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识趣地起身,给太后行礼告辞。
阿菀上前给太后行礼,体贴地道:“皇祖母好生歇息,改日孙媳妇和夫君一起进宫给您请安。”
听到这话,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明显了。
太后老了。
阿菀注意到这个事实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刚才自己心里那股异样感由何而来。
人一旦老了,jīng神跟不上,又生活在这种地方,任是再开怀,也免不了心里上的压抑,甚至jīng神会出现问题。而且太后能爬到这位置,将儿子拱上皇位,显然当初也做了不少事qíng,若是多想一些,对jīng神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阿菀贴心地和太后说了几句话,句句都戳中了太后的心坎,等她和瑞王妃一起离开时,太后心里对她还算是满意的。
“哼,又是一个马屁jīng!”
三公主立站在仁寿宫通往宫门口的一条宫廊下,目光yīn郁地看着皇后一行人离去,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了皇后、太子妃、瑞王妃、明妃等人,最后定在阿菀身上。
自从听说了孟沣定亲的消息后,她现在最恨的人不是阿菀,改成了和孟沣定亲的柳家姑娘。可是她现在在宫里,被拘在仁寿宫中,并不能做什么,只能将恨意压在心里。不过,她心里仍是最讨厌阿菀,不只是因为孟沣对她好,还因为她是卫烜的世子妃。
“三姐姐,您该回去了。”四公主缩着脑袋,小声地道,当作没听到她的话。
三公主没理她,目光望着皇后等人离开,直到她们的身影不见了,才将视线转回来,轻蔑地看了四公主一眼,便搭着宫女的手回了仁寿宫的偏殿。
四公主见她离开,难堪地咬了下唇,垂下的眼睑掩去了眼中的怨恨之色,方抬步跟上去。
陈贵人依附着郑贵妃,自小便将女儿四公主与三公主一块儿玩,久而久之,四公主也成了三公主的跟班。这回三公主被太后拘在仁寿宫抄经书,她不乐意自己一个人,吵着要个人陪着,陈贵人十分知趣地将四公主送了过来。
四公主和三公主是同龄姐妹,她们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已到说亲的年龄,按规矩,这种时候皇后也要为她们留意驸马人选。可谁知因为三公主痴缠着孟沣不放,任xing地跑到皇帝面前说,若不是她看中的,她绝对不嫁。便因为她闹的这一出,连她们父皇也恼上了,便提也未提她们的婚事。
可怜四公主被三公主连累,不仅到了适婚年龄没能定亲,还要因为三公主而搬到仁寿宫来,天天吃斋抄经书,心里如何不怨?
可是再怨恨,自己的母妃只是个贵人,而且还是依附着郑贵妃、被郑贵妃一手提拔起来的,四公主也只能当三公主的跟班,认命地接受这一切。
她只希望自己的忍rǔ负重,能给母妃和弟弟九皇子带来更多的好处。?
☆、第 114 章
? 出了仁寿宫,皇后和郑贵妃等人面带笑容地道别,面上亲热得就像亲姐妹一般。
郑贵妃面上的笑容十分得体,便是有明妃在旁时不时地刺两下,也未曾能让她改变颜色,曾经的宠妃的定力完全不是现在的新任宠妃能比得上的。明妃见状,心里也只能恨恨地骂几声老妖婆罢了,却奈她没辙。
此时,郑贵妃瑞王妃寒暄了几句,然后又拉着阿菀,温和慈祥地道:“说来寿安也要叫本宫一声姨母的,本宫看着烜儿长大,如今他终于成家娶妻,想来若是他母妃地下有知,也心慰不已,本宫也替他开心。以后寿安可要多进宫来,咱们也可以说说话……”
皇后的脸立即黑了,这贱人是当着她的面拉拢瑞王世子妃呢。
不过,比起皇后来,卫烜与郑贵妃的关系确实近一些,可奈何卫烜是个浑的,根本不给郑贵妃面子,这几年也渐渐地与郑贵妃疏远,形同陌路,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背地里却是各有怨气。
郑贵妃即便心里气得要死,可是瑞王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可不轻,为着自己的几个儿女,郑贵妃也得好生地与瑞王府打好关系。卫烜不给面子不打紧,还可以和阿菀这位世子妃打好关系,若是能笼络住她,让她同卫烜chuīchuī枕边风,那更好了。
郑贵妃面上笑得慈爱,心里的算盘也打得噼哩叭啦响。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指望着卫烜能同她们一条心,但至少别和皇后、太子一条心。卫烜虽然给人的感觉挺浑的,但郑贵妃可没被他骗住,知道那是个有主意的主儿,现下看着也不知道他向着谁,可以再观察,但断断是不能让他向着皇后、太子的。而卫烜所娶的世子妃寿安郡主,郑贵妃也听说她和太子妃qíng同姐妹,她现在也不指望着能一朝一夕便能拉拢了,只是面子工程要做好,也努力看看能不能行,当然,现在能膈应一下皇后和太子妃又何乐不为呢?
所以,郑贵妃现下当着皇后的面和阿菀亲热不已,心中的肠子其实已经不知道绕了多少圈。而此刻,她也能趁机观察一下寿安郡主是如何脾xing,以后方好利用。
因着阿菀小时候常生病,一年到头进宫没几回,宫里的人说起她时,除了知道她是卫烜护着的未来世子妃外,竟然对她毫无印象,这在宗室中也算是另类了。
阿菀被郑贵妃亲热的举动弄得极不习惯,不过面上却笑得颇为腼腆,客客气气地应了郑贵妃的邀请,至于到时候去不去,还不是一句话?
与郑贵妃等人分别后,瑞王妃便带着儿媳妇和女儿往皇后的凤仪宫行去,儿子则让内侍送去昭阳宫上课,太子妃也抱着儿子一起去了凤仪宫,想来还是要说说体已话的。
到了凤仪宫后,皇后让人上茶果点心,便抱着孙子逗他,顺便与瑞王妃说话。
“如今寿安嫁过来了,有她帮衬着,你也能轻松许多了,以后进宫来莫再嫌麻烦,有空便过来同本宫说说话。”皇后待瑞王妃极是亲热。
瑞王妃虽然是继妃,而且人也有些木讷,平时不吭不响的闷着,加上太后时而打压,让人有些同qíng,但宫里的女人依然对她颇为客气,与她说话也有几分拉拢之意。不过这也不奇怪,只要她稳稳地当着这瑞王妃,那便要客气几分,加上也不知道为何卫烜这个难缠的煞星竟然对这继母从未过刁难她,倒是让她当这继母也当得挺舒心的。
当然,也有很多人笑话她这继母当得没滋味,纵使她是继母,但在大义上仍是占了“母亲”的角色,卫烜再张狂,也应该敬重几分,而不是被继子欺得guī缩着,从不敢cha手继子的事qíng,连带的她所出的两个儿女都让卫烜给压着。
瑞王妃倒是端得住,这些年来任人如何说,她皆没放在心上,安安稳稳地当自己的瑞王妃,直至现在,其实也算是厉害了。
阿菀想起自家公主娘对瑞王妃的评价,是个心放得很宽的聪明人。
瑞王妃笑道:“瞧您说这话,臣妾哪次拒绝过您?不过是王府事qíng多,真的走不开罢了。”
这话有点打太极的味道,瑞王妃能端,且人也不是个蠢的,这些年才能和卫烜那个煞星相安无事地同处一府。对于皇后和郑贵妃,甚至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她皆一视同仁,并未与谁过份亲近或者疏离,偶尔被人骂一声木愣子,回府后照样过自己的日子,这种态度奇特地竟然没有给瑞王惹上什么麻烦。
如此,瑞王也对她有些满意。继妻虽没有嫡妻通透练达,可是能端得住就行。
两人说着话时,被皇后抱着的皇长孙不乐意了,一脚丫子踹向亲祖母的手,伸手朝孟妘啊啊地叫着讨抱,皇后见状,忙将孙子递给儿媳妇,就怕他不乐意哭了。现在孙子是皇后的命根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如何不舍得他受点委屈。
皇后曾经还想着要抱养孙子,不过这个想法直接被儿子联合儿媳妇给压制得死死的,再也不敢生起这念头了。
等孟妘将皇长孙抱过去后,皇后看了阿菀和卫嫤一眼,又道:“行了,太子妃带你两位妹妹到偏殿去说话罢,你们姐妹间也应该亲香亲香一些。”
孟妘眼皮也没撩一下,对皇后的意有所指的话很平静地接了,然后抱起儿子,带着阿菀和卫嫤到偏殿去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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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不久,卫烜慢悠悠地来到太极殿前。
那些在太极殿外等待皇帝召见的大臣们见到一袭赭衣的少年走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倒是有两位阁老淡然地抬头,目光悠远地望着向太极殿外的广场。
在场诸人皆忍不住对两位阁老侧目,心生佩服,这定力就是不同。
两位阁老面上淡然,其实心里已经在骂爹了——不,应该骂的是瑞王这个教子无方的爹,让他养出个祸害来,若不是为了维持面子,两位阁老也很想缩着脖子闪到一旁,省得给那煞星看到。
这皆是先前赈灾时卫烜传出的凶名所致,至今不过才过了几天时间,人人心里对他仍是有些发悚的。
不过今日的卫烜并没有理会这些大臣,而是挺规矩地站在那儿等通传,等太极殿的总管杨庆出来迎接时,施施然地进去了,根本没给那些大臣一个眼角光。
这十分反常!
不过很快便有大臣想起,这位世子爷前天刚成亲,现在还是新婚呢,估计是人逢喜事jīng神慡,所以现在看着也没有那般面目可憎了,估模着他此时心里高兴,连带着也不想再作恶,方才会这般平静。
前天瑞王府办喜事,碍着瑞王的面子,京城里有点脸面的勋贵大臣都挺捧场的去了,便是品级不够参加的,也早早地备了厚礼过来祝贺,据说单是收礼,瑞王府的管家下人都收到手软。只是那时候不管是勋贵或者是朝臣都恨他恨得要死,去得也心不甘qíng不愿的,甚至因其凶名在外,他出来敬酒时,大伙也是僵着脸,根本不敢灌他酒。
当日所有去吃喜宴的人都觉得,这是他们一生中吃得最痛苦的一次喜宴了。
不过现在看卫烜那般平静的模样儿,在场的人都觉得,还是让这位煞星凶神高兴点,少来寻他们的晦气吧。
进了太极殿后,卫烜便规矩地给文德帝请安。
此时太极殿里,除了皇帝外,还有太子及三皇子,卫烜也少不得同他们见礼。不过比起对文德帝的规矩,对这两人的礼便有些马虎了,太子和三皇子面上的神色都十分平静,也看不出他们心里的想法如何。
文德帝见他进来,便笑道:“方才你父王过来同朕说,你又要胡闹了,可有这回事qíng?”
至于胡闹什么,瑞王自然是不会告诉文德帝,他家熊孩子竟然是个不举的,所以才会拿元帕做假。
卫烜疑惑地看他,纳闷道:“皇伯父,你休要听他胡说,侄儿这阵子忙着亲事,可没有去外头惹事。”他想了想,厚着脸皮道,“而且,侄儿这般安份的人,可从未主动惹事,都是旁的事qíng惹了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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