协了,想着果然心上人说的不错,天底下哪里有为了儿媳妇儿不要儿子的呢?此时便越发地叫道,“爹啊,赶紧把幺娘也接来,不然,就算捆着我,我也是不回来的!”
他可是齐家五房唯一的男丁,再如此,也是独苗!
“你你你!”五老爷被气得不轻,连声道,“你竟然还惦记那个妖jīng!”
五太太觉得这夫君实在找不着重点,推了他往一旁,只问道,“你真的不回来?”
“哼!”齐灿仰着头,冷冷地高傲。
“既然如此,回你想去的地儿吧。”五太太淡淡地说道,“我与你爹说了,既然你不愿意回,你就别当咱们家的儿子,好好儿与你喜欢的人过日子去吧。”
“啊?”那青年听见竟是要撵自己走,顿时有点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心上人给他的剧本,没有这出呀。
“娘!”他呆了呆,这才大声道,“你失心疯啊!”
“掌嘴。”阿元微微皱眉,见五太太并无异议,便淡淡地说道,“为人子,怎能这样rǔ骂母亲。”见五太太转头不看,便挥了挥手,那侍卫中便站出来了一个,抡起蒲扇似的手掌,一巴掌下去,齐灿尖叫了一声,半边儿脸肿了起来,吐出了一颗大牙来。这齐灿疼的涕泪横流的,这才见到了上头的阿元,见这女孩儿陌生极了,先为这份儿美貌呆了呆,之后便愤怒地叫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再掌他的嘴!”阿元厉声道,“为子不孝,为夫不义,与家族无功,你这样的东西,如何还敢称齐家子?!”
五老爷惶恐畏惧地看了一脸狰狞的外甥女儿一眼,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哆嗦着身子往五太太的身后躲去,比院子里被抽的鬼哭láng嚎的儿子都要凄惨。
五太太又好气又好笑,然而见儿子被打,却只是偏开头去,偷偷地摸了摸五老爷的头作为安慰。
五老爷再次抖了抖。
阿容看着五老爷畏惧的模样,若有所思,正觉得古怪,却听到阿元已经再继续道,“舅母已说了,你既然要离家,便彻底些,从此,再叫我听见你拿舅舅做阀子,别怪我无qíng了!”说完,却突然笑道,“本宫的表兄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说对么?”她一脸杀气的模样,只叫那脸都被抽裂了的齐灿惊恐不已,一抬头,就见这传说中的表妹颔首道,“既然你能自己过,就不要再回来了。”
“娘啊!”齐灿憋出了一声求救,看着真敢动手抽他的阿元,就没有了方才的骄狂。
“你自己找的,公主面前,我又能如何呢?”五太太叹息了一声,只命管家出来,吩咐道,“日后不许大爷再在账上支钱,再上门,打出去就是。”
“往外头放出话儿去,就说表哥无德,惹怒了本宫,因此逐出家门。”阿元见那齐灿脸都吓得白了,只淡淡地说道,“回去问问你的红颜知己,不是齐家的人,她还会不会把你放在心上,要与你过日子。”说完,只冷笑道,“再传话儿出去,就说我的话,那女子,本宫不待见她,日后少跟齐家攀亲戚!”这话儿若是出去,连那女子都要被众人非议排斥,况这也是阿元隐晦地对两江总督表达不满了。
此番算计,真当她看不出来么?
“滚吧!今日,本宫见了舅母,心qíng好,不然,打断你的腿!”阿元只命侍卫将惨叫的齐灿丢出去,这才回身与五太太道,“是我无状了。”
“多谢殿下出手。”五太太却叹了一声道,“只望有了挫折,这孩子能有悔悟的一天。”当被众人唾弃,连外头那女子都抛弃他,叫他过得艰难的时候,他方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在乎他,爱着他的人。
“赶明儿,丢到乞丐窝里去吃几天窝窝头,他就什么都知道了。”阿元喃喃地说道。
五老爷冷不丁听到这话,更害怕了。
“舅舅这个……”阿元就看着五老爷有些不解。
“不过是当年旧事。”五太太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想到这人少年时也是不明白道理,叫人给坑到了大街上乞讨时的落魄模样,知道五老爷这是想到了从前的害怕,就含笑道,“只是,我确实要感谢王爷,不然,何来如今的夫君呢?”
“王爷?”阿元嘴角一抽,用力地看了一眼怯怯地看着自己的五舅舅,心说原来她爹嘴里的倒霉蛋儿就是她舅舅来着,到底忍住了嘴角的笑,招来了侍卫低声吩咐了,这才满意。
既然她王爷爹能做到,那她也能做到,到时候只好好儿地“关照”她表哥就是。
又宽慰了长辈几句,阿元本就是心中愧疚而来,因此也就告辞,待回了宫中,就见小小的福慧公主卖力地往自己的方向跑来,扑进了她的怀里笑嘻嘻地叫道,“皇兄,大熊呀。”她的身后,一个披着一身熊打扮的倒霉皇子摇摇晃晃地出现了,阿元见这家伙穿着从前自己“赠”给他的棕熊装,头上顶着毛茸茸的耳朵,浑身上下都是毛儿,不由默默地擦了一把汗。
话说这玩意儿她不是说不能在外头叫人看见的么?这明晃晃地穿出来,这是要名震大江南北的节奏啊!
宁亲王是个喜欢穿毛茸茸的变态!
阿元觉得那画面太美,她真的不敢看呐。
凤宁见姑姑也跟着出现了,小小地扭捏了一下,这才踱过来,蹭了蹭妹妹的小身子,只叫福慧公主埋进了他身上的毛儿里笑起来。
公主殿下敏锐地看到了棕熊王爷身后那毛茸茸的小尾巴抖了抖。
她沧桑地远望苍穹后,觉得这样的好机会千万不能làng费,恶狠狠地扑上来,一把揪住了熊尾巴!
熊耳朵抖了抖,毛茸茸的身子在姑姑与妹妹有点儿冒着绿光的目光里,默默地缩成了一团。
姑侄俩嗷嗷叫着扑了上去,后头发现不好的阿容拉都拉不住。
熊王爷惨遭袭击的同时,江宁总督府上,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也求上了门来,意yù讨个法子。
☆、第150章
两江总督薛庆,一直是个人物。
年富力qiáng的时候,已经是一方总督,总揽一方,这是多大的权柄?况江南有史以来就是重地,繁华风流不让京都,薛庆虽并未如京中的那前直隶总督闵江一样入阁位极人臣,却不过是年纪问题,因此也chūn风得意,在江南呼风唤雨。
哪怕是新皇登基呢,也只有安抚,没有想要叫他滚蛋的意思。
因是新皇,薛庆也很战战兢兢,恐叫人拿住了把柄,总督位被夺去,因此知道京中帝宠极厚的秦国公主往江南来,他唯恐叫祖宗有半点儿不痛快,忙前忙后地奉承,就是为了别叫这公主小心眼儿地在圣人面前进他的谗言,不然岂不是哭死?
这年头儿做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官儿,不仅得奉承圣人,还得搞定圣人身边的皇子公主!
忙前忙后,连府里都不大回去,薛庆好容易叫公主满意了,这才一身疲惫,累的跟条狗似地回了总督府,迎面就被魔音灌耳给惊出来了。
屋里头,一美貌娇媚的女子捂着脸呜呜地哭,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是做什么?”见自家的远房的侄女儿,薛庆便坐在了一旁,微微皱眉问道。
这侄女儿也老大不小的了,他还想着在江南的官场给她择一良婿,日后更有助力呢。
“堂叔给我做主!”这女子便突然跪到了他的面前,哭花了脸,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只哭道,“侄女儿叫人欺rǔ,如今是活不下去了!”说完,将头抵在了地上,哭嚎不已。
“老爷可得帮帮这孩子。”说这话的,却是薛庆的继室,这继室是他前头过世了的妻子的庶妹,虽见识少,蠢了些,不过薛庆瞧在她待前头妻子留下的儿女视若己出,因此颇为容忍。只是听到她说这个,薛庆更有些疑惑,只皱眉问道,“江南的地界儿,敢欺rǔ你?”他的脑子动的极快,立时问道,“那人,可知道你的身份?”若知道她侄女儿是总督府的远枝,还敢动手,那薛庆就要合计合计了。
能不把两江总督放在眼里的,得是个什么来历?
“是……”这女子目光漂移了一下,在薛庆炯炯的目光里,小声说道,“是齐家人。”
“谁?!”
“齐家。”总督夫人急忙说道,“就是那个京里头的,”在薛庆慢慢变了脸色中,她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抱怨道,“也才是个英国公府的隔房兄弟,二五八万的,还欺负人,老爷,你可不能饶了他们家,不然,这江宁城里头,还不知……”说到这里,就被薛庆一手止住,脸色凝重地问道,“怎么与齐家有了冲突?”说完,他的手有点儿发抖。
他的妻室不知道,可是他自己心里门儿清。
齐家老五说是不过是英国公的隔房兄弟,耐不住他还有个要命的亲姐姐肃王妃!
天底下都知道肃王爱重肃王妃,不说如何听话吧,就说肃王府上到现在还没有侧妃庶子,就能看出这肃王妃的手段来,那不能是一般的厉害心肠。况肃王妃也十分争气,一个儿子一个儿子地往下生,两子为王两子国公,最后生个小闺女,赶着热灶儿送到宫里去讨好太后,在太上皇朝时就得宠,如今在新帝处更好了,竟改封了秦国公主,这样看重,是个什么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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