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烜突然笑起来,对太子道:“太子哥哥,希望皇嫂这胎是个小皇孙,太子哥哥你可要给力一点啊!”
太子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生男生女天注定,他如何给力?不过卫烜说得也对,太子确实希望这胎是个男孩,特别是在三皇子、四皇子都没有儿子出生时,若孟妘这胎生下男孩,那便是皇长孙了,于太子的意义不一般。
而且,今年五皇子也要选妃了,太子越发要慎重。
两人说笑间,便到了太子所居的宫殿。
太子妃孟妘得了消息,搭着宫女的手走出来迎接。
当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太子脸上的表qíng凝固了几息——卫烜目测,然后便见太子不着痕迹地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孟妘,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琉璃品般。不过卫烜能体谅太子的感受,毕竟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太子也担心孟妘出什么意外。
想罢,卫烜微微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周围侍卫的宫人,笑着与孟妘见礼。
孟妘反应很冷淡,不过在礼数上却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莫说后宫诸人习惯了太子妃这副天生冷面孔,却因为她礼数太足挑不出点毛病郁闷,便是卫烜,也挑不出点她的毛病来,越发的觉得这女人恐怖。
那是一种你明明知道她这模样儿气人,却是找不到借口收拾她的憋屈,反而还要被她憋着一口气闷死自己。
“今儿打扰了,皇嫂现在身子和平时不同,可要小心些儿。”卫烜言笑晏晏,视线不着痕迹地盯了眼孟妘扁平的肚子,这可是个金贵无比的肚子啊,和上辈子如此不同,就不知道能不能幸运地生下皇长孙了。
上辈子的皇长孙是三皇子妃莫茹所出,到年底时,便能诊出莫茹有孕的消息。
孟妘冷淡地点了下头,说道:“烜弟过来自不是打扰,不过不准喝酒,否则本宫告诉寿安。”
卫烜:“……”
孟妘警告过后,便带着一群宫人施施然地离开了,然后很快便见她已经让人备好美酒佳肴等物,让卫烜和太子一时间无言以对。
太子咳嗽一声,说道:“烜弟别见怪,太医说妇人有孕后,脾气有些儿怪。”
卫烜深沉地点头。
卫烜在太子这儿待的时间并不久,又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两人坐下来好好地说了回话,闲聊一翻,卫烜便告辞离开了。
送卫烜离开后,太子也回到了寝宫,便见孟妘正在殿内转圈圈,转得太子一颗心都提了上来。初为人父,太子现在将孟妘看成眼珠子一般,就差捧在掌心里了,可惜孟妘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该咋样就咋样,便是有时候脾气上来了,直接翻身不理人。
从还未确定怀孕起,孟妘的脾气就变得糟糕,现在自然是继续糟糕中,有时候三更半夜都要折腾得人仰马翻的。不过太子并不在意,而且在他看来,纵使旁人都觉得孟妘在瞎折腾,脾气古怪,他却觉得有趣。
这种有趣,是从小时候便形成了,当所有的人都因为他储君的身份、以及病弱的身体敬而远之时,小小的孟妘第一次拉着他一起去看蚂蚁搬家时,太子便不由自主地关注她了。当一种习惯成自然后,旁人说再多,也无法动摇他心里的信念。
孟妘对于太子来说,便是那种信念。
见孟妘在转圈圈,太子马上过去扶着她,陪她一起转。
于是,宫人们只能默默无语地看着这对天底下唯二尊贵的夫妻在殿内转圈圈,这举动真是非常的傻,只是没人敢说出来,只能远远站着作壁上观。
“表哥,烜弟走了?”孟妘问道。
“嗯,他说要去找寿安。”太子笑道,“看他那模样,一副等不及的样子。”对于卫烜心系于阿菀身上,太子隐约也有些了然。
孟妘点头,然后说道:“寿安明年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应该会出阁。”
太子惊讶地看她,“应该不会吧,康仪姑母不会让寿安太早出阁,应该会和你娘一样,要留到十七岁罢。”说着,太子挺希望康仪长公主将阿菀留到十七岁,不然他心里会有些不平衡。
“那可不一定。”
见她唇角露出一些轻浅的笑容,难得的微笑让太子心中微动,问道:“阿妘又知道什么了?”
“昨儿我娘来时和我说了,前几日烜弟生病,姨母带寿安去瑞王府别庄探病,瑞王舅舅便说让寿安及笄后便过门。虽然姨母拒绝了,不过你知道瑞王舅舅脾气的,他想gān的事qíng,很少有人能拒绝,姨母最后恐怕会答应的。”
孟妘说得平淡,太子却一下子悟了,想到瑞王偶尔的流氓行径,可能最后他还会得逞。
夫妻俩边慢吞吞地走着边低声聊天,气氛十分祥和,说完卫烜,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其他地方。
“父皇要给五皇弟选皇子妃了,表哥可知道父皇属意哪家的姑娘?”孟妘漫不经心地问道,目光却有些冷冽。
太子笑容也敛了一些,“父皇并未说明,母后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孟妘肚子才两个月左右,按照太医的吩咐,妇人怀孕三个月前须得好生安胎,虽然孟妘的身体健康,可是皇家十分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太后和皇后便免了她的请安,让她满三个月后让太医看过再说。不过孟妘人虽然不出去,但是却阻止不了别人来看她啊,特别是盼孙心切的皇后,那是有机会就要过来看看的,甚至不觉得自己频频往儿媳妇这边走教后宫的嫔妃们看笑话之类的有什么。
皇后行事不着调,大家都习惯了的。以前是因为喜欢拈酸吃醋之事,连文德帝也不太待见,现下得知自己将要有孙子了,皇帝什么的早就让她抛到脑后了,一心一意地盼着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皇后这种抛弃皇帝的行为,虽有盼孙心切的原因,不过也有孟妘几年如一日的调。教,让见过孟妘和皇后相处qíng形的太子兄妹每每无言以对。
因为皇后常来这儿,孟妘人虽然不出去,但是对外头的事qíng也是知道的。
“郑贵妃好像比较喜欢定远侯府的姑娘,不过听说父皇的意思,是想从朝臣中挑选。”孟妘据实以告。
听到她的话,太子脑子很快便开始运转起来,连孟妘转圈圈腻了,反手拉着他回房也没注意到,而注意到的宫人自然不敢提醒他。
*****
七月下旬,皇帝的大部队终于回京了。
在皇帝回京之前,五皇子妃人选也终于定下了,是工部尚书——何尚书的孙女。
卫烜听到这个消息时,并不意外,看向皇庄的方向,目光幽深。
越是接近那位帝王,他越是看清楚了他的手段,还有帝王的制衡之术,不管是朝廷还是后宫,都有他的平衡手段,将一切劳劳地掌控的手中,不会让哪一方筹码突然加重而倾斜。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却显得更可怕!
对此,卫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让他再一次意识到,所谓的帝王宠爱温qíng,其实不过是他曾经的自以为是、看不透罢了。所以这辈子他早早地选择了这条路,虽然会辛苦一些,却能走得更好,如此也够了。
瑞王听说了三皇子妃的人选后,也沉默了下,便忍不住看向神色冷峻漠然的长子,那张与亡妻相似的脸庞上,哪里还有平时那种让人恨不得胖揍一顿的顽劣?而是一种沉默的冰冷,以后理智的了然,这些qíng绪出现的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显得格格不入,冰冷而尖锐。
这让他突然意识到,儿子长大了,并且没有按照他所希望的路走,而是选择了直接面对,稍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
瑞王叹了口气,拍拍长子的肩膀,突然发现他是个少年了,再过一两年,他就要和自己一样高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让他可以轻易地抱起来的孩子。
“为父曾经希望你能如此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别卷进朝廷的那些事qíng去,可惜……”
卫烜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不好,至少我更喜欢这样。”一开始主导权就在自己手中,总好过上辈子,等到事qíng发生了,被人qiáng行送去边境保命的好——虽然这条命最后仍是没能保住。
“希望你别后悔。”
“我不会后悔!”
父子间短暂的对话后,便不再多说,然后瑞王也随驾回了京城。卫烜自然选择留下,并且很欢快地让人打包了行李去了小青山的庄子里作客。
*****
皇帝带着大部队走了,皇庄一带又恢复了往昔的清净,连带小青山也变得安宁。
不过阿菀仍是陪着父母留在小青山,日子和往常没大多变化。
和卫烜一样留在小青山里的还有孟妡,并且让卫烜羡慕嫉妒恨的是,孟妡留在小青山的庄子里时,和是阿菀同chuáng共枕的,这让他嫉妒得眼睛都要发红了,心里默默地琢磨着,要不要提前将孟妡打包塞给她未来的相公算了。
“阿菀,听说前几日二姐姐处置了东宫的几个宫女。”孟妡边嗑着瓜子边和阿菀闲聊八卦,而这次的八卦是关于孟妘的,“外面好多人都说二姐姐嫉妒成xing,处置的那几个宫女是皇后从内务府挑选好,特地送到东宫伺候太子殿下的,二姐姐此举,分明是驳了皇后的脸,都说二姐姐的不是哩。”
阿菀听得皱眉,“谁说的?”
“很多人都这么说,你相信么?”孟妡歪头看她。
“不信!”阿菀很gān脆,“二表姐是什么人?哪里会冒然处置宫人?定是她们犯了错。”孟妘xing子古怪,但是行事却颇有原则,她纵使要拴着太子不让他临幸宫人,也有法子让人挑不出错来,根本不会做出让人诟病之事。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些宫人手脚不gān净,怕是某些人安cha过来的,孟妘怀孕后心qíng一直糟糕,所以处置人也不留qíng面,反正也没人敢光明正大地说她,最多只是在背后说几声。
“我也不信,我觉得啊……”孟妡偷偷地凑过来说,“一定是别人安cha进东宫的探子,想要害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呢。”
阿菀顿了下,见她双眼扑闪扑闪的,明明一脸纯真却能说出这般话来,让阿菀意识到,孟妡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儿。
想罢,阿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外头的传言不必理会,反正过不了多久便会没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生气,竟然敢这么说二姐姐。”孟妡嘟嚷着,“等我查清楚是谁嚼这种舌根,看我教训他们一顿!”
阿菀笑了下,没有附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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